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與君一絕（一）
火蛇漸漸盤桓在子頭上，又猛的舞動而去，竟嚇得子憐不由得倒退幾步。
“你幹什麽？”子憐驚道。
“我想要我的眼睛。”火蛇說道。
子憐從懷中取出火蛇的眼睛，看到那雙眼睛，火蛇並沒有直接衝上去，而是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忽又對子憐說道：“你明白善與惡，好與壞嗎？”
子憐瞪大了雙眼看著火蛇，實在不知道為什麽它會在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
“這。。。很難嗎？”子憐撓頭道。
火蛇笑笑，“這，不難嗎？”
說完，火蛇便又化作了人形，走到子憐之前被捆的石柱上麵，說道：“莫祁造我的時候，曾經問了我一個問題。他說，劍的存在，到底是福還是禍？他造劍明明是想造福蒼生，可蒼生卻以此被器，攻打彼此。他造了殲魔，一開始隻是怕妖魔禍害人世，可是漸漸的的，他發現，妖魔越來越少，後來，他造了弑神，也是事與願違。他漸漸懷疑自己造出來的東西是不是應該存在於世的。小丫頭，你說，我應該存在於這個世間嗎？”
那劍靈依舊用空空的雙眸看著自己，可是這一次，子憐卻發現，它真的能看透自己。
這不是在問子憐，劍是好是壞的問題，而是讓子憐明白，她要這把劍的意圖究竟是什麽。
“你知道我的目的？”子憐說道，“你是在警示我嗎？”
“警示稱不上，我隻是覺得我們作為劍也好作為劍靈也好，終究隻是一件物品，一件兵器，至於這拿著兵器的人要怎麽使用它，全看執器自己的意思。”劍靈說道，“歸根結底，用我們去行善還是行惡，全憑你自己決斷，唯有一點，你要明白，無論是善還是惡，好還是壞，一旦你做出了選擇，也就意味著你要自己承擔這其中的後果。”
“善惡皆有報。”子憐歎道。
劍靈望著子憐手中的眼睛，對子憐說道：“像畫龍點睛一樣，等我的眼睛回到了它本來的位置，那麽弑神劍也有了它本來的力量，力量雖強，既能成人也能毀人。小丫頭，你知道了嗎？”
子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等到劍靈將自己的眼睛歸還到了眼睛了以後，他的身體便頓時化成一道白光，極其刺眼，子憐一時之間也沒有辦法睜開眼睛。
她隻覺得隱隱約約之中又一道強有力的力量將她拉扯著，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便已經身處在魔殿之中。
“劍，成了！”魔王說道。
子憐睜開了眼睛，在她麵前的果然是那把黑白相間的劍，上麵還盤桓這一隻劍氣化成的金色巨蟒。
“它問了你什麽？”百靈輕問道，眼睛裏笑眯眯的，雖是在笑，可是子憐這個時候也沒有辦法把他當做一個普普通通的笑了，她知道，這個笑容的背後充滿著城府與詭計，滿是陷阱。
“他說，希望我知道什麽是善惡，什麽是好壞，還讓我明白，善惡皆有報。”子憐盯著百靈說道。
“哦？”百靈笑道，“竟同你講了些這麽深刻的問題嗎？”
“你知道我這次進去要麵對的是什麽東西？”子憐問道。
“知道。”
“你知道實力懸殊又多大嗎？”
“知道。”
“你既然知道，你還讓我毫無準備的就去了，萬一我死在裏麵怎麽辦？”
“你死不了。”百靈笑道，“更何況，你又混沌內丹護體，就算萬一打起來了，你打不過也不至於死的很慘。”
“你——”子憐氣到發抖。
“更何況，你們兩個不是沒有爭鬥嗎？”百靈說道。
“那是這劍靈脾氣好，若是不好，可能真的就把我一口氣吞了！”
“他不會！”百靈道，“殲魔和弑神兩把劍的劍靈，都不是什麽好爭鬥的劍靈，也不是什麽好管閑事的劍靈，隻兩把劍，若是有人執掌，怕是願意永久沉淪！”
這時候，魔王已經將劍從爐火中拿了出來，交到了子憐手中，可是就在子憐從她手裏接到劍的時候，魔王卻虛弱的昏倒在地。
“怎麽會這樣？您怎麽了？”子憐還沒來得及好好的看看手裏的弑神劍，便扶著魔王說道。
“莫慌。。。”魔王虛弱的說道，“不是什麽大事，年紀大了，活的太久了，總歸是要塵歸塵，土歸土的。。。”
百靈看著子憐一臉疑惑的神情，便說道：“重鑄弑神劍，需要耗費巨大的靈力。。。”
子憐頓時明白，魔王是為了鑄造弑神劍才會靈力耗盡的。
“您等等，我現在就給你輸送靈力。。。”子憐放下劍，準備給魔王輸送靈力，可是卻被魔王阻止了。
“沒關係，你們的路還很長，不要將力氣都浪費在我身上。”魔王說道，“隻是，可憐我那才相認的孫兒。。。”
“對不起。。。”子憐說道，“若不是我一意孤行，強行要重鑄弑神劍，可能您就不會。。。”
“小姑娘，這世間沒有那麽多完美的事情，這也並不都是你的錯，若說錯，我們誰還沒有錯呢？”魔王說道，“可是，就像這劍靈所說的那樣，是也好，非也好，善也好，惡也罷，總歸是要我們自己卻承擔一切的後果，若是你覺得這樣做值得，那你便去做。。。更何況，你幫我保住了不凡，就當做是一命換一命，全當補償你了吧！”
“不，您沒有虧欠我什麽。。。”子憐說道，“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的結果——”
百靈看著，想從地上撿起弑神劍，卻被反彈了回來，“放心，她不會死，休息休息便好了。不過，這劍到真是把好劍。”
子憐瞬間那劍緊緊的握在手中，一臉怒氣的望著百靈，“你想幹什麽？”
百靈笑道，朝殿外望去，“我想，這一切，總算是要塵埃落定了。”
子憐將魔王扶回了寢宮，等她再回來的時候，卻發現殿外擠滿了魔界的人還有蚰蠡的傀儡。
“這是幹什麽？”子憐詫異道。
“幹什麽？這麽大的陣勢，你還看不懂嗎？”百靈笑道。
隻見他一揮手，自己便披了一身金色的鎧甲。對蘇戮和蘇途說道：“出發吧！”
子憐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百靈強行拉上了馬。
“你究竟要幹什麽？”子憐掙紮道。
“攻打天帝！”百靈輕描淡寫的回答道。
這可與子憐設想的不一樣，雖是要攻打天帝沒錯，但是她並不想弄的這麽沸沸揚揚。
“我們與天帝的恩怨，我們應該自己去解決，何必要鬧得這麽不可開交？”
“哼，兩軍交戰，最主要的便是氣勢，更何況若是隻有我們兩個前去，恐怕連天帝的麵都到不了。”百靈輕蔑的說道。
果不其然，還沒等子憐反駁百靈的話，便看到那天界處，也沾著數十萬浩浩湯湯的天兵。
為首帶兵的，便是樂屠。
可是百靈卻沒有跟著蘇戮他們一同前去，而是帶著子憐繞道前行。
“你這又是幹什麽？”子憐詫異道。
“聲東擊西。”百靈說道，“那些人，與我而言，與他們爭鬥，完全是浪費時間，我們應該節約精力直奔天帝。”
這一點，百靈倒是說得沒從，子憐放眼望去，樂屠到了絕大部分的兵來抵抗魔界的攻擊，就算還有小部分兵在保護天帝，在弑神劍還有沒有展現過真真實力的百靈麵前，應該也是不堪一擊。
等到了大殿外，百靈便將子憐從馬上拽了下來，就如子憐所預料的那樣，這裏的士兵真是少的可憐。
即便如此，他們還是盡數圍了過來。那些天兵看到子憐手中的劍，便不由得發抖，雖然他們當中有的可能根本就不知道這是弑神劍，但是單靠兩人敢單槍匹馬的直奔大殿，就知道這兩人並不是好惹的。
隻見百靈隨後一揮，第一排的士兵便都被打的魂飛魄散了。
子憐看著百靈，神情裏頓時充滿了驚恐，雖說她一直沒有見過百靈真正發功，但是這一刻，他那麽輕易的就解決了十幾個人的性命，臉上甚至連一絲表情都沒有，子憐不由得想起來劍靈的話，究竟她這麽做，是善還是惡呢？
“等一下，我們去找天帝就好，不要傷害無辜的人！”子憐攔在百靈麵前說道。
那些天兵顯然是搞不懂麵前這兩個究竟在幹什麽，一個要殺一個要攔，都拿著手裏的武器，時時刻刻的防備著。
百靈見子憐一臉認真，深歎一口氣道，“也罷！”
話音剛落，便又一揮手將那天兵打飛，隻不過，這次隻是將他們驅趕開來，並沒有將他們打死。
也沒來得及等子憐說出感謝的話，百靈便又直奔大殿而去，殿中，天帝似乎在看著是什麽古書，見到子憐和百靈來，沒什麽驚訝的，反而笑道：“我倒是說著小丫頭哪裏來的膽子剛跑到本帝這裏來撒野，原來背後是你再操控啊！”
子憐聽到這話，不由得一驚。隻見天帝將中的書合了起來，緩緩走到子憐和百靈麵前，輕說道：“好久不見啊，師兄！”
“什麽？”子憐不由得詫異道。
這兩人居然是師兄嗎？那麽天帝，此前種種措舉，豈不是在殘害師門？
“所來何事？”天帝有說道。
“我所來之事，想必你也很是清楚明白！”百靈說道，“其一，放了那片亡靈之海裏的亡靈，其二，交出你的權利！”
“師兄，你總是這般強勢，又直言不諱，所以在會一而再二而三的輸給我！”天帝說道。
“可是，今天，我不會了！”百靈說道。
話音剛落，百靈便將子憐推到一旁，將靈力聚集到手中，朝天帝攻去，可是天帝並沒有躲開，而是活生生的接住了這一掌，隻一掌便震的整個大殿地動山搖。
“這就是，這兩人的實力嗎？”子憐不由得感歎道，“真是可怕的力量！”
子憐也沒有等待，拔出弑神劍，想要朝天帝攻去，可是這劍在子憐手中，卻顯得尤為不聽話，子憐強力控製它，廢了好大力氣才將它駕馭住。
“為什麽會這樣？不是一件降服了劍靈嗎？”子憐詫異道。
她根本來不及思考，隻能拔出劍就朝天帝斬去，這時候，一隻箭卻擊退了子憐。
在回頭望去，隻見樂悟正帶著一小隊人馬趕到了了大殿上。
“子憐，你切莫要一錯再錯了！”樂悟對子憐說道，“你可知道，樂卿若是知道了，他該有多傷心。”
子憐本想說，樂卿早就知道了今日的事情，還奮力阻攔她來著，可是，這些話，她始終說不出口，畢竟，對於樂悟來說，樂卿是很重要的人，若是將樂卿牽扯了進去，樂悟一定很難受。
“他不知道。”子憐說道，“日後，你也不要告訴他今日的結果罷了！”
子憐拿著弑神劍朝樂悟攻去，隻輕輕一揮，便將樂悟手裏的長劍斬斷。
樂悟是樂屠的兒子，自然不會給他用一些說不上名次的兵器，能把他的劍斬斷，可想而知，這把弑神劍的威力究竟有多麽強大，不光是子憐，就連樂悟也被震驚到了，他甩開了手裏的殘劍，隨便抽了士兵的一把劍，對子憐說道：“想來，這邊是弑神劍了，今日，能與此劍對峙，也不枉此生！”
樂悟揮舞著手裏的劍朝子憐攻擊而來，可是這把劍哪裏能和弑神劍相對抗，沒打兩下，便又碎的慘不忍睹。
“你別過來了。”子憐看著樂悟又轉身去抽了一把刀，連忙勸阻道：“打不過的！”
“兵者，何有臨陣脫逃之說？”樂悟說完便又朝子憐攻了過去，隻是這一下，他用了十成力氣，倒是把子憐震的倒退三步。
隨後，子憐便又看到宣龍宣武過來了，他們身後，是蓬萊的人，不光是仙主，就連三位長老都過來了。
子憐這次才看到，上清仙老的那一百零八位弟子，果然個個都是非凡卓越之人。
隻不過，那一百零八個弟子，看到子憐，都麵露驚慌之色。
“這不是。。。棲梧大仙嗎？怎麽會？”
這句話，像是觸及到了子憐的逆鱗，一時之間一段畫麵強行湧入子憐的腦海之中，同樣是這座大殿，同樣是這些人，站在這個位置的，確實滿身傷痕的棲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