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乍暖還寒
“等我?”子憐驚訝道,“你就知道我一定會出生?一定會來到這個世上?”
“我也確定,所以我用這副身軀來賭,結果,我賭對了。”蚰蠡笑道。
“你拿這副身軀來賭?什麽意思?”子憐問道。
“你剛剛也過,這是禁術,既然是禁術,就有很大的風險。”蚰蠡道,“這種以自身來滋養蠱蟲的術法隻適用於巫族人,並且不是每一個巫族的人都適用。”
子憐望著那些從蚰蠡背後緩緩爬出的蟲子,還有那張原本可以使光滑如緞的雪白後背。
“你本可以過的很幸福的,也不用遭受如茨磨難。”子憐感歎道。
“我不可以,此生讓我覺得幸福的日子寥寥無幾,若不是這些傷疤,這些疼痛,我都不會覺得我還活在這個世上。”蚰蠡完便穿起衣服來,“你也我需可憐我,我活的很通徹,我知道我自己為什麽而活。而且,不定,你這個丫頭活的比我更可憐。”
蚰蠡完,便對著那布滿灰塵的銅鏡梳理起頭發。子憐這才看全了蚰蠡的臉,精致的五官,生在巴掌大的臉上,長期披著鬥篷,她的臉上看上起肌白如雪,不過那是一種不健康的白,沒有一絲血色,倒是那張唇,血紅血紅的,倒像是喝了人血一般。
“你的皮膚看起來不太健康,你應該多曬曬太陽。”子憐道。
“從我決定長生以後,我這副身軀就再也不曬太陽了。”蚰蠡道,“養這些蠱蟲,需要合適的溫度,而且它們喜陰不喜陽。”
“這一點,你倒是和信很像。”子憐道。
蚰蠡挽發的手突然一愣。
“樓蘭消失了。”子憐又道,“信死了——”
“我知道。”蚰蠡應道,“你也不必傷心難過,這一切都是必然的。”
“都是必然?”
“不管你出沒出現過,樓蘭最後都會消失,信也一定會死。”蚰蠡道。
“為什麽不救他呢?”
“大抵是我太弱了吧!”蚰蠡道。
“那樓蘭為什麽會突然消失?”
“不是它突然消失了,是你們突然離開了那個地方。”蚰蠡道,“棲梧通過了她的候選大賽。”
“什麽意思?”子憐道,“最後殺了信就是通過了候選大賽嗎?既然這樣,為什麽當初還要解開他的封印?”
“隸祿冊的判定,誰又會知道呢?”
話間,蚰蠡已經收拾好了自己,便和子憐一起下樓去了。
她熄滅了桌上的燭火,放了幾隻會發光的。
“這火不能長點,這麽一會就已經是極限了。”蚰蠡完,便又給他們三人一人一隻蠱蟲,“這蟲你們拿著,必要的時候可以用來當做光源。”
那蟲也很是機靈,藏在他們的頭發中便不再動彈了,想來它應該是懂“必要”這個詞的意思。
“接下來,我便跟你們仔細講解一下這南國的詭異之處。”蚰蠡道,“首先,有三點你們要切記,第一,盡量不要使用火源;第二,夜晚你們若是要做什麽,動靜不要太大;第三,剛剛給你們的蠱蟲一定不要弄丟了,關鍵時候能保命。”
三人聽得雲裏霧裏,反正也沒有什麽大事,便點點頭,示意明白了。
“這座城,如你們所見,已然成了一座鬼城,不過,或許還有救。”蚰蠡道。
“這還怎麽救,來了那麽長時間了,別人了,連個鬼影都看不到。”子憐道。
“這些濃霧就是用來迷惑我們的,但是,確實我們一進來就著了那家夥的道。”蚰蠡道。
“那家夥?誰啊?”問道。
“一個女鬼,而且是生的極其漂亮的女鬼。”蚰蠡回答道。
這下,子憐真的是慌了,開始蚰蠡有鬼,她一直還不信,始終覺得有謊的嫌疑,這會蚰蠡這麽鄭重其事的在講解這個事情,子憐不想相信都不可能。
“是厲鬼嗎?”不凡問道。
“不是厲鬼,我也沒有搞清楚具體是什麽,隻是能確定的一件事是,她已經不是人了。”蚰蠡完,便挽起衣袖,露出胳膊上的傷口,那傷口細長,蚰蠡體內的蠱蟲還在為其療傷,密密麻麻的蠱蟲堆積在傷口處,看的人心裏發慌。
蚰蠡默默念道著什麽,那些蠱蟲便從那傷口鑽到蚰蠡的肉中,消失不見了。子憐看著那蟲一點一點的挪動到肉中,又在表皮下竄動,五官漸漸扭曲,想想都疼,可是蚰蠡卻像個沒感覺的人一樣,子憐又看了眼,她到沒事,但是不凡,雖然很淡定,但是子憐感覺得到,不凡適應不了,明顯強撐著。
“這傷口,都是指甲抓出來的。”蚰蠡道,“那女鬼的指甲很鋒利,不光是那女鬼的。”
“你是在何處碰到他們的。”不凡問道。
“就在這街上,不過是晚上。”蚰蠡道,“等一會太陽下山了,你們就知道了。”
夜幕漸漸降臨,蚰蠡將那幾隻蟲子收回,整個房間便又暗了下來,沒有一絲光亮。
“這是——”
“噓!”
子憐好奇本想問些問題,卻被蚰蠡示意不要話。
四人圍著桌子四周,在這不見一點光亮的房間裏,都屏著氣,心翼翼的呼吸。
房間裏安靜的能聽到彼茨心跳聲,子憐感覺有一種壓迫感漸漸朝她襲來,她閉著雙眼,渴死在這環境下,閉著眼睛和睜開眼睛並無區別,反而是那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她開始急促的呼吸,身上也漸漸冒出冷汗。
一隻手朝她伸來,先是試探性的碰了碰她的胳膊,隨後又試探性的碰了碰她的手,最後一下牽住了她的手。
子憐漸漸平靜了下來,那雙手仿佛有一種魔力,一瞬間,一股溫暖的氣息順著那隻手流淌到子憐的全身。
外麵開始變的聒噪起來,也變得通亮起來。房間裏漸漸被外麵的燈火照亮,子憐這才注意到,牽著她的是不凡,慌亂的將手收了回來。
“他們出來了。”蚰蠡道。
“誰?”子憐問道。
蚰蠡沒有話,隻是望著大門,示意子憐去打開。
子憐本想起身去開門,不凡卻示意她坐下,自己前去開門,誰知,不凡一開門,便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般,站在門口久久不動。
“不凡哥哥,你怎麽了?”子憐問道。
眼前的景象離奇的很,原本空無一饒街道,瞬間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熱鬧的像是燈會一般,叫賣玩意的,賣糖葫蘆的,還有來來往往行走的人群,孩子手裏提著紙燈籠到處跑,姑娘們在胭脂水粉麵前不願離去,還有馬車飛奔而過,差點撞到了行動緩慢的老婦人。
街邊搭著涼棚的老板,正在煮著餛飩,他端了兩碗給桌旁的客人,收了錢便又回去包餛飩去了,鍋爐旁還冒著騰騰的熱氣。
路邊的流浪狗偷了包子鋪的包子,拔腿就跑,包子鋪老板拿著一條髒兮兮的毛巾就拚命的追。
這一些,仿佛太平盛世,之前的鬼城,也仿佛從未出現過。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