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夜殺人
隻見那人將手中的盅盤放到了百裏景禧的麵前，雙手輕微的顫抖了一下，裏麵的湯汁撒出了些許，濺到了他的手上，那人也是一驚，連忙掩去，稍稍穩了穩心神。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別人眼中，他做的這一切不過是掩耳盜鈴。
“皇上，禦廚做的熱湯。”
百裏景禧淡淡的看著灑出的那些湯汁，以及那人緊張的微微顫抖了一下的手，嘴角勾起，一切，似乎都已經看透。
細心如她，距離最近的傅以涵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那人有問題。
她笑著與百裏景禧對視一眼，兩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心照不宣。
百裏景禧自小體寒，最愛喝熱湯，不論冬夏，這次……會是誰的人呢？二皇子？還是川崎死士？傅以涵心想。
下麵推杯換盞，管弦絲竹，歌舞升平，一片融洽，眾位武將早已經小聲的彼此灌起酒來，很少有人會注意到這邊發生的小事。
“給朕盛好。”百裏景禧麵不改色的說道。
那人剛要起身，聽見百裏景禧的話又硬著頭皮跪回原位，鎮定的盛出一碗湯來恭敬地放在他的麵前。
百裏景禧這樣平靜的反應，看得下麵的劉雨心都揪在了一起，在他看來天真無害的小皇帝似乎還絲毫沒有察覺，卻不知道其實麵前的人是一隻大灰狼。
“皇上……”眼看著百裏景禧伸出手，用手指輕輕地觸碰著瓷碗光滑的邊緣，劉雨再也忍不住的站出來。
那送湯之人還沒來得及離開，聽見劉雨的話身體一顫脊背繃得筆直，心中暗恨劉雨的不合時宜，又恐自己的計劃暴露。
“何事？”他抬起頭笑眯眯的看著站在下麵的劉雨。
“皇上……今日剛入城，這裏川崎兵士眾多，漏網之魚不乏少數……臣恐怕，會有人對皇上不利，這湯，臣見這湯是從別的院子端來的，一路上，難免有人趁機下手，臣願意……為皇上試食羹湯。”
劉雨磕磕巴巴的終於想到了一個還不算是那麽爛的借口，說完他自己還覺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隻是……若是那湯有毒……他一閉眼睛，死就死吧。
“試食？”百裏景禧笑了，自顧自的說道，語氣之中頗為玩味，這劉雨似乎還很有趣。
“話說朕食用的菜肴一直都是宮人先試食的，從備菜的宮女開始，再到做菜的禦廚，最後是傳菜的宮人，隻要碰過這菜之人都要試食，隻不過今日……”
劉雨鬆了一口氣，皇上說這話應該就是不會直接吃下去的吧，隻不過自己剛才試食的話已經說出。
“皇上，臣願意……”
“試食自然是要的，隻不過不是你，而是他。”百裏景禧打斷劉雨的話，伸出手指指向那送湯之人。
隨著百裏景禧手指的方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送湯之人的身上，他仍舊低著頭，恭順的站在那裏。
“你碰過這道湯，你來為朕試食。”他看著那送湯之人不容拒絕的命令道。
“……是……”那人心中自然是百轉千回，身上的冷汗出了好幾回，好半天才答應。
他緩緩的走近百裏景禧，跪在案前，雙手將那碗湯捧了起來。
台下的將軍們似乎也已經注意到這裏的不對了，一個個屏氣凝神的向這邊望過來。
就在那人將湯碗放到嘴邊就快要喝下的時候，他突然連湯帶碗的都向百裏景禧扔去，手中的湯，喝也是死，不喝也是死，倒不如拚了，距離目標這麽近，倒還有幾分勝算。
就見百裏景禧抬起寬大的衣袖護住麵部，一個翻身便站了起來，雖躲過了湯碗，還是有湯汁濺到了龍袍之上，衣袖、下擺部分都被浸濕。
他剛剛站定，隻見那人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把匕首，一腳踏上案板一個借力，便拿著手中的匕首向自己飛撲而來。
百裏景禧不躲不閃，眼中殺意盡顯，自有身後的暗衛出動為他攔下這一擊，與其纏鬥起來。
“有刺客，保護皇上，護駕，護駕。”院子中不知道是誰後知後覺的喊了一聲，若是真的需要他們護駕，百裏景禧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一時間整個院子裏的人全部都動了起來。
這若是文官，遇此情景不知會如何，可這一院子的武將，不管是離得遠的還是離得近的，全部都往百裏景禧所在的地方跑去。
畢竟這護駕之功，還是令人垂涎的，可換句話說，若是今日皇上有什麽好歹，他們誰也逃不了。
傅以涵突然有些同情這名刺客了，這一院子的武將，諒他插翅也難飛，可有他受的了。
正想著，隻見袁戈飛踹一腳，將那名刺客好死不死的正好踹到了她的案前，她一抬頭，百裏景禧身旁早已經被數十武將圍的水泄不通。
眼看著那名刺客捂著胸口明顯的已經快不行了，可他抬頭看見站在那裏的傅以涵似乎是看見了一絲生機，掙紮著起來便向她奔去。
葉子看那刺客看自己身前姑娘的眼神便知道他在想什麽，連忙快速的跨上兩步擋在傅以涵的麵前。
隻是那刺客剛剛走出一步，寒光微閃，長劍出鞘，喘息之間那名刺客便被長劍切斷了喉嚨。
剛剛的鬧劇，魔蕭眼中容不下任何人，他隻是第一時間來到了傅以涵的身邊防禦。
待到眾人反應過來，魔蕭的長劍已經回鞘，他正冷冷的走到傅以涵的麵前詢問著她是否受驚，他的名劍已丟，手中這把隻不過是普通的劍而已。
袁戈看著這個一直以來都隻會安靜的站在傅以涵身後的男子，心下敬佩他剛剛出劍的速度，想必武藝也是極高的，可他明知道自己是在試探他，卻連看也沒看自己。
“我沒事。”傅以涵說完看向百裏景禧，就隻有一個刺客而已，用得著圍上這麽多層嗎？難道這樣會暖和一些？
“將此人拖下去，查明身份。”百裏景禧寒聲吩咐道，眾人也戰戰兢兢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今日這慶功宴，算得上是廢了。
百裏景禧坐回原位，就見一名黑影不知從何處出來，跪在百裏景禧麵前：“皇上，抓了十二人，跑了一個，屬下正在派人追捕。”
原來那些人全部都在他的監視之下。
一直崇拜的注視著魔蕭的劉雨也明白了過來，那剛剛自己的行為，簡直就是……不禁低著頭躲在魔蕭的身後，皇上，終究是皇上啊。
“下去領罰。”百裏景禧皺眉，盛怒之下吐出四個字。
“是。”那人隻言都未辯解，一眨眼的功夫便離開了，葉子縮了縮肩膀，隻有她知道剛才那人會接受怎樣的懲罰。
“皇上，臣有罪，護駕不利讓刺客驚了聖駕，還請皇上降罪。”袁戈跪在下麵請罪，其他人也跟著跪在地上請罪。“請皇上降罪。”
“念在你們有軍功在身，朕暫且不追究，隻是今晚，莫要讓那刺客擾了興致，朕累了，先回去休息，你們繼續。”他寒聲開口，起身便要離開。
傅以涵也起身，跟著百裏景禧一同離開。
路上。
“剛剛，可有嚇到？”百裏景禧柔聲問。
“沒事，相比於之前，這一次，還嚇不到我。”她挖苦他，說的卻是事實。
他頗為無奈的笑了。“這次，真的是意外。”心中卻把將刺客踹飛的袁戈記恨上了。
“或許吧！”傅以涵輕笑，對於袁戈來說，誰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呢？“還好有魔蕭在。”
“葉子也很不錯。”她又補充了一句，在剛才，葉子第一時間站到自己前麵保護自己，可是，她終究還是他的人。
他笑了，一抬頭，卻已經走到了她的院子門口，頗有些不舍，卻又很無奈。
“回去早些休息吧，我看著你進去。”
“恩，你也早些休息。”傅以涵頷首。
她不知她的一句話，卻讓身後的百裏景禧勾起唇角笑開了，這是她第一次和他說讓他早些休息。
“你覺得他是故意的嗎？”傅以涵問一旁的魔蕭，絲毫不避諱在場的葉子。
“袁戈？他是故意的，否則，以他的身手來說，對付那樣一個刺客，不至於顧及不了其他，他大可將人一招斃命。”魔蕭答。“不過，他應該隻是在試探我。”
“試探你？隻不過他是用我在試探你，在這之前，還有類似的事情發生過嗎？”
“是的。”
傅以涵笑了，心中卻將袁戈的這筆賬記下了。“隻是不知道你的身手是否讓他滿意。”
“為什麽要這麽做？”百裏景禧看著站在麵前主動請罪的袁戈，即便是多年來唯一的好友，他還是忍不住動怒了。
“微臣隻是想試試他的武藝，畢竟他是川崎人，又時常有機會出入皇上你的左右，臣也是想做到心中有數，若是他真的想要對皇上不利，臣幾招之內能拿下他。”袁戈說的委屈，事實上他真的是這麽想的。
“那你也不能拿安寧冒險，你可以光明正大的比試。”
原來他生氣在這一點上，袁戈心想，心下更加的委屈，你又沒少利用過人家，而且。
“那刺客當時已經不行了，臣已經算好了，就算沒有旁人，城主一人也可以輕鬆應付。”
“嗬！”百裏景禧冷笑。“那你試探出魔蕭來了，你給朕說說，你幾招之內可以製服他。”
“這個……估計我拚盡全力的話，應該可以勉強……和他打成平手。”雖然很丟臉，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是，這就是事實。
“嗬！”百裏景禧聽完無情的嘲笑，他的好友已然快將他氣瘋。
“你給朕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