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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煙火

  陸恒言拉著她走過了一段不算太近的橋,步伐也放慢了許多,隻是依舊緊緊地牽著她的手,漫步一般和她走到橋中央。


  七夕的夜晚過往的行人也還不算少,載著情侶的汽車也很多,來來往往地在橋下穿梭著,車燈明晃晃的像是散落在路麵上的螢火。


  一直以來她很少這樣在自己居住的周邊細心觀察留意這些美麗的景色。


  因為習以為常了,所以才這麽容易忽略。


  顧知意雙手搭在欄杆上,彎著腰俯瞰橋下的景色,眼睛裏映出五光十色的街道,被這些她慣常忽視的街景而吸引。


  旁邊的陸恒言隻是靜靜地看她,也不開口話,隻是安靜地,沉默地,有些寂寞地看著她的側臉。


  意識到他的目光後,她才把視線從街上收回對上那雙許久未見的眼眸:“怎麽了?”


  “沒事。”他並不回避她的眼神,唇角微微勾起,“隻是很想你。”


  她被這樣直接的表白所震撼,即便對陸恒言沒有喜歡的情緒,也不自覺因為他那句話而變得有些慌亂。


  目光不再那樣直接和純粹,她低下頭,有些手足無措:“你的未婚妻呢?今是七夕不用陪著她嗎?”


  “早上聽到Lucy是七夕,腦袋裏就隻有你。”


  “……”她無言地揉了揉太陽穴,覺得很歉疚又很難受,“陸恒言,你該回去陪你的未婚妻。”


  他伸手想握住她的手,卻被她避開,有些負氣似的問道:“剛才那個店員,他喜歡你嗎?”


  “哈?”她像聽見什麽笑話似的看他,“傑是弟弟,好朋友而已,想什麽呢,他才大二好嗎?”


  “是嗎?我看著不是那樣。”他一點點逼近她,“你要跟他交往嗎?”


  顧知意伸手擋住那張快湊到她臉上的俊臉:“開什麽玩笑!他是朋友!”


  “哦。”他這才恢複了些,表情沒有剛剛那麽猙獰。


  陸恒言抬了抬手,左腕上的瑞士名牌表顯示離十點還差5分鍾。


  而她被剛剛穿過的一陣風吹得打了個寒戰。八月份中旬夜晚的風也漸漸變涼了啊。她這麽想著,覺得這一點點秋意似乎來得有點過早了。


  “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家吧。”她裹緊了身上的體恤,兩手插在褲兜裏,有點受涼的模樣。


  陸恒言拉住她,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定定地看她:“再等一下好嗎?再兩分鍾就好。”


  “嗯?”她不解地回看,溫暖的外套帶著曾經熟悉的薄荷香味,讓她有些恍惚。


  他的手其實還是一樣比常人涼一些,卻好像為了讓她暖和些而變得很溫暖。陸恒言把她兩隻手包裹在他的兩手之間不停地朝裏嗬氣,揉搓,動作很不熟練甚至有些笨拙,可是神情卻很認真,仔細又有那麽一點的心翼翼。


  她輕輕歎息,正準備把手從他那裏抽走,卻被突然在頭頂炸開的煙花給嚇了一跳,手一抖反而被他抓得更緊。


  絢爛的煙火在離他們最近的空正上方不斷地綻放,不同時機炸開的不同顏色和形狀的煙花富有美感地組成不同的畫麵。


  那些絢爛過後在夜空中慢慢下落直至消失的火花也顯得格外美麗。


  她一開始隻是被驚嚇,隨後又被煙火的美麗所吸引,在原地一動不動地抬頭看著,連脖子酸了都沒能察覺。


  在間隔二十秒後,空中放出最後一朵最大最絢爛的煙花,組合在一起是她名字裏的“意”字。


  原本以為不知是哪裏的居民放的,結果怎麽看都像是眼前這個牽著她的男人所為。


  “你高興嗎?”煙火已經結束,他的眼睛卻比剛才照亮夜空的花火更璀璨,“喜歡嗎?”


  她也搞不懂了。


  像她這樣的人,普通、平凡、個性也沒什麽特別,別的閃光點也沒有,陸恒言到底是為什麽這樣癡迷於她?一次又一次做這些她認為大費周章,血本無歸的事情來討她歡心。


  明明知道她隻是個不起眼的平凡人。


  明明知道她是個心裏有別的男饒人。


  卻為什麽,這樣執著,深深地喜歡著她呢?

  她很久沒有這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仿佛要看進他的思想,他的內心,要他為自己解惑那樣。


  “陸恒言,你是笨蛋嗎?”她不自覺地反握他的手,用仿佛墜崖時抓住枝幹那樣的力氣握著他,“我們不可能的啊?為什麽還要做這些事情?”


  “你先回答我,你高興嗎?”他隻想讓她開心,想看見她的笑容,隻要她覺得高興能夠笑起來,這一切對他而言就不是不值得的。


  她猛地甩開他的手,又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明明出來的話是傷害他的,可臉上的表情卻是自己很受贍樣子:“我不高興!一點也不!你該去陪著你的未婚妻,去讓你父母開心,而不是來這裏給我放什麽煙火!”


  “我這樣做,你就會高興了嗎?”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這麽愣愣地,遲疑地看著她。


  她覺得旋地轉。陸恒言那樣炙熱的深情快把她燙傷了。她不是維納斯也不是丘比特,不能再給他射一支鉛箭讓他斬斷對她的感情,回歸到正軌上去。麵對這樣直接,熱烈的感情,她一度想要回應,卻沒有了這樣的機會。


  而現在隻覺得愧疚難當無所適從。


  她算什麽人呢,怎麽值得曾經那麽驕傲的陸恒言變成現在這樣頹然又無助的樣子。


  “我走了。”拒絕,是她能給的最好的回答。


  隨著雙腳開跑,身邊的風也被她卷起來吹在臉上,讓她覺得有些刺刺的。她不敢回頭去看是不是還在原地的陸恒言,隻知道一路跑,一路跑,逃開那裏,讓陸恒言看到他們之間的鴻溝與不可能,才是她應該要做的。


  不是她有多麽高尚,要指導他正確地過人生。


  隻是很不想看到他露出那樣的表情,因為喜歡她而露出痛苦的表情。


  正因為被他那樣強烈地喜歡著卻又無以為報,才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不要再喜歡自己,能夠好好地幸福起來。


  不知不覺她已經跑回了自己公寓樓下。


  人在傷感的時候果然是會不由自主地尋找可以釋放情緒的港灣。


  她這樣想著,摸了摸褲兜裏的鑰匙,肩膀一動身上的外套摩擦著讓她想起自己還穿著陸恒言的外套。


  啊。


  她揉了揉眉心,想著隻能給他熨燙好快遞到公司去吧。


  握著鑰匙一步步走上了樓梯間,在還有三級台階就上到自家門口的時候,她被前方蹲坐著的不明物體給擋住了去路。


  對方好像是睡著了,這層的照明又因為保險絲的關係不起作用了,隻能在一片漆黑裏聽到那人均勻的呼吸聲。


  但她的腦子像是被什麽打過了一樣嗡嗡作響,滑過鼻前的那個香水味,明顯就是……


  向以慎啊。


  她咽了咽口水,一步步走上去,蹲在他麵前湊近他仔細打量,生怕自己認錯人聊同時,他原本闔著的眼睛突然睜開,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就把她拉向了自己。然後一個轉身,她就被向以慎牢牢地固定在了牆壁與他的軀幹之間,琥珀色的眼睛湊得很近,嘴唇一張一合的語氣有點惺忪:“回來了?”


  她從沒這樣與他這麽近距離地互相對視過,哪怕是在沒有燈的過道裏,她也覺得緊張到難以呼吸。


  今不是七夕嗎?又不是七月半,怎麽她撞鬼了似的接連遇到自己覺得已經毫無瓜葛的兩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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