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過往恩仇
這世間，有太多的事情你看不清猜不透，但是任何事情的出現都不會隻是一個巧合。。。
鬥篷人從懷中取出一片樹葉輕放到子憐麵前，看到樹葉的那一瞬間，子憐不由得驚慌的睜大了眼，那不是一片普通的葉子，那是功德樹的葉子。。。
“你究竟是。。。”
未等子憐說完話，隻見頭蓬人輕輕的摘下帽子，雖未見過幾次麵，但是那張臉，卻早已經深深的印在了子憐的腦海裏。
“百靈？！”
子憐怎麽也想不到，鬥篷人居然會是百靈？
“怎麽會是你？”子憐詫異道，“為什麽會是你？”
百靈拿起了麵前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這時候的百靈，儼然不像是一個天真浪漫的孩童，他的眼裏，盡是深入大海的平靜，明明與自己年紀相差不了多少，可是那眼裏神情，沒有半分活潑，卻透露著一股子年老之人才會有的平靜。
“你不必驚慌。”百靈說道，“你落得今日這般下場，我卻又很大一部分的過錯，我認錯！但是，不會就此停手！”
真是好一番發自肺腑的真切之言！
混的今日這般模樣，害得千麵狐狸還有幻化神將慘死，這其中的種種原因，子憐也從未想過要怪罪他人。就像千麵狐狸所認為的那樣，自從知道了自己與棲梧的關係以後，她早就知道了自己會被很多算計，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算計的人群中居然會有百靈！
相識不多，卻每見一麵對於子憐來說都是一番刻骨銘心！
初見時，他安慰子憐不要悲天憫人，安慰她那未經世事遭遇陷阱而擔心不已的心情；自此最後見麵的時候，百靈又冒著種種危險，去幫她偷鑰匙，不問緣由。
雖僅僅數麵，但是在她心裏，此人早已是她的摯友，可是萬萬沒想到，事到如今，將她推向無底深淵的居然也是他！
“這麽說，幫助蚰蠡複活信的人也是你了？”子憐強忍著情緒問道。
所有的所有，都是在那個洞裏發生的，就是見了這個人，她所信仰所愛惜的一切，都沒了。。。
百靈挽手又斟了一杯茶，輕聲說道：“出主意的人是我，可是那次，戳穿一切的人卻不是我。”
“是誰？”子憐詫異道，不是他，那就證明，還有一個人也在暗中籌劃著什麽。
隻見房門輕輕推動，執著一聲素淨的蘇途走了過來，說道：“是我！”
子憐記得，在蓬萊之時，汐鳳告誡過她，一定要遠離蘇途此人，她記住了。她本以為她已經離得遠遠地，可是卻早已進了別人的圈套之中。。。
“為什麽？”
這兩個人，子憐怎麽也想不到這兩個人居然會交互在一起，兩個完完全全沒有任何關係居然會走到一起，不，子憐不禁笑道，或許因為自己，讓他們有了合作的機會。
“其實，我們還有很多盟友，有你相識過的，蚰蠡，還有很多很多是你不認識的，這都沒關係，以後，我都會介紹給你認識的。”百靈說道。
子憐悠地一下站了起來，對百靈說道：“為什麽？你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百靈輕輕的把弄著手裏的茶杯，對子憐說道：“我想很久很久以前，你應該就知道了我的理由，你聽說過的，隻是我不知道，你現在還記不記得？”
子憐疑惑的望著百靈，拿著前塵的手卻一直抖個不停。
“那日，你參加候選大賽以後，第一個去的地方便是樓蘭，你再樓蘭見到了信，為了救信出去，蚰蠡給你講過一個故事——村名和山賊的故事！”
子憐隻感覺後背一涼，身上的冷汗便冒了出來。
百靈見她杵在那一動不動的模樣，輕笑一聲說道：“我就是那個村民！那個為了同鄉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出去搬救兵，到後來又不得不去坐山賊的村名！”
“我死後的很多年，我一直在一件事情，這世間所謂的真真假假，所謂的是是非非，所謂的對對錯錯，究竟是不是世人所看到的那樣？”
“世人總是愚昧無知，隻看了冰山一角，便以為自己看破的天地熟知了萬物。我也愚昧，愚昧到，竟相信人心，相信這世間，人會是有心的！”
說這話的時候，百靈一直笑著，眼神裏竟是平靜，可是在子憐看來，麵前這個人，卻早已不是她認識的那個百靈，子憐也終於明白，為什麽他的眼神可以那樣子的平靜，終究是對這個世界失望透頂了，這世間也再無任何事物能使他的心頭微動，眼光微閃了。
“可是，這一切又和我有什麽關係呢？”子憐說道，“你的愛恨情仇，為什麽要把我牽扯進去？！”
百靈招呼在一旁的蘇途過來，蘇途笑著作揖之後，便坐在了百靈的旁邊，與子憐正坐對麵，百靈給蘇途斟了一杯茶之後，思索了一番，對子憐說道：“因為你。。。的出現，你的身世，對我想要做的一切，實在是太契合了！哪怕時至今日，就像我之前說的，我對你是心生抱歉和愧疚的，可是我，不得不這麽繼續下去！”
“你這樣，將無辜的人牽扯進來，還有什麽資格在那裏說愧疚？”不凡生氣的說道。
聽到這話，百靈也隻是笑笑：“你要是樂意這麽想，我也不必再去解釋什麽，你能這麽想，我很是理解！”
子憐發現，麵前的這個百靈，道歉倒是真的，可是不肯悔改，執迷不悟也是真的！
“那蘇途呢？他的理由又是什麽？”子憐問道。
“他的理由，很簡單，他隻是想要一份尊重！”
不周山地處三界，按理來說，這麽個要塞，應該是三界的必爭之地，可是誰都沒有去爭，誰都沒有去搶，相反，打架鬧事都跑到這裏來，打完了拍拍屁股扭頭人就走了，這個地方，怎麽說呢？是個好地方，卻又不是人人炙手可熱的地方，這個地方人人都可以來，卻人人都從未想過要將它占為己有。
說明白點，就是它太容易得到了，巴掌大點的地方，隨便動動手就能得到的東西，反而，讓人沒有那種想要得到的心情。
所以，曆屆候選大賽都會在不周山舉行？因為來的人很多，無論是人力物力，都要還費一大筆錢財，這是小事；那麽的人，來的五花八門千姿百態的，都是有些修為的人，動不動就打了起來，要麽單挑，要麽群架，砸的砸，摔得摔，這放在任何一個門派，都是一個會惹人頭疼的事情，要操心要勞力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說什麽與世無爭，全他媽是狗屁！不過就是仗著我們脾氣好，什麽屎屁臭尿都往我們這裏扔！”蘇途罵道。
麵前的這兩個人，著實讓子憐大開眼界，一個看似單純，實則暗藏城府；一個看似儒雅，這破口大罵的儀態，讓子憐不敢恭維。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麽？”不凡問道，“推翻三界？還是統治三界？”
百靈笑道：“權利、名譽、仙徒，這些我都沒興趣，如果說統治三界的話，蘇兄倒是有那個意向。”
“那麽你呢？你究竟為了什麽？”子憐盯著百靈說道。
“說來，也不算是為了什麽，我隻是看不慣罷了。。。”
“看不慣？看不慣什麽？”
“看不慣那個一副造福眾人實則內心嫉妒如仇充滿自私自利的小人，坐在那麽高的位子上！”百靈說道，眼神依舊平靜，“嗐~真的是，看的我好生心煩！”
“天帝？”子憐詫異道，“你為什麽看不慣？”
百靈盯著茶杯底的茶葉，那茶葉已經完全被衝泡開了，舒展的身軀，安安靜靜的躺在杯底，“不妨告訴你們，那日，我化為厲鬼的時候，正是天帝渡劫成功的時候！”
“是天帝下方渡劫之時，將你收服的？”子憐詫異道。
百靈笑道：“很奇怪，他沒有殺死我，隻是將封住，你知道這說明什麽嗎？”
見子憐沒有回答，百靈又說道：“這說明，他也知道，這件事情我有錯，但是錯不全在我！”
看著百靈的模樣，子憐當真是驚歎不已，“什麽叫有錯，卻又錯不在你？”
百靈笑道：“你今日之舉，恰似我當時之局！”
一陣鍾聲在子憐腦海裏響起。
她依稀記得，當初蚰蠡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故事裏的人一開始是為了救村民偷跑出去找官兵，可是後來發現，那些官兵搜刮的比山賊還要可惡，這個村民不得已，才去就山賊，假扮山賊。。。
“你一開始是為了湯婆也就是為了汐鳳，可是後來才知道，汐鳳居然是想要你身體裏的那一縷殘魂。你是候選人，遲早要為天帝效命，可是你又發現，你將為之效命的，居然是個披著金光燦燦人皮麵具的惡狼，看到沒，你跟我太像太像了，總歸是到頭來，發現自己信仰的一切，不過是場笑話罷了！”
“不，我跟你不一樣！”子憐吼道。
子憐倒退三步，險些摔倒，不凡想要上前扶住她，卻被百靈施了法捆在了椅子上麵。
百靈走到子憐麵前，捏著她的臉，讓她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的眼睛，說道：“所以，這麽些年來，我想了一個問題，我們太過於執著的去去追求的對和錯了，這世間，不是隻有黑和白的，還是有第三條路的！”
子憐看著他，終於在這個平靜的眼神中看到一絲絲波瀾：“假若執權者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上，那支書寫萬事萬物的筆握在我們手中，你說，這一切的結局會不會好一些？！”
“所以，你要去扳倒天帝？”不凡問道，“你覺得以你的能力，你能夠辦到嗎？”
這時候，蘇途突然哈哈大笑道：“不凡小公子，你又說笑了，戰爭是一個人挑起的，但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情，今日大殿之上的種種景象你也看到了，出了樂悟，還有誰真的信服天帝呢？而樂悟的出現，也隻不過是因為怕樂卿受到牽連。畢竟，雖說眾人不願意提，可是棲梧那件事情，在眾人心中留下的陰影實在是太重太重了，南國之事，樓蘭之事，你以為沒有人說，就真的沒有人知道嗎？眾人不提，那是不敢，他們屈尊與天帝，隻是因為畏懼，向來不是真的信從！”
棲梧，棲梧。。。子憐不禁笑道，若是她知道自己的女兒因為自己被這世人算計了一生，會不會後悔把她帶到這個世上來？
“你們。。。真的是夠了！！！”子憐吼道，“說到底，我又為什麽要聽你們的話？事到如今，你還想要我聽你們的話嗎？”
“你覺得你不跟我們合作，你還能走回奈何嗎？”
百靈道，隨後一揮手，半空中便呈現出一處鏡像，那裏麵，仙門百家的人都在趕忙奈何，嘴裏都在高聲的喊著“奪回弑神劍！”，“打倒妖女和魔界之子！”
聽到“魔界之子”的時候，子憐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不凡，隻見不凡依舊低垂著眼瞼，臉上的神情卻是不卑不亢。
最後，還是將不凡拉扯下來了。。。
當時，天帝宣布不凡和牡丹結緣的時候，子憐心裏雖說很是傷心，但是又有那麽一絲絲慶幸的，隻要不凡和牡丹結緣了，那麽他至少是安全的，自己接下來闖的禍再大，再難以收拾，也都不會將他牽扯進來，能保他平安，這對於子子憐來說，實在是再好不過。
“你們沒得選，從這裏出去，你們麵對的就是整個世界，整個世界都將和你們為敵！”百靈說道，“隻有我們，才能成為你們最堅強的後盾！”
“子憐，不要聽他的瞎說！”不凡見子憐在猶豫，連忙說道，“誰說出去了以後，整個世界會和我們為敵？逍遙仙人，樂卿不會，不言不會，小小和婉姨不會，還有玉清長老，他也不會。子憐，雖然我先在沒有辦法確認我的身世，可是子憐你要相信，不管我是不是魔王之子，我都確定，我師父不會站在我的對立麵，更何況，子憐，我之前雖然覺得你師父對你有所企圖，可是這次，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覺得，她不會站在你這邊，其實，她始終是站在你這邊的，隻有在棲梧的事情上，她猶豫過而已。。。”
這兩個字，在子憐心裏，比棲梧這兩個字，帶給她的傷痛，可真是，要多大得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