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清晨
醉得意識有點茫然,她迷迷糊糊地感覺自己被人扶著乒乒乓乓地上了樓梯。腳下踩著的樓梯和她平時踩出來的聲音不大一樣。雖然醉著,但她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好像被不是很熟悉的人帶進了她不熟悉的地方。
可是現在她腦子也不太清楚,四肢也用不上力氣,就這樣仿佛斷線的木偶一般任由別人擺弄。
“真是……為什麽都喝成這樣……”耳邊傳來聲的抱怨,聲音很近卻朦朦朧朧的又讓人覺得遙遠。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自己被人丟進了很寬大而且柔軟的東西上麵。嘴巴嘟嘟囔囔地了句自己也聽不明白的話,她就長臂一伸摸到了感覺很溫暖的東西,緊緊抱住像時候抱著媽媽撒嬌那樣地睡著了。
真正沉沉睡過去前,她仿佛聽到有人在話。
“以慎醒來不會生氣吧?”
“我們已經仁至義盡了。把兩個醉鬼扛回家,還要我把另一個慢慢扔到最裏麵那間客房去,不是整我嗎?”
“那我們走?”
“走吧走吧,他本來就耽誤我今晚寵幸美人了。”
“你!”
入夏時節,亮得特別早。不過六點而已,明媚到有點刺眼的陽光就已經透過沒有窗簾遮擋的落地窗照射在了床上那對男女身上。
顧知意像是考拉一般雙手雙腳都緊緊攀住向以慎,頭埋在他的脖頸那裏,也不知道好不好透氣。而向以慎也沒被她這樣難看的睡姿給弄醒,反而無意識地回應著她這樣的睡法,給足了空間讓她來擁抱自己。
她的臉是對著窗戶的,所以被那些耀眼的光線刺激到了雙眼。
闔著的眼睛動了幾圈她也就暈暈乎乎地掀開了眼皮,睡眼迷蒙地看見了窗外的景色。
不消半分鍾,她就立刻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狀況。
她正用一種匪夷所思而且不知廉恥的姿勢抱著向以慎。他充滿男性荷爾蒙的氣味充斥在她鼻間,很好聞卻也立刻讓她羞紅了臉。
仿佛觸電般從他懷裏離開,顧知意有點不知所措,也有點難以置信。
昨晚上,他們該不會……
她立刻上下打量了下自己,是衣衫完整,身體也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的。她長舒了一口氣,這才放心下來。
雖然跟向以慎發生點什麽她確實是不吃虧啦,但是向以慎了他很愛林若,而且林若也待她那麽好,百分百地相信著她,她也不想破壞他們幸福的戀情。
顧知意坐在床沿,圓潤的雙眼映著向以慎的睡顏。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睡熟的模樣。比起醒著的時候要多幾分可愛,少一點慵懶。被陽光暈染成更淺的茶褐色頭發在空氣中豎起幾根亂糟糟的呆毛,看起來很滑稽也很惹人憐愛。
隻不過抿得緊緊的雙唇看上去很不高心樣子,不知道是不是夢見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了。
顧知意想伸手去觸碰他,卻還是按捺住了自己的衝動。
從床下撿起自己的外套後,她安靜地離開了這間幹淨的屋子,連多看一眼的舉動也沒櫻
而她不知道的是,和她環抱一夜,同床共枕一整晚的那一位是多麽地淺眠,她的一舉一動早就落入了他的眼裏。
見她仿佛做錯事一般倉皇而逃,向以慎覺得她又可憐又可愛。
半夜醒來見到她像八爪魚一樣牢牢地霸占著自己,他不是沒有錯愕過。他一向不準任何人上他床,潔癖到別人都覺得他有病。可是見到她一身酒氣也沒有換衣服,卻緊緊抱著自己,他心裏卻也不覺得反福
像是害怕吵醒她那樣,他也就由著她用這樣的姿勢抱了他整整一晚,哪怕睡得他胳膊肩膀都麻了。
而林若的臉又適時地跳進了他腦海中,閉著眼睛時,能看見的那一片漆黑裏閃著的星點模樣的一片空白仿佛連成了熊星座。
是啊,他是怎麽了。他從前不是這樣多情的人。怎麽會這麽簡簡單單就對一個相識不久的女孩念念不忘。
林若。
這兩個字像魔咒一樣又閃了出來。
他愛的是……林若……
睜開眼睛盯著被他刷成淡藍色的花板,他失神地想著,卻不知道自己想著的到底是林若還是顧知意。
顧知意剛從向以慎公寓的大門出來就碰上一臉煞氣,來勢洶洶的陸恒言。
她本來隻是覺得從樓上陽台望下去的那輛車有點眼熟,結果剛下到一樓,就看見陸恒言像是今虧損了十個億那樣臭著臉從車裏下來。
他不由分地捏住顧知意的右臂,連拖帶拽地就把她塞進車裏,讓司機把車開走了。
顧知意知道陸恒言生一張厭世臉,從來沒對誰有過好臉色。但是像今這樣毫不遮掩的怒氣,確實也是第一次見著。
她揉著剛剛被他捏得泛紅的手臂,在心裏給自己唱著“痛痛飛走啦”的哄孩的歌。
本來見她吃痛地自己按揉那塊被他捏紅的地方,一時間有些心軟,可又見她臉上隱隱透出一些喜悅,他又轉而變得心情惡劣,惡狠狠地開口:“昨跟向以慎做了?”
“啊?”她沒想到他會突然發問,繼而漲紅著臉道,“怎麽可能!”
聽到她下意識的否認,他的心情才好了些,語氣也緩和了一點:“他約你喝酒?”
“在酒吧偶然遇到的。最後不知道怎麽被人搬到那裏休息了。估計是他朋友做的吧。”她一點點地回答,用殘存的一點記憶努力地回想昨晚的事情,“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你一晚上沒回來,我以為你被人先奸後殺剁碎扔進江裏喂魚了。”他答非所問。
坐在副駕駛的Ben突然插話:“總裁找了一晚上。本來淩晨就找到這裏了,又不進去,他在車裏待了一整夜。”
“讓你多嘴。”陸恒言冷著臉,一字一句地,“你想去非洲子公司做事了是不是?”
Ben立刻噤聲,轉過頭去又恢複了一貫的沉默不語。
“讓你擔心了。”顧知意也知道自己給他添了麻煩,主動道歉,“不過我這麽大的人了,你也不用把我當孩子看。我能保護自己的。”
陸恒言從鼻子裏發出了冷哼,斜著眼看她像是在看個笑話似的:“是嗎?”
顧知意不知道他在生什麽氣但也不敢惹毛這尊大佛,隻好不再還嘴,扭過臉去看車窗外的風景。
因為宿醉的關係,又加上車上的顛簸,她的眼皮也支撐不住地打起架,不一會兒她就睡著了。頭倚靠在車窗上,隨著車身有一下沒一下地磕著玻璃,叫陸恒言看了覺得好笑。
他往她那邊坐近了些,伸手把已經睡著的那位輕輕拉近自己,寬闊的肩膀就成了她的枕頭。
“老板,您早上還有個會議,是先送您回公司嗎?”Ben開口問道。
陸恒言摟著懷裏的女孩,眼神好像比往常都溫柔了許多:“你跟Lucy一聲,會議讓她主持。現在開車回家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