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嗜血
此刻的傅以涵倚坐在窗前，看著掛在天上足以照亮黑夜的圓月，心下卻無半分睡意，隻是諸多煩躁。
回過頭看著身邊的丫頭們已經為她鋪好被褥，傅以涵想了想還是站起身向外麵走去，彼時子時剛過，小姐還要出去，留在屋子裏麵的丹青等人隻覺得分外的心疼，無論是誰遇上這種事，都會睡不著吧。
“你們去睡吧，我隻是想一個人出去走走。”傅以涵已經走出門外，對屋子裏麵的眾人吩咐道。
可是丹青等人哪裏肯放心，最後丹青遠遠地跟著傅以涵，而紫蘇和水墨也是毫無睡意的等候在寢房，倒是吩咐其他的小丫頭們先去睡了。
傅以涵出去之後便發現丹青在自己身後遠遠地跟著，心中暖暖的微微一笑，心想這個傻丫頭，這麽晚了還不睡，她在自己的府邸又不會出事。
稍稍停下來一會兒，傅以涵轉身便向夜殤書箋住的院子走去，現在她的心裏七上八下，總是感覺很不安，就像是已經預感到會有什麽事情發生一般。
丹青在傅以涵的身後默默地跟著，又不想打擾到她，直到看她進了夜殤書箋住的院子，才放心的離開。
“城主！”魔蕭站在門外看見傅以涵趕忙抱拳行禮。
“恩，他人呢？”傅以涵點頭，一邊說著便往屋裏走，推開門進來，傅以涵看了一圈，屋中卻沒有半個人的影子。
魔蕭硬著頭皮跟在傅以涵的身後進來，此刻知道瞞不住了，便開口道：“城主……我家宮主他剛剛出去了。”
“出去了？去了哪裏？”傅以涵略微有些驚訝的轉身問道，眼神中莫名的擔心起來。
“這……宮主並沒有說，隻是宮中有些事情需要他處理一下，他說他去去就回。”魔蕭生硬的說道，其實夜殤書箋走的匆忙，哪裏交代了這些，這些隻是他為自己的主人想的托詞罷了。
“好，我知道了，我在這裏等他，你先下去吧。”傅以涵軟榻上坐下來說道，一副等夜殤書箋回來的架勢。
“是！”魔蕭恭敬地答應一聲，便緩緩地退下，走出房間並輕輕地關上房門，轉身站在自己的崗位上守著，心中卻在為夜殤書箋擔心，他又這樣不說一聲的出去，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而此刻的夜殤書箋，隻身站在紀城後方的山上，滿山茂密的樹木遮擋住了大半的月光，隻餘下一些星星點點的斑斕落在地上和夜殤書箋的身上。
而站立在樹林之中的夜殤書箋此刻的狀態更是極其的不正常，雙手一直在微微的顫抖著，甚至帶動了全身都在輕微的顫動。
靠在一顆粗壯的樹上，似是全身就要虛脫了一般，夜殤書箋喘著粗氣咬緊牙關，似是極力的壓下，身體裏麵上躥下跳的不適，這樣才得以不嚎叫出聲音，饒是這樣，還時不時的發出一陣野獸般的哼聲。
他努力地試圖使自己的呼吸平息下來些許，然後等候在那裏，眼睛裏麵閃爍著嗜血的光芒，就好像是等候著獵物的雄獅一般。
片刻之後，感覺到不遠處一個生物正在活動的動靜，他的耳朵一動，猛地轉頭，隻見一道黑影閃過，哪裏還有夜殤書箋的影子。
隻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黑暗中，夜殤書箋滿足的緩緩站起身，整個下巴上麵都是血，甚至濺到衣襟上，隻是，此刻的夜殤書箋，清明的眼神，挺拔的身體，才是最為正常不過的狀態。
他的腳下躺著一隻已經失去生氣的麋鹿，頸部的動脈被殘忍的撕開，血液似乎還在向外流淌著，隻留下這殘破的軀體，訴說著剛剛殘忍的一幕。
夜殤書箋略微愧疚的低下頭看了腳下的麋鹿一眼，然後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便已經冷漠的不帶任何的情感。
對不起，我必須保持強大，才能保護我最愛的人，哪怕，犧牲再多的生命。
不再看地上的屍體，夜殤書箋抬腳離開，順著水流的聲音找到一條小溪，胡亂的洗了一下臉上的鮮血，之後，頭也不會的向回趕。
他知道，這個時候，是她最為需要自己的時候，可是，自己卻偏偏不能夠陪在她的身邊，對於傅以涵，夜殤書箋或許永遠是愧疚的，自從認識她以後，他便不隻一次的開始暗恨自己這殘破的軀體。
南疆過後，他本以為他終於可以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的生活，能夠陪在她的身邊，在她最需要的時候輕輕地將她擁入懷中。
可是，往往事與願違，與百蠱之王的融合，即便救了他的性命，可是仍舊讓他嗜血成性，每隔幾日，他必須飲下新鮮的血液，而且用量極大。
不知是他自己需要，還是與他融合的百蠱之王需要，總是，他的主食還是血液。
多少次，她在餐桌上為自己布菜，噘著嘴說自己吃的菜少得可憐，他是多麽希望他可以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努力吃下心愛之人送來的東西。
可是，每次自己都是隻能吃上幾口，便真的無法再進食，對於他來說，鮮血，才是他應該食用的東西。
然而這些，他又怎麽能夠讓她知道，讓她擔心，這些肮髒的事情，隻他一人承受便可。
現在的夜殤書箋隻希望他能夠早點趕回紀城，陪在她的身邊。
魔蕭守在屋外，看見夜殤書箋回來，終於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迎了上去，沒有意外的聞到一陣淡淡的血腥味，魔蕭微微的皺眉。
似乎夜殤書箋每次出去，回來的時候，都帶著淡淡的血腥味，魔蕭擔心的上下打量他一眼，沒有發現受傷的痕跡，才算是放下心來，說道：“宮主，城主在屋裏，等您很久了。”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夜殤書箋眼睛一亮，隨即閃過一抹愧疚，他本想回來換身衣服再去找她的，沒想到，她已經在等自己了。
輕輕地推開門走進房中，看見那個小人正坐在軟榻之上發著呆，就連自己進來都不知道，腳步輕輕的走過去站在她的麵前，溫柔的說道：“在想什麽呢？想的那麽入神。”
“啊？哦……你回來了。”傅以涵回過神來，仰起頭看向站在自己麵前的身影。
夜殤書箋溫和的微笑，坐在傅以涵的旁邊，輕輕地將她擁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頭輕聲說道：“對不起……等我很久了吧！”
然後，眨了眨眼睛，覺得似乎是還不夠一般的溫和的解釋了一句：“宮中有些事……需要我去處理一下。”
“恩，我知道，魔蕭和我說了。”傅以涵靠在他的胸膛之上溫柔的輕聲說道，即便是淡淡的血腥味充斥口鼻，並且看得見他衣襟上斑斑點點的血跡，傅以涵還是沒有多問。
她相信，他不會傷害她，有些事情，如果有必要的話，他會讓自己知道。
“夜殤……”傅以涵輕聲喚道。
“嗯，我在。”夜殤書箋抱著傅以涵輕輕地應了一聲，
“夜殤，我怕……我有預感，紀城會守不住……我會失去身邊的人……水墨、丹青、段翔、或者是你……可是，無論是誰，我都不想要失去。”
傅以涵慢慢的從夜殤書箋的懷中抬起頭，說出自己心中真實的感受，看著夜殤書箋的眼神第一次如此的慌亂。
同樣的，這也是夜殤書箋第一次從傅以涵的眼睛當中看到恐懼與慌亂，不由得滿眼的心疼，那麽一雙漂亮的眼睛，本應該盛滿快樂與幸福的，怎麽可以出現這些美好以外的東西。
“小涵，不要怕，我在，他們也都在，就算是紀城沒了，我們還是會守護在你的身邊……就算我離開了你，我也會一步步的找到你的，我相信，他們也一樣，不要怕。”
夜殤書箋扶著傅以涵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認真的說道，同時也是在心中說給自己聽，他的心裏麵，也是從未有過的不安，就連他上次距離死亡最近的時候，也不曾這般。
“夜殤……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在夢裏……我永遠的失去你了。”傅以涵抬起頭說道，滿眼的傷心，為什麽在這樣的時候會無緣無故的做這樣的夢。
傅以涵沒有說的是，在剛剛她等他回來的時候，她夢見他死了，他永遠的離開了自己，所以，她才會這般的害怕。
“傻丫頭。”夜殤書箋捏了一下傅以涵的鼻子輕笑：“那隻是夢而已，不是真的，我怎麽舍得離開你，就算我離開你，我也會一步一步的走向你，找到你……”
“夜殤，我……”傅以涵有些著急，她低下頭不知道該怎麽說，或許是他在安慰著自己，或許是他不明白自己的恐懼。
“夜殤，最壞的結局，如果我們真的分開了……我不想要留下任何的遺憾……你懂嗎？”傅以涵鼓起勇氣，抬起頭認真的看向夜殤書箋說道。
傅以涵站在夜殤書箋的麵前，手指輕輕地解開衣襟，然後低下頭在夜殤書箋的唇上落下輕輕地一吻。
不管怎樣，她不想要留下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