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衣不解帶
待到袁戈來到百裏景禧的馬前,他的身邊便隻剩下三名侍衛,其餘人已然全部死亡。
影阡墨帶著衛和兩名護衛正策馬奔向錦州城的方向。
袁戈冷眼看著他們的背影,前麵便是錦州城,若是再往前,便走進了城牆之上弓箭手的射程之內。
他手上一刻都不曾停頓,在百裏景禧的馬前站定之後,立馬搭弓開弩,瞄準馬背之上的影阡墨便射了一箭。
他手上的弓弩是當初傅以涵造攻城工具的時候特意讓師傅做的,但是傅以涵隻做了這麽一個小型的弓弩,準備留著自己用的,這弓弩攜帶方便,瞄的準,射程又比一般的弓箭遠一些。
昨晚,她把這支弓弩交到袁戈手中,要他今天悄悄地跟在百裏景禧的身後。
現在看來,幸虧,她安排了這一步防範著。
袁戈的這一箭正中影阡墨的左肩,他悶,哼一聲,顧不得那麽多,彎腰半趴在馬上,咬牙忍住痛繼續向前奔去。
“保護皇上。”衛見影阡墨中箭,他大喊了一聲,與其他兩名侍衛馬上擋在了影阡墨的身後。
一箭射中,卻未能要了他的性命,袁戈又馬上搭箭開弓,準備射第二箭,但就在此時,他身後的百裏景禧連帶著他懷中的紫蘇,突然墜下馬來。
“皇上……”袁戈立馬回頭,扔下手中的弓弩,便與其他士兵一起奔向百裏景禧。
“皇上你怎麽樣?皇上,醒醒……皇上。”袁戈將百裏景禧扶起,隻見他已經口唇發紫,雙目緊閉,任由他怎麽叫都不醒,一看便是中毒了。
“快,回營,把馬牽過來。”袁戈急聲吩咐,匆匆的撕下自己盔甲之下的裏衣,將百裏景禧腋下的傷口草草的包紮一下。
皇上的龍體是何等的重要,袁戈再也顧不得其他,將百裏景禧抱上馬便以最快的速度回營。
錦州城城牆之上。
“城主……”身旁的將軍抬起頭,忍不住出言詢問站在城樓之上向下觀望的商計,眼看著城樓之下的四人馬上就要來到城前,弓箭手們也都已經做好了準備。
“再等等。”商計一邊注視著城樓之下的四人,抬起手阻止道。
那四人雖然穿著他川崎軍營的鎧甲,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錦州城又如此的重要,閑雜人等休想進城,所以他必須確認對方的身份。
衛騎在馬上看著遠方的城牆,他能夠看得見那些指著自己的冰冷的箭羽。
直到距離城牆再近些,影阡墨坐在馬背之上抬起頭,城樓之上的商計才勉強的認出來人的身份。
“皇上?是皇上……是皇上,快……快開城門,恭敬陛下。”
年過半百的老將軍見到城下的影阡墨險些老淚縱橫,那是他親手帶出來的皇子,若是不敬的說,他早已經把影阡墨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
城樓之上的士兵聞言都放下弓箭,他們的皇上,回來了,商計親自跑下城樓,站在城門之內迎接著聖駕。
見城門大開,四人臉上都漏出了欣喜,卻直到安全進城才肯減慢馬速,離開了這麽久,今日終於回來了。
“老臣商計,攜錦州城眾守將,恭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商計帶領著眾人跪地迎接。
“城主……免禮。”影阡墨勉強抬起頭說道,身體已經快要支撐不住,隻能堪堪的不讓自己墜下馬。
“皇上怎麽了?”商計聽影阡墨的聲音明顯的受了傷,馬上站起來詢問,那份關心,不易作假。
“快找大夫來,皇上受傷了。”衛說著迅速地翻身下馬,趕緊和眾人一起將影阡墨扶下馬,商計這才看見他背後中了一支箭,當下大驚,趕忙安排大夫和臥房,要將影阡墨帶回城主府。
“這箭上……有毒……”影阡墨虛弱的說了一句,就再也支撐不住的昏死過去。
嗬!百裏景禧,你這是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
“紫蘇,你怎麽樣?”見他們終於回來,傅以涵走上前緊緊拉著紫蘇的手,天知道她等的多焦急。
“城主……”紫蘇見到傅以涵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用盡全身力氣握著她的手,能再見到她,真好。
“我沒事……”說完她轉過頭看向一旁被眾人攙扶著的百裏景禧,她心中清楚得很,他是為了救自己才會受傷中毒的。
傅以涵抬頭順著紫蘇的目光望去,隻見百裏景禧雙目緊閉,一旁的袁戈一邊大喊著禦醫,一邊與士兵們一起將他抬入臥房。
“百裏景禧。”傅以涵念道,他受傷了?當即吩咐葉子照顧好紫蘇,便跟著他們跑進了百裏景禧的臥房。
將他輕輕地放在床上,一旁的禦醫跪在地上為他請脈,房中的眾人都緊張的張望著等著禦醫的結果,一時間整個世界安靜的很。
“皇上怎麽樣?”傅以涵問道。
“回城主,將軍,皇上的傷倒不要緊,隻是……如果老臣沒猜錯的話,刺傷皇上的利器之上喂了劇毒,臣暫且先開一副方子,但隻能暫時壓製住毒性……這個……餘毒,恐怕難清。”
傅以涵已經坐在他的床前,看著他已經發紫的唇色,隻聽袁戈已經動怒的破口大罵:
“混賬,皇上平實養著你們這些人是幹什麽的?解不了皇上的毒,你們全家老小一個都別想活,我要你們全部給皇上陪葬。”
“好了。”傅以涵叫住他,隻覺得一陣煩躁,她起身與那禦醫客氣的說道:
“不管能不能清除餘毒,還請大人先去熬藥,不要再耽擱時間,這毒,能壓製一時是一時,皇上吉人天相,自然不會有事的。”
“好好好,我這就去,這就去。”那禦醫連忙帶著另一個剛剛給百裏景禧包紮好傷口的禦醫退下。
傅以涵看了袁戈一眼什麽也沒說,他現在很憤怒,她知道他也是關心則亂。
吩咐人打了盆熱水,準備好換洗的衣服,傅以涵坐回百裏景禧的床邊,浸濕麵巾為他細細的擦拭換洗。
百裏景禧,謝謝你救下紫蘇,隻希望你不要有事,否則,我會歉疚一輩子,快點醒過來吧,如果你出了事,我可就慘了,你的手下定會殺了我給你陪葬的。
“姑娘,你懷有身孕,這些,讓奴婢來吧。”朵兒上前,頗為擔心傅以涵的身體。
“不必,我沒事的……這是我欠他的。”說完,繼續著手上的動作不停歇。
袁戈看著她輕柔的動作,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轉身離去,要感謝她嗎?心中卻又不這樣覺得,要責怪她嗎?可這一切又是百裏景禧心甘情願做的。
哎,兒女之情,還真是說不清也道不明,還是如自己這般,一身輕鬆的好。
不久,禦醫將藥端了過來,傅以涵接過碗,舀了舀湯匙將藥吹涼,等到不那麽燙了,又親自給百裏景禧喂了藥。
葉子進來的時候,傅以涵問了紫蘇的情況,知道紫蘇的身體並沒有什麽事,隻是太過虛弱,她這才放下心來,整晚都與禦醫一起陪在百裏景禧的床旁,困了、累了,就趴在床旁小睡一會兒。
他的手和整個身體都涼的可怕,禦醫說這是因為他原本體內的冰毒所致,怪不得每次自己觸碰到他的時候,都能感覺到他皮膚之上的涼意。
傅以涵時不時的陪著他說說話,給他擦去額頭之上的冷汗,一整夜,她都握著他的手,卻依舊沒能將他捂熱。
她做的這一切,隻盼他能夠早日醒來。
袁戈來過很多次,隻是都幫不上什麽忙,他看著百裏景禧躺在床上自己卻無能為力感到格外的煩躁,百裏景禧不醒,今夜注定誰都睡不好。
第二日清晨,雞鳴聲剛剛響起,傅以涵就醒了過來,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抬頭看看床上的百裏景禧,可他卻還是老樣子,絲毫不見好轉。
“紫蘇,你怎麽來了?你的身體還太虛弱。”傅以涵看著被葉子攙扶著的紫蘇皺眉,她幾乎整個身體都壓在葉子身上,明明休息了一個晚上,怎麽還是如此虛弱。
“紫蘇姑娘聽說皇上的毒難解,就非要過來,奴婢就將她扶了過來。”葉子在一旁解釋道。
紫蘇笑了笑,臉色蒼白如紙,站在那裏喘了幾口氣,才有氣無力的說道:“我沒事,隻是……身上的藥勁還沒過……過幾日就會好了,我想來看看……皇上。”
“那好。”傅以涵感激的點頭,讓出位置,與葉子一起將紫蘇扶到床邊。
紫蘇坐在繡凳之上著實又喘了一會兒,這才伸手把上百裏景禧的脈,她知道他們在匕首之上淬了毒,但卻不知道是什麽毒,現在看來,應該是梅花釀,想解此毒,絕非一朝一夕。
半晌,她轉過頭看向一直侍候在一旁的禦醫,道了一聲:“麻煩您了,幫我抓一副藥。”
然後便說出了一個方子,那禦醫上次在紀城之時就見過紫蘇,剛才看見了紫蘇就好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一樣,如今他細細的琢磨了一下紫蘇說的方子,然後一砸手歎道:
“妙啊,妙,姑娘這方子用的好,我怎麽沒想到,我現在就去抓藥,現在就去。”
說完,便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
袁戈從門口走進來,剛才的事情他都看在眼裏,此刻他連忙上前問紫蘇。
“紫蘇姑娘,不知此方,可否能完全解除皇上的毒。”
“是可以解毒,但這梅花釀之毒厲害得很……若是想要完全將毒解去,著實需要……連續用藥很長一段時間。”紫蘇答道。
“多謝紫蘇姑娘。”袁戈誠心作揖,如此,皇上便有救了。
“將軍不必多禮,皇上是為救我才受傷的,我……理應盡力救治,況且……就算是為了我家城主,我也會盡力清除……皇上的餘毒的。”
“紫蘇,快回去休息吧。”傅以涵見紫蘇虛弱的厲害,說幾句話都要停下來喘幾口氣,連忙示意葉子將她扶回房中休息。
紫蘇點點頭,走之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看了傅以涵的肚子一眼,囑咐道:“城主,皇上隻要連續用藥……就不會有大礙,城主也需好好休息。”
傅以涵點頭,她知道,紫蘇是發現了自己懷有身孕,所以剛剛才會這樣說的,等到紫蘇的藥被禦醫送來,她又親手給百裏景禧喂了藥。
袁戈在一旁看著她哈切打得厲害,臉色一看就是沒有休息好,說道:“城主先去歇息吧,這裏有我在,城主不必擔心。”
“是啊姑娘,你還是回去休息一會兒吧,這裏有我們在,你放心吧。”朵兒也上前勸道。
傅以涵想了想,看著一直昏睡的百裏景禧,“好,我去睡一會兒,如果皇上醒了,一定要叫我。”因為我要當麵道謝。
“好。”袁戈答應。
“放心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