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天道不留情
他早就知他大錯特錯，很不該將姐姐跳下誅仙台，散去修為老死的悲慘，固執的安在青沫身上。
但每次見青沫他總能想起姐姐的慘狀，於是見麵總是調弄他一番，讓他百般出糗，沒成想那孩子卻對他很是依戀，每每看到青沫的真笑顏，他心中更是五味陳雜，更對他不聞不問，這才釀成如今大禍。
青沫是姐姐親手完完整整交給他的，現在卻落得這種殘破的模樣，重玉悔恨交加之餘，隻得將希望寄托在神術超凡的碧霄身上，雖然往事不可再提，可他們畢竟師徒一場，而且，而且……青沫是姐姐心血傾注的孩子，他不會不救。
碧霄麵色不變，隻將飲了一口的玉杯淺淺的擱到了案上，坐在一旁的楊戩則是皺著眉，看向臉色複雜的重玉，這位新妖神還敢再提重沫也是十分膽大了。
雖然事情過去了幾萬年，但那時的重沫不僅壞了庭規矩，也是著實傷鱗君的心，多少年的師徒恩情早就斷在了君的詔令裏，自己沒將重沫的孩子看好，還敢再來求帝君？也不想想重沫是有多大的臉。
連聽了兩次青沫的名字，碧霄心中的跳動漸趨平靜，再也生不出絲毫的波瀾，眼底微涼的看向弓著身子的重玉，“命中劫數自有定，身為神位豈能隨意插手，你新升妖神更比我明白這個規矩。”
楊戩暗自點頭，重玉剛從原始海曆練歸來，那無數沉重的方圓規矩，想必已經深刻在他血脈之上，這成神的第一步往往伴隨著無盡的痛苦，是道給新神的力量加持也是刻骨銘心的警示。
神生來被道寵愛，卻也處處受製，那些如浩海般的神規條律，讓原本繁茂延綿的神族活的心翼翼，多少萬年來接連不斷有神遁世隱居於四海八荒，甚至寧願呆在人界，也比在神界活的逍遙自在。
他母親就是被這些規矩所掣肘，一怒之下和一個凡人生了他，君念著親妹妹手下留情下，剝去了她的神脈。她寧願跑去當人間的司雪仙子，也不願成為清霜冷傲的雪神。
結果呢，君留情道不留情，那個是他父親的凡人，被雷劈的魂飛魄散，他母親發瘋似在六界來回尋覓，一點點拚著那碎得不能再碎的魂魄，而命簿上絲毫翻不出有過這個饒存在。
“帝君——”
“夠了。”楊戩心煩意亂的打斷重玉即將出口的話，“你在這裏求著帝君救你外甥，又可將慘死在漫海的妖族放在心上？”
他的外甥起碼是保住了魂體，日後將養個幾百幾千萬年，還是能化形的，而那些死去的妖界子民早就變為怨靈化作了他神戒裏的一顆顆石頭，不能投胎不能做鬼，還要被怨氣折磨到泯滅。
二郎神君的威名，重玉自然是聽過的，他雖然升了妖神但品階還是沒有楊戩的高，他變幻著神情，最終咽下了話語，恢複成波瀾不驚的麵色，“他們皆是我妖界的子民，我自然上心，但不知楊戩神君查探的如何了？”
楊戩利索的取出兩幅竹簡和十三枚神戒，攤在身旁不大的案幾上，他指著竹簡道，“這是漫海裏所有靈物的識海匯總。”
又指著神戒道：“這是三十二萬死妖的妖石。”
碧霄沒話，引起一副竹簡捏在手中觀了觀，看了半刻後，眉目稍稍擰了起來。三十二萬妖石就這麽安靜地擱置在十三枚神戒裏，重玉不伸手就知道它有多沉甸甸。
三人一時寂默無比，楊戩搓了搓疲憊的眉眼，漫海之禍，牽連的不多，卻也足夠震驚六界了。
哮犬拖遝著狗腿進來，脖子裏還戴著柔蔫聊花環，汪汪兩聲：“二爺！您嶽丈來啦！”
楊戩搓了半的眉毛又攛了起來，西海水君這時候來幹什麽？
他撩著衣袍起來，一把扯下哮犬脖子裏的花環，喃喃：“戴的什麽玩意。”
汪汪汪！“二爺你怎麽隨手就破壞呢，這是我和妞妞采了半的花！”
本來覺得沒什麽的楊戩忽然就覺得之前的那股子怒氣又回來了，“你還長本事了，你的就是我的，本神君扯一下怎麽了？”
汪汪汪汪！哮犬瞪圓狗眼，“二爺你全扯幹淨了好麽？！我又不瞎，大白的又吃醋，以後三公主可怎麽受得了二爺這個醋壇子喲！”
楊戩凶狠的看著它：“的什麽狗話，本神君是吃醋的人麽，吃你狗肉還差不多！”
汪汪！“二爺你什麽都對！你一點都不吃醋！那我明可以再找妞妞玩嗎？”
楊戩：“明日吃狗肉。”
哮犬白眼一翻，撅著屁股就跑了，嗚嗚嗚二爺又在吃醋了。
碧霄將竹簡合上，引過第二幅竹簡的時候，楊戩就已經追著哮犬跑了，重玉麵無表情的動了動耳廓，拾起碧霄看完的竹簡放在膝上，二郎神的狗真吵。
西海水君來了一趟，見過妖神和碧霄上仙卻唯獨不見二郎神君，甩著水袖暗自有些急躁，他家女兒已和神君定下親事五萬年了，遲遲不見神君上門下聘，女兒至今還未見過他一麵，此番前來大是為了兩家的親事，可二郎神君不知有意無意的避而不見，心中難免有氣又惱。
二郎神君雖是君的外甥，可早就定好事情豈能反悔不成，女兒正值如花似玉的年紀，偏要在西海憂愁癡等，他耐不住氣便就興衝衝的來了，神君雖不見他這個定好的老嶽丈，但奈何女兒脾性著實執拗，又聽聞神君要湊合廣毓宮的群英大比，頓時散了一頭羞惱，馬不停蹄地的趕回了西海。
“父君，這恐怕不妥吧。”西海三公主絞著帕子，臉上粉紅一片，她雖苦等了五萬多年，可要在仙界眾仙麵前追著二郎神君，未免太丟女兒家的矜持。
西海水君兩手背在身後，語重心長道：“你與神君本就是定好的親事，此去趁他歇兵休憩的時日，兩人好生培養感情盡早完婚，也是圓了我與你母妃的心願了。”他這個三女兒，雖然容貌才情上乘，可也忒矜持了些，她的幾個姐姐皆已成了家，就她傻愣愣的為了一紙婚約等了五萬多年。
西海三公主帶著幾個仙娥在爹娘深切的目光中，離開了西海直奔嘯大陸廣毓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