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審問
刑房角落裏吊著遍體鱗傷的五個女人，她們看見夜未央就好像是看到了魔鬼一般瑟瑟發抖，有的人甚至已經開始輕聲啜泣。
百裏景禧的目光從她們的身上一掃而過。
最後方角落裏的那個女人從脖頸耷拉的弧度上看，明顯已經死亡了，她腳下的血流成了一條小河，還有拖拽的痕跡，看那痕跡，應該是被人從最前麵拽到了現在的位置上。
百裏景禧很好奇，她們身上一個個密密麻麻的小小傷口，是何種刑具造成的。
夜未央已經淡定的坐在了自己平常做的那個位置上，百裏景禧也在他身邊的座位上坐下。
“開始吧。”
兩個大亨已經入座，夜未央看著那幾個人冰冷的說道。
魔蕭點了點頭，隻見幾個侍衛將幾個人從外麵拽了進來，那些人的手都被反手綁在了身後，頭上套著黑色的袋子，害怕的低聲嗚咽著。
王嬤嬤看見這幾個人的時候，原本無力睜開的雙眼瞬間睜得老大，輕搖著頭，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們。
夜未央把她的表情看在眼裏，心中不禁冷哼一聲。
一個孩子被拉了出來，腦袋上套著的黑布被侍衛一把拽下，被打的鼻青臉腫，嘴裏被人塞上一塊抹布。
那是一個男孩，看上去也就八九歲，一雙原本清澈的眼眸驚恐的看著前方，不停地流著淚水。
孩子的臉露出來的一瞬間，王嬤嬤瞬間崩潰的大喊一聲，然後開始掙紮著大哭起來。
“小聰，小聰……你怎麽會在這裏？這不可能啊……不可能的……”
那孩子身後的幾個人仿佛聽出了王嬤嬤的聲音，也都開始不安分的喊叫起來，奈何嘴裏塞著布條，每一句話都不成語調。
不過很快，他們就被侍衛粗暴的壓製住。
“很不可置信是嗎？”夜未央寒聲道：
“原本已經應該被保護起來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王嬤嬤，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覺得他們能被送到哪裏去呢？川崎是去不了的，那是去源池？還是平夷呢？”
王嬤嬤聽了夜未央的話隻是低著頭哭泣著，是啊，她能指望自己的家人被送到哪裏過安生日子呢？麵前的這兩個男人，掌握著整個天下，哪裏，又有他們的容身之處呢？
“皇上……”她無力的祈求。
侍衛們已經將所有人頭上的黑布摘下，王嬤嬤看著自己同樣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的家人們心痛萬分。
是她自己太過天真了，以為做的隱蔽，就可以在帝王的麵前耍小心思。殊不知，害人害己，她所犯下的過錯，哪裏是她一個人的死所擔得起的。
一名男子嘴裏的抹布被撤下，他活動了一下酸痛的下巴連忙對王嬤嬤說道：
“娘……是那些人，原本關著我們的那些人，將我們帶到了亂墳崗，要將我們活埋……是他們……救下了我們。”
他驚恐的看著眼前的人，用“救”這個字，顯然是不太準確的。
“什麽？”王嬤嬤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兒子，滿是血漬的老臉上老淚縱橫。
“兒啊，是為娘的害了你們呀。”
“娘，您都知道什麽？就告訴他們吧，否則，咱們全家人都會沒命的，小聰他還那麽小，嗚嗚……”
那男子說著也哭泣起來。
百裏景禧隻是冰冷的看著眼前的一出骨肉至親的戲。
“朕下了嚴令搜查，為免露出馬腳，殺人滅口，當然是最好的處理辦法，王嬤嬤，你已犯下死罪，至於你的家人，在朕看來，也是死罪難免，隻不過，你常年在宮中生活，一定也知道，這死，也有很多種死法。”
“皇上。”此時的王嬤嬤似乎已經是萬念俱灰，抱著最後的希望看著百裏景禧。
她手上唯一的籌碼便是這幕後之人的身份，她要盤算著怎樣用它來救下全家人的性命。
夜未央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手指輕輕地摩，擦著，一隊黑色的甲蟲像是接收到命令一樣，排好了隊的從角落裏爬出來，來到了那個叫做小聰的小男孩的身邊，在他的周圍直轉圈。
“不要……”王嬤嬤看著那些惡心的蟲子來到自己小孫子的旁邊，聲嘶力竭的喊著，那樣的折磨，他小小的身體，又如何能夠受得了。
而那個男孩子，已經瞪大了眼睛，嚇傻了一般不知道哭泣。
“皇上，皇上求求你，不要……他還隻是個孩子，我說，我什麽都說，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的家人。”
王嬤嬤求救似的看著百裏景禧，希望能從他的眼中看到一絲的憐憫，因為在她的眼中，夜未央就是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魔鬼。
“放過你的家人？嗬！你所犯下的罪過，本應該九族盡誅。”
百裏景禧瞪著眼睛怒視著她，看了旁邊的小男孩一眼。
“不過，隻要你說出幕後的主使，朕倒是可以饒下一人的性命，這一條命，你可以選擇，是免你的死罪還是你任意的一個家人。”
王嬤嬤看著自己的家人，心痛的咬了咬牙，似乎在做最後的抉擇。
“我全都說，隻求皇上……饒我孫兒一命。”
“好。”百裏景禧頷首。
夜未央的那隊黑色甲蟲又浩浩蕩蕩的退回了角落，他一揮手，身後的侍衛粗魯地將那些人統統壓了下去，包括那個嚇傻了的孩子。
“現在，你可以說了。”
夜未央開口，拉回了百裏景禧注視著那些黑色甲蟲的思緒。
“我本就是，劉尚書在宮中的眼線，劉家對我有恩，這次加害皇後娘娘……是婉嬪娘娘授意我做的。”
“劉婉兒。”百裏景禧咬牙說出婉嬪的名字，心中的恨意可想而知。
“婉嬪說，劉尚書會保護好我的家人，等風聲過去之後會將我的家人送到別的地方去，給他們一大筆錢過安生的日子，我當時想著報恩，用我一條老命來換也沒有什麽，沒想到……他們竟然會殺人滅口。”
“除了劉家和婉嬪，還有沒有其他人參與這件事情？”
“應該是有的，她手下的人似乎很厲害，宮中的一些事情，都是他們配合的。”
“你說的是皇後娘娘被困一事？”
百裏景禧冷聲問。
“是的，但是，我隻知道她是宮中之人，卻不知道她是誰。”
“無論她是誰，朕都會將她挖出來的。”
百裏景禧看著王嬤嬤的眼神冰冷，就好像是在看一具屍體一般。
這就算是審完了，沒有任何價值的人，也該去她們該去的地方了，隻是可惜其他的幾名產婆，也無辜的被牽連了進來。
夜未央親自將百裏景禧送到馬車前，他隻是低調的乘著馬車來的行宮。
“這些人，朕希望，他們飽受痛苦的死去，朕知道，源池陛下有的是辦法。”
夜未央挑眉，是因為他剛剛看到自己的手段了嗎？
“這也是朕所希望的，不過，希望蜀嵐陛下‘妥善’處理劉家。”
“當然，定不辜負源池陛下這些日子以來的辛勞，朕自會處理好蜀嵐的家臣，也請源池陛下妥善處理源池之人。”
“一定。”
夜未央說完，兩人頷首，百裏景禧便上了馬車。
黎愾反應過來問他：“皇上，那個小孩怎麽處理？”
“挑斷手筋和腳筋，扔到街上去吧。”
百裏景禧頭也不回的吩咐，帶著上位者本該擁有的殘忍和冷漠。
夜未央在行宮之中走著，看著眼前的小院子，吩咐道：
“你們在這裏守著就好，朕一個人進去。”
“是。”魔蕭點點頭，眼神複雜的看著麵前隋熙居住的小院子。
“皇上，你來了。”
夜未央進去的時候，隋熙站在院子裏，剛剛澆完自己麵前的花。
夜未央冷漠的看著麵前的那盆花。
“隋叔，這盆花不夠漂亮，以後，朕送你幾盆好花，您年紀大了，又為我操勞了半輩子，也是時候養養花、過過清閑的日子了。”
隋熙脊背一僵，隨即苦笑一聲。
“是啊，我年紀大了，是應該過過清閑的日子了，現在你也算是複興了夜氏了，你長大了，不是那個需要隋叔護著的小孩子了，我也本不該……如此的操心啦。”
說著，隋熙歎了口氣，像是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可是。”隋熙話鋒一轉，痛心疾首。
“這世上那麽多的女人，漂亮的，嫵媚的，端莊的，尊貴的，你為什麽就偏偏喜歡那傅家的女子呢？這是夜氏的詛咒嗎？你難道又要重蹈夜皇的覆轍嗎？你讓隋叔，如何能安心啊。”
夜未央看著這個為自己付出了幾乎一生的男人，認真的說道：
“這世上女子千千萬萬，朕卻隻要她一人。”
“哈，哈哈哈哈……”隋熙大笑，眼角似乎帶著淚水。
“若是你隻將她當做一個美貌的女人，喜歡了，想要留在身邊服侍也就罷了，可是，就是你這樣的態度，無我獨她，毫不顧全大局……”
“所以，你就要對她下手嗎？”
夜未央打斷他的話，寒聲質問，他從未想過，他們之間會如此的劍拔弩張。
“是，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也沒有必要隱瞞什麽了，你的聰慧，總是能讓隋叔感到欣慰。”
“她腹中還懷著朕的孩子，這就不能讓你有一點的惻隱之心嗎？”
夜未央痛心的逼問。
隋熙直視他，閉了閉眼睛。
“那是夜氏的孩子，我會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他的安全，就像是我對你一樣，我又怎麽會對孩子下手，隻不過，孩子可以留下，大人卻必須除掉，她迷惑你的罪惡，遠大於為夜氏生子的功勳，我真後悔，沒有在傅以涵剛出生的時候就將她除掉，任這個詛咒成長，讓她長大之後如此的迷惑於你。”
夜未央知道，他麵前的隋叔已經無可救藥了。
“若不是小涵，朕在一年前就已經喪命了，又怎會活到現在，又怎會實現你複興夜氏的夢？”
“你說什麽？”隋熙怔怔地看著他。
“當初在南疆，若不是她，朕身上的蠱王就不會反過來救朕，朕早就死了，她從未迷惑過朕，從未要求過朕任何，朕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隻願她能夠青睞朕一眼，給朕一點點的愛，對朕來說就足夠了，可是你呢？口口聲聲為朕好，卻傷害朕最愛的人，也是救朕性命的恩人，難道你真的是在為朕好嗎？”
對於他的質問，隋熙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隋叔，就算是傅氏欠夜氏的債，過了這麽多輩人，也該還清了吧。”
夜未央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看著眼前蒼老的中年男人。
“隋叔，以後朕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插手了，朕會安排一個地方，讓你頤養天年，養養花、種種樹，這樣的日子也挺好的，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