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陳年往事
“幹屍？”
夜未央皺起了眉頭，一行人不再站在城門口等候，而是往著主街的方向緩緩的走去，整個街道之上四處都是髒亂的雜物，就好像是被土匪洗劫了一般的淩亂。
真的很難想象，這樣一座繁華的大城，竟然會破敗成這個樣子
夜未央上前查看了一處屋簷下的一堆幹屍，看樣子應該是一家六口人，一個老婦人，一對夫妻，還有三個未成年的孩子。
隻不過這些人的身上就像是沒有肌肉和脂肪一樣，黑褐色的皮膚緊緊地包圍著骨骼，麵部和眼窩都凹陷著，整個麵部頭骨的骷髏狀輪廓呈現了出來，頭發猶如枯草一般沒有營養。
幾具屍體僵硬地躺在那裏，仿佛已經石化了一般。
傅以涵見此情景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些人儼然就像是被妖魔吸淨了精氣一般，而且，還有那樣小的孩子，都沒有逃脫魔鬼的毒手。
夜未央連忙轉身擋在她的麵前，將她的頭輕輕地抵在自己胸膛的位置。
“別怕。”
此刻夜未央便是正對著主街的方向，透過麵前兩處破敗的小攤，他目之所及，整個街道上……全部都是這樣的幹屍。
成百上千，甚至在這座城池中他們看不到地方，成千上萬。
整個巍城，是真的已經被屠城了。
“此地不宜久留，以防有變，快速的穿過巍城，盡快趕往巍山，還有……放火將整個城池燒掉。”
“是。”侍衛們也被這城池中慘無人道的殺戮震撼了，夜未央一聲令下，便馬上行動起來。
他護著傅以涵上了馬車，眾人繼續前行，侍衛們沿途放著大火，古代的城池都是巷子連著巷子，房屋又都是木材建造而成，大火很容易就蔓延開來。
一路上傅以涵和夜未央還撐開車簾看著沿途的屍體，以及身後火光連天的房屋。
傅以涵知道，若是不用大火燒掉這一切，就算這些屍體不會作怪，過段時間屍體腐爛之後，也很容易產生疫病流行。
到時候就算是沒有人來這裏，往來的動物也會將疫病傳播出去，就好像是南遷的候鳥傳播禽流感一樣。
而除此以外，夜未央當然還有自己的目的，他要為百裏景禧盡可能地掃清這裏潛在的障礙。
若是遇到滿城的幹屍就用大火燒盡，這是他與百裏景禧共同商議之後的決定，隻是沒想到，這滿城的幹屍真的被他遇上了。
“夜殤，你說，這樣殘忍的事情，會是蠱做的嗎？”
傅以涵擔心地問他：“我的父皇和母後會不會有危險？”
“應該是她做的，她是以此來提升自己的修為，小涵放心，我一定會盡力救出你的父皇和母後的，相信我。”
“恩。”
傅以涵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這樣大規模的屠殺一座城池，川崎的朝廷難道不管嗎？而且這件事情也不是絕對封閉的，臨近的城池中的百姓已經開始逃亡了，就說明這件事情朝廷不會不知道，但是卻沒有人管理，而蠱，也高調的不像是怕被人知道一般，難道，她和川崎的朝廷之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聯係？”
“蠱和彩衣樓的樓主闕曲必定是狼狽為奸之人，而闕曲，很有可能是川崎皇室之人，我一直在查此事，他很有可能就是川崎的先皇，影阡墨的父皇。”
“影阡墨的父皇？他不是已經死了嗎？難道是假死，可按理說，他當年已經貴為皇帝，又為什麽要假死隱於彩衣樓之內呢？”
傅以涵非常的不理解，這一切似乎都說不通，還有什麽，比當上帝王的誘惑更大呢？
“我也覺得不合情理，所以，一直都不能確定他的身份，但是，如果闕曲真的是川崎先皇的話，那他擄來你的父皇母後，應該就能夠說得通了。”
夜未央看著傅以涵，意味深長的說道。
“他和我的父皇母後？這是什麽意思？”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本是上一輩的恩怨了，但是卻一直牽扯到我們這一代，你可還記得你額頭上的紅痣。”
“記得，我從出生起就有那顆紅痣，沒想到竟會是一隻蠱蟲，還是你體內百蠱之王的母蠱，後來……被蠱拿了去。”
傅以涵說著，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眉間，那裏仍舊光潔如初，已經沒有一絲的疤痕。
“這就是了，我體內的百蠱之王也是自我出生起就長在身體裏的，可是，你出生在源池，我出生在川崎，小的時候我們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交集，而本應該在南疆聖地保存的南疆聖物，百蠱之王及其母蠱，又為什麽會分別出現在你我的身上。”
傅以涵想到了當時在南疆聖地之中，蠱瘋狂的樣子，說道：
“蠱想用百蠱之王複活阿神，而複活阿神之後還需要母蠱來滋養她自己，使她常保青春，因為百蠱之王和母蠱，沉睡了很久，所以，必須要有人以精血養殖，蠱挑中了我們。”
“不對。”夜未央抿著嘴唇搖了搖頭。
“不是蠱挑的人，是闕曲挑選的人，準確的說，是當時還在位的川崎皇帝影闕挑選的人。挑中的也不是我們，而是……我們的母親。”
“我們的母親？”
“恩，現在看來，影闕和蠱早在二十幾年前就勾結在了一起，影闕在位時非常忌憚我父王手中掌管的暗部，兩個人明爭暗鬥一直持續到我和影阡墨這一代，影闕當年恨透了我的父皇，所以，他將百蠱之王種在了當時正懷著我的母親的身上，打算以此來報複我的父王。
沒想到，百蠱之王因為尋找最適宜自己生存的地方，而遊移到了我的身上，所以，何止是我出生時它就伴隨著我，是在我還在我母親的腹中的時候，百蠱之王就一直在我的身上了。
至於你身上的蠱母……”
夜未央一邊說，一雙明媚如星辰一般的鷹眸溫潤的看著傅以涵。
“據我所知，當年的影闕在出使源池的時候，對你的母後寧緣皇後一見鍾情，但是你父皇母後從小一起長大，情誼極深，並且當時已經生下了你的哥哥們，影闕三番五次破壞而不得美人，甚至發動了戰爭，我父王當時苦勸影闕，他仍舊一意孤行，源池代代明君，一直以來的國力都是四國之中最強盛的，最後，影闕為保祖宗基業，隻能退兵求和，甚至將川崎太子影阡塵送入源池為人質。
盡管如此，他卻從來沒有死心過，無論是在我的記憶中還是隋叔的敘述中，影闕對自己後宮的妃嬪們很不好，他從來不愛惜她們，因為她們都不是寧緣皇後，而宮中也會有很多長相頗有幾分寧緣皇後神韻的女子存在，起初影闕還是很憐惜的，但是他隻要醉酒一發起瘋來，就會把這些替身殺死。
影阡墨兄妹幾人小的時候過的也很慘，他們的父皇從來都不喜歡他們，甚至不會拿正眼瞧他們一眼。
最後，寧緣皇後又懷孕了，他憎恨你母後對你父皇的愛，對寧緣皇後由愛生恨，將百蠱之王的母蠱，種到了當時懷著你的寧緣皇後的體內，而母蠱，最後遊移到了你的身上。
所以，最後，才有我們兩個人這樣的聯係。”
夜未央寵溺的看著傅以涵，雖然飽受了百蠱之王二十多年的侵擾，但是他還是很感謝影闕，在二十多年前，為他們牽下了這樣的紅線。
讓自己，得此生摯愛之人。
“隨後，因為得不到愛人，影闕假死，一直蟄伏在暗處，等待時機以便給他所恨之人致命的一擊，我父王之死，很有可能就與他有關。”
傅以涵聞此雙手覆在他的大手上以示安慰。
“若是你父王之死真的與他有關，我相信你，一定會將他斬殺，得到此仇。”
夜未央扯了扯唇角，堅定地點了點頭。
“如此看來，現在的事情倒是理得通了，可是，如果上一輩的恩怨真的像你說的那樣的話，那我父皇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
傅以涵擔心的說道：
“放心吧，以你父皇和母後之間的情誼，你的母後，是絕對不會允許影闕傷你父皇分毫的。”
夜未央大手翻過來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將那件事情告訴她。
“小涵……你的大哥，也帶人在這巍山之上，也在營救你的父母。”
“什麽？大哥也在？”
傅以涵心中思量著，擔心的反而是梓柔母女，若是大哥不在她們身邊的話，母女二人該是如何擔憂啊。
“是啊，傅以君也是來救你父皇母後的，就是不知道，他那裏的情況怎麽樣了？在這偌大的巍山上，不曉得我們何時能夠遇見。”
夜未央沒有告訴她，很久之前，傅以君的隊伍就傷亡慘重，如今，他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活著。
“若是可能的話，我們先找到大哥，如果如你所說的那般，大哥在這巍山上必定轉了數日，身邊又都是龍脊的高手，應該頗有收獲才對。”
傅以涵滿眼星光的興奮道。
“好，我盡量找尋他們。”
夜未央點頭，一行人快速的穿過巍城來到了巍山的腳下，馬車停了下來。
“小涵，你在馬車裏待著，我去去就回。”
隨後，夜未央下了馬車，立在巍山腳下，望著這四周的山石許久，忍下體內的又一陣躁動，不知道為何，越是靠近巍山，他就越發的不由自主的躁動。
如果計劃進行的順利的話，這裏，就應該是百裏景禧接應他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