第五百八十八章 強奪
林漣漪忙取出手帕,將他沾著淤血的嘴邊小心地擦幹淨,手指間露出手帕上桔紅糕的圖案,對他寧可牽動傷勢也要笑出來的奇怪舉止,哪裏來得及想,隻擔心地道:“你又笑什麽?將我爹重傷了?”
無垠得意地抬起頭,細細凝視近旁的女子,道:“你爹,傷我如此,一則,為我不曾告訴他,咳咳,你尚活著的事情,二,是為我搶走了他剛找回來的阿漪。”
林漣漪明白過來,這幾日下來又不是沒有感覺。
萬寒徑,她的爹,天涯教的教主,失了愛妻愛女多年,如今發現有一個活著回來了,自然急著彌補從前的虧欠,誰知道半路殺出來一個未來女婿,直接將愛妻留下來的唯一念想帶走了。
這女兒還在觀海山上,就仿佛已經去了佘夜潭一般。
至於那位聖女,林漣漪不知她與萬寒徑之間的事情,也不便過問。這十幾年的隔閡,並不是一句道歉,幾句解釋,就可以消弭的。每每想問及海月一事,總覺得自己算個外人。
“教主每年見到聖女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隻有遇到一些重大事務,才會去打擾她。‘打擾’,這一詞是教主說的。而且,往往見一麵,談點事情,就出來了。”白掌事是這樣解答的。
“咳咳……”無垠似是被尚未吐出的淤血嗆到了,林漣漪忙輕輕拍著他後背,另一手按在他胸口,探入靈力,將淤血逼出。
無垠吐出淤血,臉色也稍稍好轉,林漣漪為他處理了還在滲血的傷口,用靈力封住,總不能叫他因失血過多而昏迷。
無垠艱難地露出笑容,似是還在為能夠惹教主生氣而得意,這場惡戰,做父親的再如何厲害,也比不得做女婿的了。
“還笑?恐怕就是因你太得意了,才會被我爹打成這樣吧?”林漣漪哽咽著,輕聲罵道。
無垠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道:“似乎真是這樣。”
“什麽?”林漣漪大吃一驚,手中療傷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眼前這個重傷之下疼得幾乎要齜牙咧嘴的男子,望著她,又想笑又想哭,又於一切紛雜的情緒中顯露出貫穿始終的得意與閑適:“你爹本還顧忌著顏麵,不願親自下場,不過我說了一句,你到達千羽林不久後遇見我,我二人共同修煉了七年。”
“你……”林漣漪氣得不打一處來,隻知此人行事張揚,從千羽林張揚到佘夜潭,卻從未見識過原來此人也會炫耀。
她瞪著他染著被擦拭過的血痕的麵龐,氣著氣著也就苦澀地笑了出來,低頭時淚水順著眼角淌了下來。她一言不發,不肯理他,繼續為他療傷。
無垠深深凝視她憂傷的神情,心中仿佛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口鼻裏更是因為不知什麽東西被堵得死死的,以致不能呼吸。他咽了咽口水,胸口一陣疼痛,眸中酸澀被憋了回去,忽然一陣疲倦上來,他柔聲道:“漣漪,漣漪,我睡著了啊。”
林漣漪白他一眼,亦柔聲回答道:“先睡吧,處理了傷口,我就抱你去床上睡。”
無垠疲倦地微微點頭,靠著背後冰冷的門,幾個呼吸後便睡著了。
“漣漪,漣漪……”睡夢中,他聽見自己含糊的呼喚,察覺到一雙溫柔的手將他抱起,沒有顛簸,過了一會兒後他便被放在床上。
“我替我爹道歉了啊,對不起。”一句淺淺淡淡的聲音,於耳畔悄悄鑽入。
“沒事……”他想張嘴回答,卻累得張不開嘴巴,隻好在心裏念一句了。
回想此事,林漣漪隻覺無奈,此事不了了之,爹沒有再說過,無垠也暗示著她不要追究。
“我記得,臨霄峰上也有樓台倒影。”無垠望著酒攤外的景色,道。
林漣漪看著他,問道:“你想上去看看嗎?”
“想。”無垠坦然道,“臨霄峰上的奇遇所在,聽星掌門留下秘密的地方,我還想去看看。”
“那我們先去臨霄峰吧,我也想看看,薑悠樂屍體所在之地。千羽林發現她並非我之後,竟然保留著她的屍體,試圖發現她的門派,不管是對她,還是對她的門派,我都很不放心。”
“嗯。”無垠神情顯露微微凝重,“如有可能,你會把她的屍體……”
林漣漪毫不遲疑地點頭,道:“這定然也是江非雪的意思。”
提及江非雪,林漣漪便忍不住想到東林的姐妹們,以及幾年以來,或許一直在等著見到她的,除了萬寒徑以外唯一的親人林恬。
上一次經過東林,也是在前往臨霄峰的途中,匆匆一見,隻見光明如雪,亮不可直視。
今夜前往千羽林,恐怕也不得不見到如此溫暖之景吧?
林漣漪深深呼吸,不料身邊無垠已發覺其意,一句問話,從她手中傳來:“要不要去一趟東林?你也很久沒有回去了。”
“回去?”林漣漪幽幽地念著這兩個字,問道,“那裏是我的家嗎?”
無垠微微蹙眉,輕聲道:“江非雪也在那裏,你打算火化薑悠樂的屍體,既然順路,何不告知她一聲?”
林漣漪遲疑,心跳加快了一陣,終於在遲疑之中點點頭,道:“也好。”
“你們不是很會喝酒嗎?我怎麽就看到你們拉著手不說話?”房某賞了一會兒美景,轉過頭來,無意間看見二人手中的酒碗都有一半滿,連忙抓住機會奚落道。
林漣漪、無垠冷笑,方才說十虹澗的事說不過,此刻又繞到最初的話題奚落著。林漣漪放開手,兩手將酒碗捧起,喉間滾動,輕微的咕嚕咕嚕聲後,一手將碗口對著房某,狠狠瞪了他一眼。
房某皺眉,還沒等他笑話這不過隻是一碗酒,林漣漪又抱起酒壇,倒了一碗酒,一下又喝個幹淨。
房某眼中終於閃現出驚訝。便是能連喝兩碗酒的女子,他都不曾見過。他不禁開始半信半疑,此女當真能喝一壇酒?
疑惑間,他目光落在了林漣漪腰腹上,聽得林漣漪不斷喝酒的聲音,越發驚奇,到第四碗時,已嚇得出了一頭汗。
這女子,怎麽看也是一頓飯隻能吃大半碗的瘦弱女子,怎麽可能……
到第五碗,林漣漪麵容中遲遲地出現醉意,紅潤的麵頰猶如新妝待嫁般嬌豔。房某尚驚異於此女酒量,抬頭欲結舌一問,卻見她兩頰透著桃花色,一時看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