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紫蘇蘇醒
當晚,百裏景逸站在府中百裏景禧臨時設置的書房的門口躊躇了好久,才鼓起勇氣推門走了進去。
書房之中,百裏景禧已經換下了盔甲,穿著平日裏的華服,在桌子前正襟危坐,認真的看著桌子上的羊皮地圖,百裏景逸看著這樣的皇兄不由得也覺得眼前的男人格外的有魅力,隻是以前為了生存而掩藏的太深。
“皇兄……你找臣弟。”百裏景逸難得如此恭敬的說上一句,站在百裏景禧的麵前第一次感覺有些拘謹。
對於放下京都要事私自跑來紀城,即使百裏景禧說是他功過相抵,但是百裏景逸還是知道自己做錯了的,不過,若是再讓他選擇一次的話,他還是會這樣選擇。
“嗯,坐吧”百裏景禧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輕輕的應了一聲,繼續低頭看著桌子上的羊皮地圖。
百裏景逸伸著脖子偷偷瞄了一眼百裏景禧看著的地圖,見是川崎的地圖,當下心中便有了計較,然後乖乖的坐在椅子上。
“黎愾要照顧紫蘇抽不開身,至於安寧身邊的人……他們的後世,就交給你去打理。”百裏景禧頭也不抬的說道。
“好,這個交給我就可以了。”百裏景逸鬆了口氣,慢慢的將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原來皇兄找自己就是為了這件事,那自己要不要將那件事情向皇兄說一下。
還沒等他開口,隻聽百裏景禧接著說道:“處理完這件事情,你就馬上回京都吧。”
“回京都?”百裏景逸皺眉驚呼道,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隨即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語氣平和的對那個依舊低著頭看地圖的人說道:
“京都其實也沒什麽事情,那幾個老家夥處理起來綽綽有餘,我還是留在這裏幫你好了。”
“就算是京都沒有什麽要事,有一個皇室中人在京都坐鎮也是必要的,你也知道,蜀嵐的皇室之中,能動的隻有你我二人。”百裏景禧一句話便輕鬆的將他反駁掉,帶著一份隨意,卻隨意的不容人拒絕。
百裏景逸神色黯然的想到,是啊,他們皇室之中,兩輩人加起來,就隻有他們兄弟二人是能夠自由活動的,或者說隻有他們二人是健全的,這就是經曆手足相殘的皇位之爭之後的代價。
如果不是自己的皇兄的話,此時他們的下場,便是那些奪嫡失敗之人的下場,不論是誰,想要活著,便要去爭。
“朕之所以把他們的後世交給你安排,也是有考慮的,對於安寧來說,你也算是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幫了她大忙了,這樣,你也就可以全心的處理京都的事了。”
百裏景禧抬起頭看著沉默的百裏景逸說道,儼然,他已經打定主意讓他回京都了,就連這一切,他都為他做好了安排。
“隻有我一個人回去嗎?”百裏景逸臉色黑了下來,不死心的問道,他不喜歡被人安排的人生。
“不然呢?”百裏景禧微眯著眼睛,銳利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危險,就連語氣也不由得變得寒冷了幾分。
“戰場這樣惡劣的環境,應該不是安寧一介貴女呆的地方吧?”百裏景逸絲毫不將百裏景禧變化的臉色放在心上,他隻知道,自己不想要錯過。
“嗬!你覺得現在,安寧會和你一起回京都,還是你覺得……她與那些個嬌美的小家碧玉一般,隻能嬌養在溫室之中?”百裏景禧冷笑,看著百裏景逸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
“那你覺得她一國公主,會願意留在戰場之上,不顧風沙,整日麵對血腥與殺戮。”百裏景逸亦是不肯退縮半步的與百裏景禧對峙道。
“怎麽不可以,隻能說……你太不了解她了。”百裏景禧沉聲說道。
見百裏景逸還有些不信,百裏景禧難得有耐心的解釋了一句:“因為她心中有恨,恨影阡墨,甚至恨源池的袖手旁觀,更甚至……她還恨朕的一手策劃。”
明知道是這樣,但是當百裏景禧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心裏還是會有些不舒服,不過他在心中安慰自己,他會補償,一切都會改變的。
百裏景逸一時之間竟然無法反駁他,因為他知道,皇兄說的很對。
“我會問安寧願不願意和我回京都,若是她不肯的話,我也不會回去的。”百裏景逸沉著臉扔下這句話,便轉頭往外走。
剛走出兩步,突然想起了還有一件事情忘記說了,於是轉過身,看著百裏景禧說道:
“對了,今日整理屍體的時候,突然出現一個人將一具屍體帶走了,後來我問黎愾,他說,被帶走的是川崎先帝影阡塵的屍體。”
“朕知道了,你出去吧。”百裏景禧一愣,將百裏景逸打發走,今日他一心都在安寧身上,而忽略了其他的。
想來也是可惜,他原本一國帝王,竟然慘死於此,可是,帶走影阡塵屍體的,會是什麽人呢?
難道,會是影阡墨……
黎愾看著眼前圍著床邊為紫蘇施針的禦醫們,急的團團轉,已經三個時辰過去了,現在子時剛過,但是他們還是沒有絲毫的進展。
那名老禦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與那幾名禦醫低聲商量了幾句,最後心一橫,在紫蘇的身上又下了幾針。
終於,紫蘇的手指輕輕地動了一下,那老禦醫激動說道:“動了,手指動了。”
黎愾聞言,幾個大步走到床邊,擠掉圍在床邊的禦醫們,看著紫蘇被紮了一身的銀針滿眼心疼,他拉過紫蘇的手,避開紮在她指尖上的銀針,便有些語無倫次的喚著紫蘇的名字。
“紫蘇,紫蘇,告訴我,我怎樣才可以救你……紫蘇。”
喚了半晌,可是紫蘇除了剛才動了一下手指之外再無別的反應,黎愾轉過頭問禦醫:“怎麽回事,她為什麽還不醒。”
心中帶著焦急,黎愾的語氣不是很好。
“這個……這……”老禦醫對視一眼遲疑著說不出一個所以然,真是的,難道他要說,我怎麽知道,而且剛剛隻是說手指動了一下而已,誰也沒說她會醒啊,這麽重的傷,能是那麽好治的。
黎愾似乎是受夠了從禦醫嘴裏聽到這個那個的,這樣希望的燃起又破滅,使他的情緒很不好,轉過身怒視著老禦醫提高了音量質問道:“我問你,她到底什麽時候能醒?”
盛怒之下的黎愾活像是一隻憤怒的雄獅一般,那老禦醫一介文人何時受過這樣的驚嚇,不由得嚇得後退了一步。
“醒了,這位姑娘醒了。”不知是誰說了一句,黎愾迅速地轉過頭蹲在床前,那老禦醫也是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紫蘇,紫蘇……”黎愾緊緊地盯著紫蘇,隻見她微微的轉動了一下頭部,竟然真的睜開了眼睛。
但是由於身體太虛弱,她隻能眯著眼睛看著黎愾,全身上下疼得厲害,好半晌,嘴唇輕輕地蠕動了一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紫蘇,你說什麽?是要水嗎?,我去給你拿水?”黎愾緊張的看著紫蘇,有些激動的語無倫次。
紫蘇輕輕地哼了一聲,微微的搖了一下頭,虛弱的說道:“公……主……公……主……”
這一次黎愾將耳朵湊近紫蘇的唇邊,才聽得清楚,連忙飛快的說道:
“你放心,安寧公主沒事,她很好,也沒有受傷,隻是在休息。”
黎愾說的心酸,她已經傷成這樣,而她開口的第一句,竟然還在擔心她的公主。
見紫蘇輕輕地點頭,像是送了一口氣一般,黎愾已經快要急哭了,顫抖著聲音忙說道:“紫蘇,告訴我,我怎樣可以救你?告訴我。”
見紫蘇要開口說話,黎愾連忙將耳朵湊近她的唇前,隻聽紫蘇蠅聲一般虛弱的說道:“衣……服……衣服……裏……麵……”
“衣服,她的衣服呢?”黎愾回過頭看著一旁的丫鬟焦急的寒聲問道。
那丫鬟被黎愾嚇得已經,楞了一下連忙說了一聲:“奴婢這就去取。”就小跑著出去了。
還沒等她走出去,就聽到黎愾嚇人的大聲喊了一句:“快點。”
然而,他回過頭來,對上虛弱的紫蘇,就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剛才的盛氣淩人與怒意在一回頭之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關懷和溫柔。
他小心的執起紫蘇插滿銀針的芊芊玉手,輕輕地握在手裏,溫柔的看著紫蘇,此刻若不是她太過虛弱,他是多麽想要傳達他心中積壓已久的愛意。
而此刻的紫蘇現在被紮的全身都疼,她在黎愾滿臉關懷的注視下閃躲,感覺恢複了一絲力氣之後虛弱的說道:“幫我……把身上的針……拔掉,好嗎?我好疼。”
“好。”黎愾答應道,回頭便叫身後的禦醫們將紫蘇身上的銀針拔掉。
一名禦醫上前將紫蘇身上的銀針飛快的拔掉,這時,那名出去的小丫鬟也快速的跑了回來,懷裏抱著染血的衣物,幸好,這些東西還沒有被扔掉。
黎愾接過東西,在那一堆衣物中翻出了一個小兜子,那裏麵都是小藥瓶。
黎愾將那些個瓶瓶罐罐拿出來,拿給紫蘇看,問道:“要哪一個?”
“紅色的……喂我服下,黃色的……是止血……金瘡藥……”紫蘇虛弱的說完,就好像是費了很大的氣力一般。
一旁的黎愾已經小心的將紫蘇扶了起來,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然後向丫鬟要水。
紫蘇看著一旁的老禦醫強撐著說道:“勞煩大夫,幫我……熬一碗治內傷的湯藥……”
黎愾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水,聞言看了那老禦醫一眼,那老禦醫便說了一句話“好。”然後下去熬藥去了。
紫蘇這才就著黎愾遞過來的水將自己自製的藥服下,然後讓丫鬟給自己的傷口撒上一些金創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