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月光
“嗬嗬，對，我是慧婷。你還記得我呢。真好。”慧婷笑了笑。
慧婷的眼神一直帶著好奇和憐惜的感覺，看著洛無涯。她感覺這男人怎麽就一點都沒有變老呢，反而是成熟像個大男孩，一切還是之前那麽熟悉的麵容。她舉起了她手中的雞尾酒，看著洛無涯手中的酒杯說：“怎麽你看見我一點都沒有反應呢？來，起碼碰個杯嘛。”
所有的愛，所有的憐惜湧到心頭的時候，又變成了另一種洪流般的感受，那是一種不甘，怨恨，和日日夜夜，心裏一遍一遍回想，一次又一次帶來的傷痛。
洛無涯眼神又驚訝轉成憤怒，死死地盯著慧婷。
“怎麽了？為什麽不說話？”慧婷感覺洛無涯此時的表情不應該是遇到自己時候該有的反應。
洛無涯再也忍不住了，他不管這裏是什麽地方，不管身邊有多少不認識的陌生人，他心中有個問題已經憋了好幾年，一定要問出來！
“憑什麽！憑什麽你突然就走了！”洛無涯壓扁了聲音，忍住自己不要用吼的聲音，拳頭在桌子上緊緊地用力壓住桌台。調酒師在一邊看了這個情況，走遠了幾步，明白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以前的事情，為什麽你還要提呢？”慧婷不急不慢地說，用眼角看了一眼洛無涯，怕這個男人會有什麽事情。
忽然觀眾一齊歡呼，鼓掌和口哨聲絡繹不絕。
慧婷為了穩住他的情緒就說：“我剛剛看見了，那個女的是你的朋友嗎？”
“你為什麽不肯聯係我！那麽久！你知道我等了多少年嗎！你知道我過的是什麽日子嗎！”洛無涯快要壓抑不住自己的憤怒了。“你不聞不問一去好幾年你知道我心裏有多難受嗎！”
慧婷眼看沒辦法好好聊天，便想借機走人，林汐從另一個方向過來，維奇臉色有點難看。
慧婷朝洛無涯揮手說：“我會找你的。”轉身走人的時候，洛無涯想攔住她，想不到被維奇打斷了：“是你朋友嗎？你們在吵架？”慧婷已經一個小跑步不見了蹤影。
開車回去維奇公寓的路上，他們三個都沒有講話，隻是維奇不時看了眼洛無涯，明白他心裏有事，特別是遇見了剛剛那個女人，自己便轉過窗邊，眼神灰暗，看來自己也心裏有事了。林汐呢，看著兩個男的都不說話，自己有點鬱悶，明明是自己心情不好來這裏散心的，現在自己心情不錯，反倒變成你們兩個抑鬱了，發生了什麽事又不好現在問。
兩個人收拾好東西，洗澡後，維奇帶他們在自己的小天台花園邊坐吊椅，一種很可愛很舒服的鵝蛋狀的椅子，白色的沙發墊，跟潔白的月光交相輝映。陽台上被月光灑了一地的微亮的地板。今晚還有點微風，一陣一陣拍在綠葉上，從身上的每一寸皮膚輕輕滑過。
幾個人坐在那邊，像是來到愛麗絲的後花園。洛無涯沒有動靜，隻是用手托著下巴，看著綠色的葉子，腦子裏想著剛剛的麵孔。是啊，這個女人，又出現了。
好狠心的女人。那年他們白天開開心心地在一起逛街吃飯，偶爾有機會，她會下廚房，等洛無涯去跟好朋友出門運動後，回到小租房裏，看見一桌的飯菜，就算保姆做了多少珍稀菜肴，都沒有她親手下的哪怕是一碗泡麵溫暖。夜晚會一起散步，就像普通的小情侶一般，依偎在一起，不說什麽，已經很滿足。
但是有一天，隻是一個短信，甚至不是一個電話不能聽見對方的聲音，就看見這麽一行字，那麽一行字就把自己跟他的感情從此切斷，聲訊消失，像是從未存在過一般，就像時間到了幻化成泡沫，一切都消失無蹤。自己無數個夜晚看著照片流淚，從此以後，自己是另一個洛無涯了。一個，隻會用一個表情對待所有感情的人，冷漠。
好辛苦啊，洛無涯雙手捂著自己的臉，現在她突然出現，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早知道不來巴塞羅那，就不會遇見她，不會回想起她的一切，那一切的一切，就像一場夢，夢就該過去，現在才是現實。
維奇此時轉過臉，用眼神示意林汐，林汐才發覺貌似洛無涯需要一點開導。
林汐不知道剛剛那個女孩是誰，但是想想可能是好朋友，或者是哪個惹他生氣的人，少爺脾氣本來就很容易生氣。但他這麽沮喪的樣子自己還是第一次看見呢。林汐碰了下洛無涯的肩膀，“嘿嘿，你怎麽了？”
“哦，沒怎麽。”思緒一下被打斷的洛無涯有點小小受驚的感覺，然後想想的確蠻尷尬這三個人都不說話的話。洛無涯說：“沒什麽，可能就剛剛那個女人有點氣人。”一臉要表現出沒什麽大事情的感覺。
林汐心想，這人撒謊時候的勉強的表情真是一點功力都沒有呢，就算是笑的時候也像是被人嚇到一樣的表情，這分明就是心裏有事啊。林汐心想還是給他逗開心點吧，他也不容易了，這些天過來，將近一個月都是他在照顧自己，沒有他貌似也沒有現在自己複原的可能。
林汐突然站起身，摸了摸他的頭發，像是在摸一個小孩子一樣，“乖啦！沒必要為了別人生氣，自己要開心點吖，知道了嗎小朋友？”說完眯起眼睛笑。
洛無涯抬起頭看林汐的臉，月光照在她的頭發上，像是蓋了一層薄薄的輕紗，林汐的身子正好擋住了燈光，整個人像被鑲嵌了一層光環，她的微笑又是那麽和藹甜蜜，洛無涯從未如此正眼觀察林汐的雙眸，明亮有神，透出一股清新純真的味道。
洛無涯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突然覺得自己腦子飄飄然地亂想一通真是傻透了。洛無涯拿開了林汐的手，站了起來，對著她說：“哼！小朋友！我比你高多了！再吃多點雪糕啊，看不把你吃成豬了！”洛無涯隻有一種想把她給逗氣的感覺，一邊說，一邊還用招牌動作，把手放平了在空中量了量她的身高，到自己的脖子，嗬嗬地笑。
林汐沒想到這個時候的洛無涯還能笑著跟自己開玩笑，簡直是維奇和自己胡思亂想，白白擔心他了。你看這個男人現在說話這個樣子哪裏像是有心事啊，分明就是裝無辜，現在又來挑釁自己。林汐此時腦子裏打轉想該怎麽回複好，“你裝什麽深沉啊，還以為你心事重重呢。虛偽！”
洛無涯笑著說：“哈，我還不知道你會擔心我。”
林汐一時感覺麵紅耳赤，感覺逃離現場，什麽叫做擔心他，這人說話要不要臉。轉過身坐到維奇身邊說，“我們別理他了，哼，這個白癡。”
維奇的手被林汐熟練地拉過去，洛無涯此時分明臉上寫著“晴轉多雲”四個大字。維奇笑了笑說：“林汐你這個頭發可以去剪了。順便打理一下，又不是搞搖滾樂隊的，頭發好像枯草啊。”
林汐扯了下自己的頭發說：“是嗎，可能是今天拍照後來洗不幹淨上邊的發蠟吧。”
洛無涯靜靜地坐下，他們三個隨著夜漸深，四下無聲，平靜地享受現在的所有。
然而舒舒服服睡過一個晚上之後，第二天林汐抱站著抱枕坐在沙發上，對維奇睜大眼睛說：“我昨晚想到很清楚了，我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洛無涯拿起水杯喝水的時候，想著這女人又搞什麽鬼主意，準不是什麽大事。
就在維奇麵對林汐，心裏期盼著她說出下一句話是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決定時，林汐大大口地喝了杯水，心情愉悅地說：“我要把我的頭發都剪掉！”
洛無涯差點沒有把嘴裏的水給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