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浪子寇韞
“陛下,自入夏以來,我大秦西北二郡遭逢旱災,土地幹裂嚴重,糧田顆粒無收,百姓食不果腹。現在旱災雖過,但百姓仍然付不起賦稅,若朝廷再不降稅恐失民心啊,懇請陛下將西北賦稅降至什二。”
戶部尚書李程昱手捧朝板站出躬身道。
“降稅?”
“嗬。”兵部尚書曹彬站出,麵無表情的道:“李大人不會不知道我兵部要為我大秦軍隊換裝備吧,刀槍劍戟,弓弩甲胄,何處不要用錢?”
“你……”
李程昱還未發作,工部尚書孟建平站出捧起朝板向著端坐在龍椅上的秦子躬身道。
“陛下,微臣認為,曹大人所言極是。恕微臣直言,軍隊,是我大秦立國之根本,軍隊懦弱不能戰,則我大秦必為別國欺淩;軍隊強盛,則我大秦拳頭就硬就有和別國一爭的實力。”
戶部左侍郎範元見自家尚書吃癟,於是出聲助道:“二位大人之言,範某不敢苟同。陛下,以微臣看來,民心,才是我大秦立國之根本。”
話罷,範元瞥了一眼孟建平和曹彬的麵色,笑道:“二位大人怎知我大秦二十萬餘大軍中無一人出自西北二郡,範某記得單是常駐在虎門關的五萬軍卒可就有不少是西北二郡的戶籍。”
“若是讓我大秦軍卒得知,自己為了國家舍命奮戰,浴血拚殺,身後的妻兒老卻連口飽飯都吃不上,會有多寒心啊。”
好一副伶牙俐齒!
曹彬麵色鐵青,瞪了範元一眼,拱手道:“陛下明鑒,微臣也是為我大秦著想。微臣也沒不能降稅,隻是我大秦近年來災人禍,去年已經降過一次稅了,國庫如今並不充裕,優良的武器裝備又不可缺失,若是再降稅……”
兵部右侍郎楊年附和道:“曹大人所言甚是,我大秦地處西北,本就人口稀少,供養二十萬軍隊已是極限。軍隊數量拚不過鄰國韓、趙,若是在裝備上也弱人一頭,如何自保?”
朝中多數官員皆點頭稱是,範元笑了笑,“楊侍郎話重了吧,”
“論冶鐵技術,我國是比不得他魏國,人口也拚不過齊國,但是據範某所知,我大秦現今裝備已算的上是一流,何須再廢銀兩。若論新舊,現在軍隊所用的裝備是前年剛換上的,再敗家也不會破舊不堪吧。”
李程昱看著麵色鐵青,咬牙不語的曹彬,笑道:“我大秦人口雖少,但民風彪悍,習武成風,以武為尊,十四的男兒便能拉開軍中標配的七鬥弓,十六歲的男兒便上得了戰場。”
楊年不過他們那張嘴,氣的慍怒道:“軍中之事,你等文人曉得什麽!”
“夠了!”
眼看事兒要鬧大,秦子拍案怒喝叫停,“大秦朝廷豈是民間菜市!爾等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到底還是因為錢,大秦國地處偏西,地廣人稀,戶部登記在冊的人口一共才不過百萬,很多土地因無人耕種而荒蕪。
人口眾多,國富民強的齊國、楚國的賦稅高大什四甚至什五,秦國不過才什三,就是因為秦國的人太窮了,加上災人禍,就算是什三的賦稅一年到頭也省不得幾個錢。
在秦國,就算是所謂的世家也沒太多錢糧,多雇傭幾個家仆、婢女還是綽綽有餘的。
去年秋,大秦以西的戎人大舉進攻虎門關,戰後修複虎門關要塞花費不少銀兩,今年又逢大旱,西北百姓顆粒無收,朝廷自是不能看著百姓餓死,又從國庫拿出一大筆錢向楚國購買糧食。
好不容易旱災過去了,新一輪的糧食種子才剛剛下地,豐收之際還需等到來年開春。
秦子歎了口氣,向大太監董和道:“擬寫聖旨,西河、五原二郡賦稅將至什一,待來年開春,新一輪糧食成熟,再升至什三。”
“陛下聖明!”
“陛下聖明!”
“退朝!”秦子站起。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乾陽殿內朝臣紛紛跪拜高呼萬歲。
秦子率先從側門離去,朝臣們在秦子離開後也按照品級有序離殿。
秦子走出乾陽殿後,便回到辦理政務批改奏折的寢殿永延宮,暖陽殿。
“唉。”
秦子跪坐在桌案前,從乾陽殿出來就一直在想著“錢”,兵部要錢換甲,工部打造盔甲武器也要鐵等原材料,戶部要錢賑災安民。
為了填補國庫的損缺,秦子幾乎把自己的內庫給掏空了,還是不夠。
當今大秦子乃是趙氏贏姓,名為贏儼,年近四十,二十五歲即位,改年號為永盛,現今為永盛十三年。
永盛二年,韓對秦宣戰,贏儼禦駕親征,出兵十萬,連下韓國七座城池,迫使韓國罷戰求和。即使現在仍有兩座城池在秦國手中。
永盛九年,塞外戎人多部聯軍十四萬攻打虎門關,虎門關主將徐驍主動出擊,不幸中計,損失兩萬餘秦軍狼狽逃入虎門關,戎人大舉攻城,秦軍勉強守住,再次損失近兩萬。
永盛十一年,贏儼設立禦史台,以寒門出身的寇韞為都禦史,專查大秦朝廷上下還有地方官員中的貪官汙吏,功績顯赫,擢升為正三品,寇韞也逐漸成為贏儼心腹。
永盛十二年,戎人再次集十餘部匯兵十七萬再次進犯虎門關,徐曉吸取上次教訓沒有貿然出擊,采取堅壁清野戰術,全力防守虎門關。戎人連攻兩月不克,狼狽退去。
總的來,贏儼算是一位明君,上位十餘年也有不少拿的出手的政績。
但現在,贏儼卻為了“錢”的問題而愁眉不展。
這時,董和手持拂塵彎著腰走來:“陛下,都禦史寇大人求見。”
“讓他進來吧。”贏儼道。
“唯。”董和走出暖陽殿。
不一會,一名身穿黑色錦衣,頭戴官帽的青年走進來,此人身材瘦削,樣貌清秀,本是俊俏的臉上卻透漏出病態的蒼白,腳步虛浮,一看便知此人定然沉迷酒色,被挖空了身體。
“微臣寇韞,見過陛下。”
贏儼看見此人,緊鎖的眉頭的也漸漸舒展開,笑罵道:“你這廝今日沒來上早朝是身體有恙,朕看你這廝怕是又去了青樓尋妓。”
寇韞也沒有不好意思,笑道:“還是陛下懂我,早朝什麽的太無趣,哪有在煙雨閣逍遙暢快。”
“唉,不過是些紅粉骷髏。”贏儼搖頭歎道,轉而瞪向寇韞:“你這廝還是節製些好,若是因為那些青樓女子賠上了朕的都禦史,朕寧可派一隊禦林衛日日夜夜看著你。”
寇韞瞬間麵變,“嘿嘿”的幹笑道:“禦林衛可都是我大秦精銳,陛下萬金之身,是我大秦的主心骨,禦林衛當然要時刻保護陛下您啊。”
贏儼指著寇韞笑而不語。
“你這浪子難得來朕這暖陽殿一次啊,可是遇到什麽難事?”
寇韞聽罷,嚴肅起來,“陛下,臣聽聞,我大秦國庫快空了……”
“差不多了。”贏儼一邊批改著麵前奏折一邊道:“早朝時李程昱提議降稅至什二,你也知道,西河、五原二郡遭逢旱災,糧田顆粒無收,百姓食不果腹,朝廷當然不能坐視不管。便從國庫裏撥一筆錢給戶部賑濟難民,去年戎人又攻打虎門關,戰後修複花了一大筆錢,兵部和工部又要為我大秦軍隊換新裝備,這一來二去,也就空了。”
贏儼把心中的苦都訴出來,便感覺好多了。
“那……陛下同意了。”
贏儼將手中筆放下,瞥了眼寇韞,道:“同意了,還降到了什一,待新糧成熟再升回什三。”
特意瞥了眼寇韞,好像在朕都快要“大難臨頭”了,你寇韞居然還有心情去逛青樓。
“這下是真沒錢了。”寇韞努了努嘴,“唉,陛下,看來咱們大秦這次可以好好的休養生息嘍。”
“滾滾滾滾滾!”贏儼抄起桌上的一把奏折甩在寇韞身上,“一點主意都不能出,要你這都禦史有何用!”
您也了,我就是一都禦史,哪能管得著這事啊
心裏嘟囔不休,表麵卻不能有任何不滿,寇韞撿起摔落在地上的奏折雙手捧著恭敬的放回桌案上,邊後退邊賠笑道:“陛下,既然您都發話了,那微臣可就先……回了,嗬嗬。”
待退到殿門旁時,寇韞一轉身撒腿朝外跑去。
“抓住他!”
隨著贏儼一聲暴喝,殿外當值的十名禦林衛立馬如餓狼般撲向寇韞,可憐的寇韞沒跑兩步就被身披黑甲,腰掛長劍的禦林衛壓著返回暖陽殿。
殿內。
贏儼跪坐在蒲團上似笑非笑的看著狼狽的寇韞,而寇韞麵含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被壓著跪在地上。
贏儼麵色嚴肅,認真的道:“寇韞啊,為了你的身體著想,寡人思來想去還是派一隊禦林衛跟著你。”
未等寇韞回應,贏儼對領頭的禦林衛什長吩咐道:“自今日起,你這一什禦林衛便貼身保護寇大人,不論是如廁還是安寢,必須要有人守候在身邊。”
“唯!”。
“押送……唔,帶寇大人回府。”贏儼揮了揮手,領頭的禦林衛什長便將寇韞扶起,餘下的禦林衛前後左右將寇韞圍在中間,離開暖陽殿。
臨走時,寇韞還不忘回贏儼一個幽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