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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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孤鶩回過頭,謹慎地看了她們一眼,又躲開目光,有些應付地道:“是啊,我今年夏末秋初才來了這裏。”
林漣漪有了幾分明白,這個陶孤鶩到這裏不過半個年頭,又姓了“陶”,多半是舍棄了原來的姓名,打算在這裏隱居到死的。既是經曆過外麵風浪的人,最初對她們不明身份之人的到來有深重的懷疑,且頭一個念頭就是盯著虢山尾的美玉,也是正常。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想必此人喜好自然美景,自覺外界不適合自己,雖滿腹經綸卻鬱鬱不得誌,隻好在這裏回歸自然,度過餘生了吧?
思考中,前麵陶孤鶩又和老陶交談起來,二人自以為身後之人聽不到聲音,卻不知道後麵修真之人聽得一清二楚,淑兒修為尚淺,然作為狗,其聽覺不會差的。
“你帶她們過來幹什麽?”
“她們要看看我們的飯菜怎麽種出來的,你不是也說過。我們這邊和外界不大一樣嗎?”
“不一樣,你也知道不一樣!要是她們發現……怎麽辦!”
“不會吧?你不是才說,她們是奔著虢山尾的美玉來的嗎?她們告訴我,她們都是修真之人,是江湖上的人,對美玉不感興趣的。你怎麽又說她們是想來發現……”
“修真之人!你說她們是修真之人!”
“是啊。”
“慘了慘了啊!老陶你這蠢老頭!恐怕東籬村的安寧要毀在你手上了!”
老陶大驚:“你怎麽這麽說?”
“哼!江湖之人走南闖北,若是讓她們發現……別說我吃不上飯菜了,你們都得餓死!”
“什麽!”老陶驚慌不已,想回過頭看看身後跟隨的人,見其眼中驚恐之色無疑是把她們當成了煞星,但出於恐懼他又不敢回頭,隻是腳下步伐慢了下來,低聲問道,“現在怎麽辦?我現在立馬把她們帶回去?”
陶孤鶩絕望一般道:“帶她們回去?遲了。江湖之人就愛刨根問底,你越不想讓她們發現隱藏的東西,她們越想挖出來。還是帶她們去為好。”
“這……怎麽辦?我可不想成為東籬村的罪人。”
“我更不想餓死!接下來你少說話,我來應付她們。”陶孤鶩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沒有處事經驗的隱世之人,道。
“好好好。”老陶緊張之色淡下去了一點,或許是配合陶孤鶩掩飾著什麽,或許是因為有人分擔他的罪責。
陶孤鶩最後說了一句,譴責老陶道:“你就不該收留她們。”
“我不收留她們,她們不是也能自己找到這裏的嗎?”老陶嘀咕了一句。
陶孤鶩沒有回答。
身後幾人聽見兩名村民的對話,都知道東籬村中有什麽秘密,且多半就在他們耕地附近。
陶孤鶩斟酌了語句,轉過頭對幾人說道:“幾位初次來到這裏,不清楚這裏的糧食如何種出來的,我帶你們去看看此處耕地的奇異之處。”
林漣漪欣然:“好,麻煩陶先生了。”
陶孤鶩向後揮揮手,道:“不麻煩不麻煩,來者是客嘛!你們也別叫我‘陶先生’了,我已經放棄了外界生活,如今不過一介農人罷了。”
“那叫什麽?”
“叫——叫‘陶叔叔’吧。”
林漣漪笑而不語,恐怕他還是希望別人叫他“先生”的。
漸漸有水聲傳來,潺潺動人,歡快得不似冬日流水。溫暖之處,流水自然沒有結冰。
前方桃林中來往之人多了起來,再往前,可見一片淺水湖泊,眾多村人在其中耕種,淺水之深,不過才到膝蓋。
有人看見老陶和陶孤鶩過來,紛紛打了招呼。老陶和陶孤鶩一一回話。
最先注意到林漣漪等人到來的一名村民問道:“這幾位是誰啊?”
“今天早上還看見她們了,是最近村中來的客人,住在老陶家中。”
“我們村這麽偏僻,還有人來?不會是衝虢山尾的美玉來的吧?”
“要是像那幫強盜土匪一樣來搶美玉的,還用得著幾個姑娘來嗎?我看她們和陶孤鶩一樣,厭倦外界生活了。”
“幸好幸好,我們自小就生活在這裏,不曾體會外界的可怕。”
幾人還來不及分析他們話語中隱藏的秘密,便先被水中驚奇之景嚇得呆住了,淑兒更是被嚇得躲在林漣漪身後發抖。
隻見淺水中清流澄澈,水草茂盛,小魚小蝦往來嬉戲,與水中農人為樂。此外,更有不能勝數的幼年鼉往來遊戲,淡漠神情,似與農人互不相幹。
“鼉!”淩飛霏驚呼。
陶孤鶩麵容中閃過一絲驚慌,悄悄掃了眼四人臉色,又稍稍放心下來,道:“我們這裏的鼉不傷人的,請姑娘放心。”
他言語未畢,淺水中的鼉發現有陌生人接近此處,紛紛抬起頭以充滿敵意的目光盯著四人。其中幾隻體型大的甚至向這邊岸上遊過來。
遊在最前麵的鼉眼神最為不善,它尖利的牙齒在陽光下閃爍著水花的光芒,其上一條綠色的水草碎片皺巴巴地粘附著。
淑兒身體一抖,險些不能站立,輕輕拉著林漣漪,低聲道:“主……”似是在勸她快點離開。
林漣漪輕輕拍著淑兒的手,對老陶道:“這些鼉會上岸嗎?”
“不會。”老陶道,“陶麻雀才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熟了就敢下水了。”
陶孤鶩點點頭,道:“你看它們頂多在岸邊盯著你們。”
果然,最大的鼉觸及水岸後便沒有再前進,後麵的鼉也是如此。淩飛霏大膽地上前一步,接近了那條大鱷,然其隻不過微微抬起了頭,衝她微微張嘴,尖利的牙齒更加可怖,卻也沒有上岸。
東籬村人好奇地看著外來客人對鼉的驚奇害怕神情,相互笑著說著,甚覺新奇,不過片刻後覺得無趣也就各自做各自的事了。水草茂盛而其中並非作為他們“菜”的雜草也多,除草等事還需忙活。
陶孤鶩笑道:“怎樣?我們的菜是種在鼉中的,還吃得下飯嗎?”
林漣漪笑道:“隻見菜,不見米飯啊?”
陶孤鶩一指遠處,道:“近處是菜,遠處就是米飯了,我們種的叫‘水麥’,要水深一點才好長。可惜你們……”
“鼉上岸了!”淩飛霏驚呼,左移一步,攔在林漣漪麵前,手腕微轉,君影草亮起光芒。
麵前那最大的鼉身體慢慢浮出水麵,兩爪按在岸邊土地上,正向岸上而來。它一身鱗甲粗硬暗沉,短尾拖在地上,目光中透出小心翼翼的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