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選擇

  薑燃想了很久，沒什麽把握地開口道：“老婆婆，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誰？”


  風停了。


  霧卻起了。


  她的身上起了些雞皮疙瘩，緊張地抱住自己的手臂。


  老婆婆拄著木質拐杖，站得十分平穩，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她，過了好半晌，才沉沉地點了下頭。


  薑燃想，這老婆婆不會就是專門給人送湯喝的……孟婆吧？


  她輕甩腦袋，將這念頭給甩掉。


  這老婆婆難道是小說裏寫的那種什麽都知道、還會和鬼魂說話的……通靈婆婆？


  薑燃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借機問出自己最最想知道的一個問題：“我想知道，我什麽時候可以變回去？”


  又是過了許久，老婆婆搖了搖頭。


  搖頭？


  她問的不是一個特殊疑問句嗎？

  “搖頭，意思是，時候未到，還不能變回去？”薑燃揣測著老婆婆搖頭的含義。


  又是搖頭。


  “還是，你其實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能回去？”


  還是搖頭！


  薑燃急了：“難不成你的意思是，我都變不回薑燃了，我要做一輩子的餘稚？！”


  ……


  老婆婆這次點了頭。


  薑燃悚然失色，忘記了恐懼，上前抓住老婆婆的胳膊，“讓我變回去，我隻想做自己，不想替別人活一輩子！”


  老婆婆又搖了搖頭，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忽然詭異地彎了下幹澀的嘴角，浮現出一抹可怕的微笑。


  “……那餘稚呢，她在哪裏？我變成了餘稚，那她的靈魂去哪了？”她嘴唇哆嗦著，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


  老婆婆沉吟道：“在一個下午，她做出了一個選擇，她讓自己永遠地睡過去了，世上再也不可能有人會找到她……”


  “睡過去是什麽意思？餘稚死了？”


  薑燃失神地放開手，全身冷汗涔涔。

  霧變大了。


  恍惚之間，她好像聽到老婆婆意味深長地喚了幾聲“餘稚”，但聲音又似乎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她的意識逐漸模糊。


  “餘稚……”


  是誰在呼喚她？


  不，她不是餘稚，她是薑燃！她想回家，她還要嫁給何陸粥！


  她猛然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麵雪白的牆壁。


  沒有霧，沒有樹，沒有滿頭白發的老婆婆。


  薑燃仿佛還被困在噩夢的那片迷霧裏，心髒跳得劇烈飛快、毫無奏章，手心裏全都是她冒出來的冷汗。


  “餘稚？”


  她循著聲音看去，看見韓伽穀那一張寫滿擔憂的臉，她的眼裏一下子充滿了困惑。


  她正躺在韓伽穀的床上。


  她慢慢坐了起來，疑惑地問：“我怎麽又回來了？”


  “什麽回來？你還沒出去，就暈倒了，根本沒出去過。”韓伽穀眉宇深鎖，以為她在說胡話。


  薑燃登時間精神抖擻了，“沒出去過？韓伽穀，我剛怎麽會暈倒？”


  “你說不能留在這了，還沒走到門口，人就暈過去了。”


  她又驚。


  在她的記憶裏，她明明走出了這間寢室。


  “我暈過去多久？”


  “一分鍾不到。”


  “……”


  薑燃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臉蛋。


  好痛，這不是夢。


  那剛剛發生的那一切，會是夢嗎？


  哪有夢，在不到一分鍾就能做完的，而且夢中每個細節她都記得非常牢。


  比起做夢，更像是進入了另外一個被壓縮的時空裏，而現在她可能是又回到了原來的時空中。


  薑燃用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腦袋，又一次想要掀被走人。


  “你還要走？”


  這一次，韓伽穀想留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