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失望,真實身份
直到影阡墨氣憤的拂袖而去,隻留下這樣一句話:“著刑部,馬季頂撞朕,其九族之內男子流放牧北,女子降為官娼,世代不可入仕。”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句話,就像是一個炸彈一般,給在座的眾人一記重擊,瞬間崩塌了他們大部分人最後的心裏崇拜的防線。
讓他們明白了,自古忠臣勸諫,若是君主無德,那麽都是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的性格,輕則曝屍荒野,重則禍及妻兒九族。
身後的官兵們都是麵麵相覷,在心中一邊慶幸剛剛自己沒有直言勸諫的同時,又似乎是心裏麵那個某個地方有些不是很舒服。
畢竟,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另一位老臣終於忍不住啜泣出聲,悲痛的跪在馬季的身旁,眾人仿佛才從再度清醒過來,留在這裏,對於他們而言並不會有任何的好處,甚至會引起皇上的猜忌。
所以眾人也隻是歎息一聲,安安靜靜的離去,最後,大帳之中,隻留下那兩位老臣,還有剛剛站在最前麵,委婉的勸說著影阡墨的將領。
而另一位老臣,也一改剛剛的低聲啜泣,忍不住伏在馬季的身上放聲大哭了起來:
“馬兄……馬兄啊……你這是何苦,你這一走,你是血鑒的忠臣……你無悔於先帝……可是你想過沒有,你的妻兒……可如何是好啊馬兄……
這樣做,真的值得嗎?值得嗎?值得嗎……”
那位老臣悲痛的捶胸,反複的問著,然而,躺在地下漸漸失去溫度的馬季,卻再也無法回答他,又或許,他不是在問他,而是,在問自己,值得嗎?
而那位唯一還留在原地的將領,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的將領,魂不守舍的轉身,一步一步緩緩的走出了大帳,也不禁在心中問馬季一句,也問自己一句,值得嗎?
然而,是沒有答案的,但是,對於皇上最後那句如此狠絕的命令,其實,心中,是失望至極的吧。
而另一位還活著的老臣,一個人顫顫巍巍的將馬季的屍體拖出大營之外,找個地方給埋了。
他一個人拖著一具屍體穿過半個大營,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幫忙,就好像是沒有看見一樣,畢竟,盛怒當中的上位者,就像是一條沒有理智的瘋狗,隨時可能亂咬人。
隻是,他們當真是看不見的嗎?看著那樣的身影,或許任何人心中都是不好受的吧
但是,不得不說,在川崎的軍營,影阡墨有著絕對的威懾力,無論是當年作為大將軍的時候,還是現在登上九五之位。
而影阡墨本人,在回到自己的龍帳之後,便氣憤的一屁股坐在主位上,發脾氣的將桌幾上東西全部都掃落在地上,隨著他的動作,身上的鎧甲鐺鐺作響。
統領衛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地的淩亂,和房間裏麵壓抑的氣氛,自然,就在剛剛已經有部下將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腳步一頓,但是還是走了進去。
“皇上。”衛走進去恭敬地站在影阡墨的麵前,有些事情,別人不知道,但是作為影阡墨的貼身侍衛統領,他是知道的,換一句話說,他理解影阡墨的堅持。
“恩,打探的怎麽樣?”影阡墨似乎很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說道,但是看著衛的眼神卻是亮晶晶的,滿眼的期盼。
“那裏的防守……確實很薄弱,就連通往紀城的沿途城鎮,兵力也很少,就像是有人為我們刻意安排的一樣。”衛將打探的消息如實稟報。
他現如今還有一個很重要的職位,就是統領川崎暗部的力量,也就是以前夜殤書箋手中的力量,雖然,他們不見得有多麽的聽話,讓他有時候很費神,但是,不得不說,他們真的很好用。
“嗬!很好!”影阡墨嘲諷的一笑,如果這是百裏景禧特別為自己安排的,那麽他反倒是放下心來。
因為,這樣的話,百裏景禧會集中兵力,一心攻克閩江,就無暇顧及自己,他就有把握能夠順利到達紀城。
現在,就剩下一個最最重要的問題,“她……真的身在紀城嗎?”影阡墨沉聲問出,盡力壓抑著自己或是憤怒或是傷心的情緒。
“是的,消息可靠。”衛在心中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他知道,一旦確定了傅以涵真的身在紀城,就是誰也無法改變皇上的這個決定了。
果然,片刻之後,隻聽影阡墨道:“下去準備,大軍……後日啟程。”
而衛隻能堅定的道了一聲:“是。”便隻能恭敬地退下,安排後日大軍開拔橫渡閩江的一切事宜,全軍上下,也隻能聽從命令而已。
自古以來,皇權至上,登九五者,被認為是真龍天子,最貴無比,所謂帝王禦駕親征,對於士氣來說,必定是極大的鼓舞。
然,從古至今,親征之帝王少之又少,其一是因為戰場上刀光劍雨,未知之變故甚多,除了一些少年時便待在軍隊征戰沙場的帝王,沒有皇者願意涉此風險。
而這其二,便是因為,凡帝王親征,全軍上下的主要兵力,必須留下來保護在皇帝的周圍,這就大大的分散了兵力,有時甚至是浪費了不必要了兵力。
這次,影阡墨要隻身涉險前往蜀嵐的地界,若不是有著那樣不言而喻的交換,影阡墨此舉就等同於先鋒,其凶險可見一斑。
所以,這次,他帶在身邊的兵力,幾乎是全軍的一半,而且,他們還都是軍隊的主力,除了保護帝王之外,影阡墨還有另外一番思量,因為隻有帶著足夠強大的兵力,才能更快的殺到紀城……
一切,隻為那一人,即便,他明知道,這樣一來,川崎的防守就會很薄弱,可是,這是他下決定之前就考慮到了的後果,而且,這是他願意與百裏景禧交換的,也是他甘願承受的。
即便,有再多的人反對,也隻是他們在心中無言的抵抗罷了,皇命難違,兩日之後,大軍如期開拔。
川崎此次如此大的動作,又怎能夠瞞得住消息如此靈通的各方勢力呢……
幾日後的夜裏,蜀嵐軍營之中。
“百裏景禧,你這個言而無信的小人,你知道你這樣做,安寧有多危險嗎?”帶著鬥篷的白衣男子將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咬牙切齒的說道。
“嗬!言而無信?”百裏景禧一臉泰然的坐在主位上品茶,絲毫不將對麵之人的情緒放在心上,隻見他輕笑一聲,抬起頭來直視對方笑道:
“你指的何事言而無信,不妨說說看,朕洗耳恭聽。”
“我們說好了的,我助你拿下川崎,作為條件,我要安寧公主,可是,現在,你卻讓安寧身處險境。”白衣男子努力地壓製自己的氣憤,咬牙說道。
“是啊,我們的交易是這樣的沒錯,可是,我卻沒有許諾你,不讓安寧公主身處險境。”百裏景禧嘲諷的說道。
“你是沒有許諾我,可是,你許諾的是安寧公主,保她短時間之內的周全,你不會忘了吧?”白衣男子道站起來。
“朕當然沒忘,朕自是會保她周全,現在,隻不過是用她當一下誘餌而已,她並不會有危險。”百裏景禧依舊是徐徐清風一般的笑道。
“嗬!如今江湖中人都在覬覦紀城,影阡墨也已經渡過閩江,直奔紀城了,這你不會不知道吧,可你卻故意減少延城上的守軍,讓影阡墨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前進,你還說自己會保她周全。”白衣男子怒極反笑。
“若非如此,我蜀嵐又如何渡閩江,拿下川崎呢?”百裏景禧理直氣壯的說道。
白衣男子仿佛氣極,剛要說話就被百裏景禧嘲諷的笑著打斷。
“難道要靠你嗎?嗬!若是你早就把事情辦好,早日助我軍拿下川崎的話,我又怎會出此下策呢?”
“百裏景禧,你知道的,事情並不好辦,我一直在川崎幫你活動著,是你太心急了。”白衣男子仍舊怒氣未消。
事實上,他又怎會不盡心辦事呢,早一日完成與百裏景禧的交易,他就能早一日與心愛的人在一起,若說急的話,他比任何人都著急。
隻是影阡墨一直講兵權握在手上,是他找不到半分縫隙,而且,若是他活動的太過頻繁明顯的話,極有可能會引起影阡墨的懷疑,畢竟,兩人一起生活了多年,彼此之間,太過熟悉了。
“嗬!心急?我蜀嵐百萬大軍,你當他們不用吃飯的嗎?難道要這樣無休止的拉鋸戰嗎?是你自己無能,我自然是要另辟蹊徑,大軍這樣無休止的對峙下去毫無意義,速戰速決於民於國,才是最好的。”
對於白衣男子的話,百裏景禧自然是不能認可的,他站起來沉聲喝道,身為九五之尊,他又怎會任他人肆意在自己麵前發脾氣。
是,他是利用了傅以涵,但是,他最後還是會保證她的安全的,隻是這些,他沒有必要出言解釋罷了。
“嗬嗬!”白衣男子突然仰頭笑了起來,他看著百裏景禧的眼睛嘲諷道:
“說到底,都是你的野心慫恿罷了,還說什麽利國利民,找什麽高尚的借口,百裏景禧,我奉勸你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安寧公主,我會自己保護,你我之間的交易……到此結束。”
那白衣男子說完,便甩袖轉身,要憤然離去。
“影阡塵。”百裏景禧氣極,脫口喊出白衣男子的名字。
若是讓別人聽見肯定會驚訝不已,影阡塵,現任川崎陛下影纖墨的親哥哥,川崎的先皇,現如今,本該是已死之人,又怎會出現在蜀嵐的軍營之中。
那白衣男子離去的腳步頓住,卻沒有回頭,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人叫過了。
“很好。”百裏景禧隻說了這兩個字,看著影阡塵離去的身影,原本沉下來的麵色很快的緩和下來,嘴角帶著一分笑意,仿佛事情的發展仍舊是在他的算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