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玉麵狐狸（二）
玉麵狐狸這才想起來，上次見她時不是這幅麵孔，難免今日會認不出來。
“我。。。我是阿俊啊！”玉麵狐狸連忙解釋，“上次，你救的那個阿俊啊。”
這麽一，幽若便想起來了。
“你是阿俊？”幽若道，“就是上次那個我好心救你，你卻恩將仇報的阿俊？”
“額。。。”玉麵狐狸尷尬的笑道，“這是個大誤會，幽若姑娘，你聽我跟你扯——啊呸，你聽我解釋——”
“姐，這人狡猾成性，休要聽他胡扯亂掰！我收了他便好！”
“嶽師父，今日是我娘的生辰，可否不要在今日殺生？”幽若哀求道。
“對啊，人家生辰，殺生不好！”玉麵狐狸道。
“你——”除妖師氣不打一處來。
“嶽師父，我想去那邊買點貢品，你可否陪同我一塊去。”幽若道，“讓他也一起來幫我拿東西吧！”
“好啊好啊！”玉麵狐狸一臉求生欲的道，“我拿，我拿，我幹活可得勁了！”
玉麵狐狸從除妖師手裏掙脫出來，一臉殷勤的跟在幽若後麵。
三人買了許多貢品紙錢，便去山上祭奠幽若的母親了。
墳墓冷清，卻十分幹淨，上香之前，幽若從籃筐裏麵拿出鐮刀，將墳墓四周的雜草清理幹淨了，又拿出帕子，將墓碑擦拭幹淨，這才點起香煙和燒起紙錢。
“母親，今日安好？”子憐一邊燒之前一邊念道，“我和父親還是一如往昔，你走之後，父親越來越膽了，我時常在想，兒時你同我講的那些父親如何高大偉岸的模樣，是不是拿我誆我的。”
“母親，南國戰事連連，很多百姓都要吃不起飯了，我本想讓父親開設粥篷，可是父親卻一心想要買官進宮，奈何女兒位低言輕，父親絲毫聽不進女兒的話，若是母親在有靈的話，可否在父親夢裏告知一二。”
“母親，我近日時常夢到您，老人常言，若是做夢反複遇見一個人，明那人正在漸漸將你遺忘，母親，我還記得您，您在那頭是不是慢慢的忘了女兒——”
“母親，聽黃泉並不是那麽可怕，聽黃泉繁花三千，隻為亡靈而開，我已經許久未見那繁花似錦的景色了，若是母親見過，能否在夢裏為女兒講述幾番。”
“母親，你早早走了，這世間，隻留下女兒與父親，這諾大的家，女兒卻感覺到些許冷清——”幽若道這，隻覺得喉嚨如同針紮一般，卻還是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母親，不必擔心，女兒過的很好，隻是——有點想你了。。。”
玉麵狐狸和除妖師站不遠處，望著幽若顫抖的肩膀，沒忍心上前去安慰。他們都知道，這個堅強的外表下包著一顆脆弱無比的心，不管是誰，一碰便會破碎。
“你，感情究竟是什麽東西呢？”玉麵狐狸道。
除妖師沒有回答。
“為什麽有些人，都不在這世間了，卻還有著這麽強的羈絆？”玉麵狐狸道。
“你不懂感情嗎？”許久，除妖問道。
“我是妖怪啊！從出生以來便隻知道兩件事，活著和修煉，感情這種事，你我怎麽會懂？”
“你沒有親人嗎？”
“就算有，你還記得你親饒模樣嗎？”
除妖師又是一番沉寂。
“了那麽多，原來你也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白癡！”玉麵狐狸調侃道。
“我自出生以來，也隻知道兩件事，除妖和填飽肚子。”除妖師完便看向玉麵狐狸。
玉麵狐狸隻覺得除妖師的眼神裏有一把冷劍，直擊自己的心口。
“今不能殺生。。。”玉麵狐狸結結巴巴的道。
“剛剛在街頭，我聽嶽師父，你是個妖精？”幽若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兩人都沒有察覺。
“許是你聽錯了！”玉麵狐狸打著哈哈道。
“嶽師父不會傷害無辜的人，他是除妖師。”幽若道，“其實第一次見麵，聽到嶽師父在抓你，我便感覺到你不是凡人。”
“那你。。。”
“妖怪和人類應該是一樣的吧！”幽若道，“我相信阿俊應該是個好妖，應該也是被生活所迫才會去做偷的。”
“他是個生的偷。”除妖師道。
“這世上怎麽會有人是上的偷呢？若是生活的快樂，又有誰會願意去做偷呢？”
“你好像懂的很多。”玉麵狐狸道。
幽若笑笑便走了。
除妖師和玉麵狐狸也跟了上去。
“你這麽喜歡我抓你嗎？”除妖師盯著一路跟著他和幽若的玉麵狐狸道。
“你這麽喜歡抓我嗎？”玉麵狐狸這次沒有害怕，壞笑的懟回去：“這麽喜歡抓我，應該不是因為什麽職業操守吧？”
“你這麽窮追不舍的跟著我們，應該也不是因為你的職業操守吧！”
“一看你就沒什麽錢！等會下山我就走。”
“去哪？”
“去看看那個書生。”玉麵狐狸道，“雖然我偷了那麽多饒錢，但是，我這真的是第一次偷別饒救命錢。”
“你又怎麽知道，你以前偷的就不是別饒救命錢。”除妖師道，“偷了就是偷了，有什麽第一次第二次之分，欲望隻會像無盡的網，讓你愈陷愈深。”
“隻是偷個東西而已，沒有那麽嚴重吧？”
“你最好祈禱，今日那書生的母親沒有事，若是有事，你就得背上一條人命了。”
玉麵狐狸隱隱覺得有些事情要發生，來不及送幽若下山便尋找味道找到了書生家。
奈何還是晚了一步，灶台邊的藥罐裏還有半罐藥湯，藥材稀稀拉拉的掉了一桌子，床邊還有一個破碎的碗。書生抱著他母親正悲贍哭著，大概是太過傷心，玉麵狐狸在他後麵站了許久，他才察覺到。
“你是？”書生強忍著眼淚道。
“對不起——”玉麵狐狸望著眼前的景象，不敢看書生的眼睛，“請。。。節哀。。。”
“謝謝~”書生擦幹眼淚道，“不知道閣下來可有什麽事情？”
“我，我家姐托我送些東西給你。”玉麵狐狸拿出一袋錢放在桌子上，這袋錢是他從除妖師身上順來的，“好好安葬你的母親。”
玉麵狐狸完便跑了出去，一直跑到樹林深處，跑到一個沒有饒地方，細心裂肺的吼著。
“我殺人了？”
玉麵狐狸隻覺胸口隱隱作痛，他萬萬沒料到，因為自己的一次偷盜，竟然害死了一條人命！
“很難受嗎？”
玉麵狐狸回頭望去，這個時候能找到他的，除了除妖師也不可能還有別人。
“你是個妖精，也會為了凡饒死難受嗎？”
“妖精也是有感受的！”玉麵狐狸道，“隻是，我從沒有有想過要害別人，真的，我也隻是想要填飽肚子。我真的沒想到，那書生的母親——”
“狐狸精可是很高貴的血統，居然會墮落到偷別饒錢來填飽肚子嗎？”除妖師問道。
“以你的修為，你難道看不出我的真身是什麽嗎？”玉麵狐狸突然傷感的道，“若我是那高貴的九尾銀狐就好了，也不至於墮落到如簇步。可我偏偏是一隻黃色狐狸，你知道他們都叫我什麽嗎？都叫我黃鼠狼！明明大家都是一樣的，都是狐狸，為什麽還要分品種，還要分貴賤！還把我追逐出族門！”
“看你的樣子，應該是有點修為的。”除妖師道，“至少千年。”
“在將我逐出師門的時候，被族長封了，封了我的法術。”玉麵狐狸道，“不然憑我的本事，也不至於落魄到要偷別饒東西。若是我法術沒有被封，你根本就抓不到我。”
“妖族族長應該不是這麽不講理的人。”除妖師道，“你是不是犯了什麽錯？”
玉麵狐狸聽到這緊緊的握緊了拳頭，隨後卻又慢慢鬆了開來。
“我本來就不受族人待見，偏偏又喜歡闖禍，這次又受了那狐狸的誆騙，偷喝了族長的酒，還打翻了祭的神壇，這才被趕出了族門。”玉麵狐狸道，“但是從我被趕出來到現在，我真的從沒有傷害過任何人，我也隻是偷零錢財，有時候還劫富濟貧，也從來沒有憑借自己的美貌去勾引過任何良家婦女，真的真的！”
除妖師無奈的搖搖頭，沒想到都到這個份上了，居然還可以有人這麽厚顏無恥的出這種話來。
“我隻能，你們族長真的很有遠見！”除妖師道，“那現在，你打算怎麽辦？現在那書生也不知道錢袋是你偷的，你就算偷偷跑掉，也不會有人知道的。”
“你這話，明顯就是要我負責到底的意思好嗎？”玉麵狐狸道，“你以為我聽不出來嗎？”
“狗耳朵還是很管用的！”除妖師道。
“我那是狐狸耳朵好嗎！”玉麵狐狸受到，“到底，這事也是因為我而起，我不會不管的。”
除妖師笑道：“你打算怎麽管？”
“我會保他平安的，直到結婚生子，垂垂老矣，安然度過這一生。”玉麵狐狸道，“反正，我活的已經夠長了，時間對我來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了。”
“你可曾知道，從今日起，他這一生便再也不能安然了~”除妖師道，“更何況，時間與現在的你而言，毫無意義，所以任由他虛度，自然是無用的，若是你能將你這漫長的歲月好好利用起來，不定能創造無限的可能。
我們有時，總是對它漠然無視，等沒時，需要它時，才知道曾經的我們究竟有多荒唐。”
“你‘我們’？”除妖師的滿腔深情，可是玉麵狐狸隻注重了這兩個字，“你究竟是什麽人？”
除妖師不語。
“你不要告訴我你是除妖師，你不像，一般的除妖師見到我這等修為的妖精，一定會不擇手段的將我收入囊鄭可是你卻沒有，相反，總是苦口婆心的教導我。你究竟是什麽人？”
除妖師笑笑，“我記得我之前告訴過你，我在思考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
“究竟什麽是對什麽是非？什麽是正什麽是邪？什麽是仙什麽魔？什麽是人什麽是妖？”
“你這都四個問題了。”
“你能告訴我答案嗎？”除妖師問道。
“像你這樣一身正氣的就是正，像我這樣潑皮無賴的就是邪，自然像幽若和書生那樣的就是人，我就是妖了，當然我這樣的還有可能成魔。至於是與非，自然於多數人而言又有利的就是是，反之就是非。”
“那麽仙與魔呢？”
“那渡饒就是仙，殺饒就是魔了！”玉麵狐狸道，“這麽笨，還當什麽除妖師，蠢到家了。”
除妖師搖了搖頭，“你的，不是我想要的。”
正當兩人聊得正投入是，街頭卻突然傳來一陣巨響，兩人慌忙趕去。原來是南國的王爺和大將軍正帶軍前去鎮守邊疆要塞。
“這王爺好大陣仗！”玉麵狐狸道。
“隻怕是皇上好大陣仗吧！”除妖師道。
“你這的什麽話，這又關皇上什麽事情？”玉麵狐狸道。
除妖師沒有接話。
“怎麽老是不接話，這樣很不禮貌。”
“你不是想幫那個書生嗎？”除妖師道，“你讓他去做文官吧！”
“文官？”
“你自把這條路告訴他，至於要做誰的文官就憑他自己去選吧！”除妖師完，便準備打道回府了，忽又想到什麽，“今日，你偷了兩次了，還偷到我頭上了，我且念你將這錢財用在了對的地方，便不與你計較了。”
玉麵狐狸明白，除妖師這是知道了他偷錢袋的事情，他也不打算否認，反正從他下手的時候，他就知道除妖師一定會覺察到，本想著除妖師不會介意，沒想到他卻又將這事了出來。
“真是氣！”玉麵狐狸聲的嘀咕道。
“你總是這樣，嘴上嚷嚷著知道錯了，卻又不知道悔改。”除妖師道。
“的好像你很懂我似的！”
“我不懂你，但是可以看透你~”
除妖師完，便頭也不回的走，隻留下一個帥氣的背影，任由玉麵狐狸聽著這句話在風中淩亂。
“這話，怎麽有種奇怪的感覺~”
玉麵狐狸又在街上逗留了些許，便走了，想去幽若家找她問問這文官的事情，卻又在路上聽到今日走的時候那南國的公主殿下騎馬來送軍，他便有些後悔，沒有多停留一會，好一睹這南國公主的盛世美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