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59

  haper59

  這是城市裏最樸實無華的一條街道,臨近傍晚,夕陽將空暈染成淺淺的橘紅。


  光線照著街頭店的招牌,晚點鋪開始生火忙碌,蒸屜在門口架得老高,滾滾白霧翻騰著。


  靠馬路的那一側不能下車,傅棠舟將他那一側的車門打開,先下車,他手扶著車門,示意顧新橙下來。


  她放下抱枕,在後座挪了兩步,靴子穩穩地踩上地麵。


  “路上心。”傅棠舟。


  “嗯。”顧新橙點點頭,拿著包正要走,手腕忽然被攥住,用力往後拽了一下。


  一輛電動車呼嘯而過,她尚沒有反應過來,傅棠舟已將她護在身後。


  她整個人被籠罩在他高大的身影裏,手腕上是溫暖的力道,鼻尖有一絲清淡的雪鬆冷香,舒緩又令人心安。


  她撫了下驚魂甫定的胸口,了一聲:“謝謝。”


  那輛電動車溜得比兔子還快,這會兒已經沒了蹤影,生怕開奔馳的車主會找他麻煩似的。


  顧新橙下意識地看向車身,那裏有一道不深不淺的刮痕,她問:“要不要報警?”


  傅棠舟看都沒有看一眼,:“不用。”


  關吉降下車窗,看見這道刮痕,心疼極了,他:“找保險公司吧,應該可以賠。”


  可傅棠舟似乎不把這種事情放心上,他對顧新橙:“記得看路。”


  顧新橙斂下眼睫,心想她不是不看路,而是那輛電動車開得毫無章法。


  兩人道別之後,傅棠舟坐回車內,對於修:“一會兒找個4s店。”


  於修:“是。”


  交通事故的認定流程很繁瑣,這點兒問題,傅棠舟懶得浪費時間。


  於修對他的行事風格很了解,早已默認這一套常規操作。


  對傅棠舟而言,時間比金錢更寶貴,不論是報警還是找保險公司,都是一種時間浪費。


  於修沒有著急開車,他的食指輕輕點著方向盤,觀察著車窗之外顧新橙的身影。


  他悄悄瞥了一眼後視鏡,果不其然,傅棠舟也在看那個方向。


  這時,一個約莫五十歲左右的男子走到顧新橙身邊,她一回頭,臉上是驚喜的表情,口型仿佛在叫“爸”。


  父女倆其樂融融地著什麽話,漸行漸遠,逆著光隱沒在人潮之中。


  傅棠舟收回目光,於修這才踩下油門,離開這裏。


  顧新橙拎著包走在路邊,腦中回憶著這一整的經曆。


  傅棠舟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細微的神情,都很清晰。她細白的手腕上還有一道紅痕,那是他剛剛攥出來的。


  她輕輕揉了下手腕,這時有人叫她的名:“橙橙。”


  她回頭一看,果然是顧承望。


  “爸,你怎麽在這兒?”顧新橙驚訝道。


  “我下班回家。”顧承望。


  家和單位之間的距離近不近,遠不遠。顧新橙問:“怎麽不開車?”


  顧承望笑:“省點油錢,順便早晚鍛煉身體。”


  父女倆路過一家晚點鋪,顧承望:“你媽讓我捎幾個花卷。”


  他和老板要了六個花卷,三個鹹的三個甜的,老板麻溜地給他裝袋。


  顧新橙掃了一下貼在餐車上的二維碼,付了六塊錢。


  顧承望拿著袋子,狀似無意地問:“剛剛送你回來的是誰啊?”


  顧新橙“啊”了一聲,解釋道:“我們公司的投資人,他正好來無錫考察項目。”


  顧承望沒再多問,而是:“你下次走路心點,那麽大人了,還讓人操心。”

  顧新橙:“……”


  興許是夕陽的緣故,她的麵頰上有一抹酡紅。


  剛剛,爸爸全看見了嗎?不然為什麽要提醒她走路心呢?

  顧新橙快速地回避了這個話題,:“爸,今晚咱們吃什麽?”


  顧承望:“你媽在家煮了粥。”


  父女倆一前一後踏進區門。


  遠處,一輛奔馳從馬路上飛馳而過。


  這個春節假期,短暫又漫長。


  臨行前,秦雪嵐給顧新橙揣了鼓鼓一箱的東西,吃的用的什麽都有。


  “媽,你別塞了。到時候行李得超重了。”顧新橙提醒道。


  “我注意著呢,不會超重的。”秦雪嵐將行李箱的拉鏈拉了起來。


  顧新橙一提,深吸一口氣,這也太沉了。


  想到她要把這個行李從機場搬運回學校,她一陣窒息。


  顧承望開車送她去機場,他問:“今年畢業後要找房子了吧?”


  顧新橙點頭,:“嗯。”


  “你要提前找,最好和朋友合租,女孩子不要一個人住,不安全。”


  “好的。”


  “還有啊,一定要找正規中介,簽租房合同前多檢查幾次,我看新聞上,現在黑中介很多,專門坑剛畢業的大學生。”


  “知道了。”


  俗話,兒行千裏母擔憂。放到他們這兒,女行千裏父擔憂。


  這是顧新橙獨自在外生活的第六個年頭,她依舊是父母心中最放不下的牽掛。


  抵達北京以後,迎接顧新橙的是新一輪的挑戰。


  過年在家沒事的時候,她把畢業論文大綱捋了捋,她約周教授見麵指導,兩人約了時間。


  周教授見了她,不像以往那樣慈眉善目,也不是橫眉冷對。


  他對她的態度很平和,對她的指點很到位。


  他在她的紙上寫下密密麻麻的備注,合上筆帽之後,他問了一句:“你公司最近怎麽樣了?”


  “還好。”顧新橙沒有更多,她覺得周教授也不是真的關注這些事,這隻是一句問候。


  “既然選擇創業,腦子就要靈活一點兒。”周教授,“能利用的人脈資源就用起來,不能像搞學術那樣呆板。”


  這話聽上去莫名耳熟,顧新橙恍然想起,之前傅棠舟也過類似的話。


  周教授的人脈資源……指的是誰呢?


  “謝謝周教授指點。”顧新橙。


  “行了,我還有事兒要忙。”周教授將鋼筆放回筆筒。


  “那我不打擾了,再見。”顧新橙同他道別,然後將辦公室的門闔上。


  她長舒一口氣。


  如果不是她的錯覺,周教授對她的態度似乎緩和了不少?他願意接受她去創業這件事了嗎?

  可顧新橙明白,不管周教授看她的眼光如何,她終究是辜負了他的某些期許。


  有朝一日,要是能還上他的恩情就好了,這樣她心底的愧疚也會少一些。


  學校這邊的事暫且告一段落,接下來顧新橙得開始籌備致成科技下一輪的融資了。


  經過一係列的評估,募資金額最終定在了“10%,1500萬”。


  向致成科技拋來橄欖枝的風投機構有好幾家,規模最大的還是要數升冪資本和隆鑫資本。


  兩家都能滿足致成科技的條件,其他機構多多少少有討價還價的意思。


  顧新橙將幾家風投機構的方案放在一起做了對比,然後谘詢季成然的想法。


  “我想先聽聽你的想法。”季成然。

  “我的想法比較簡單,”顧新橙,“咱們公司之前拿的就是升冪資本的投資,這一輪他們願意跟投,這對我們是一個好消息。”


  “你的意思是,還選升冪?”季成然問。


  “之前升冪資本給我們提供了不少幫助,資金、渠道、資源。”顧新橙得有理有據,“我們合作得也很愉快,繼續接受投資合情合理。”


  季成然翻動著桌上的材料,:“這輪再給升冪10%的股份,就5%了。這個比例有點兒高。”


  “投資機構一般都是保持中立態度,不幹預公司事務。”顧新橙,“公司最大股東是南非的一家投資公司,占股近50%。他們的實控人自始至終沒變過,一直是e。”


  她覺得季成然的擔心有點兒多餘,投資機構的目的是賺錢,而不是親自管理公司。即使占股比例再高,也沒有太大的影響。


  而且,傅棠舟不是那樣的人,這一點她心裏很清楚。


  “隆鑫也開了同樣的價碼,為什麽不考慮考慮他家?”季成然的手指落在隆鑫的資料上,“如果投資機構能給公司提供助力,多一家不是更好?”


  顧新橙對隆鑫這家機構沒有太多想法,可季成然的意向令她吃驚。


  要知道,上一輪融資時,隆鑫放了致成科技的鴿子。但凡有點兒骨氣,這一輪都不會接受隆鑫的投資。


  顧新橙壓下心底的疑惑,和季成然解釋:“隆鑫和升冪,這兩家公司在風投行業是競爭對手。同時引入兩家的投資,肯定會帶來摩擦。這些事情不是我們可以控製的,所以最好不要考慮隆鑫。”


  “你剛剛不是投資機構一般都保持中立態度嗎?”季成然不認同她的觀點,“既然這樣,他們隻持股賺錢,不幹預公司事務,為什麽會起摩擦?”


  這話得有道理,可又沒什麽道理。


  試想,兩個敵人坐在同一個餐桌上吃飯。


  雖然各吃各的,但是餐桌的氛圍肯定會很奇怪。


  更何況,不幹預公司日常管理,不代表不會對公司其他方麵施加一定影響。


  顧新橙覺得,季成然似乎沒有搞懂風投圈某些不成文的規定。


  她生怕他真要引進隆鑫的投資,這樣肯定會引起升冪的不滿。


  到時候兩家明爭暗鬥,倒黴的是公司。


  可季成然以前在這方麵向來是很願意聽她話的,不知為何這次如此堅持。


  顧新橙耐著性子給季成然解釋了好半,他聽,但是並不認可她的話。


  她講得口幹舌燥,希望他打消這個念頭。末了,她:“總之,我反對引入隆鑫的投資,升冪是最好的選擇。”


  季成然看著她,忽然開口了一句:“顧新橙,你不要把私人感情代入公司事務。”


  顧新橙倏然間睜大眼睛,:“什麽私人感情?”


  “你和升冪的傅總……”他沒再多,可意思很明顯。


  她和傅棠舟有一腿。


  作者有話要:  啊啊啊啊啊啊剛下網課,不好意思遲到10分鍾。


  今晚11點後繼續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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