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爸爸還能回來麽?
連累
時晴臉色微微地一白。
的確是自己連累了陸家
屈辱的難受,像是一張細細密密的網,緊緊地把她包裹在其中,而且越纏越緊,讓她幾乎都不能呼吸了。
過了好半天,時晴才盯著自己的腳麵,說了一句:“抱歉。”
然後她轉身,快步的跑出了醫院。
烏雲密布,天地一片陰沉,沒過一會兒,瓢潑似的大雨就落了下來。
時晴快步跑到了路邊,望著白茫茫的雨幕,仿佛下麵要走的路,都被這些雨霧所遮擋,讓她沒辦法看清楚。
整個臉全部都打濕了,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
這樣也好,就算她去抹掉眼淚,也沒人認為她是在哭,更不會有人奇怪的看著她
本來自己就是剛剛才回陸家的人,和他們之間也很難有深厚的情分可言。
現如今淩厲兩家的爭鬥,旁人都是盡量躲開。
陸興邦之前那樣幫她,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她沒理由去怪他們。
隻是此刻心裏,依舊彷徨孤獨,覺得自己無所依傍
手機鈴聲響了,是季筱打來的電話。
“下這麽大的雨,你在哪裏呢”
時晴這才想起來,從昨晚她離開別墅以後,就沒有回過家,季筱的聲音才有些急。
心裏的酸楚就像是荊棘劃破喉嚨,火熱酸痛,時晴想要把那些無奈都告訴這個最好的閨蜜,但是話到嘴邊,變成了再正常不過的聲音:“我在陪我爸,你們也知道,這麽些年我們都分開的,他就留我住兩天。”
季筱絲毫沒有懷疑:“是這樣啊,那你在那邊住幾天吧,小孩我幫你照顧,這邊有什麽情況我也會給你說的。”
“嗯。”時晴生怕被發現了情緒,忙不迭的找了一個借口,掛掉電話。
望著天下無數根銀針般掉落下來的雨滴,她忽然發現,自己也跟這些無根之水似的,居然無處可去
反正衣服已經濕透了,她也無處可去,所以也不再顧忌,邁步,踏入了一圈又一圈的水花,茫然的朝前走著。
不知道走了多久,周邊的夜色漸的籠罩上來,天黑了下來。
濕冷的夜晚,讓時晴抱著雙手,哆嗦著身子,打了好幾個噴嚏,等到抬起頭來的時候,忽然發現,周圍的景色居然有那麽幾絲熟悉。
紅磚白欄,古樸小樓。
她居然走到寧傾城這裏來了。
外麵的門被推開,正好蓉嫂出來扔垃圾,一抬眼就看到了她:“小姐”
時晴被請進了屋,粗略的洗了一個熱水澡,換好了幹的衣服,然後回到了客廳。
蓉嫂給她端來了熱茶:“小姐,這是薑茶,你快喝了暖暖身子,別感冒了。”
“哦,謝謝。”
時晴接過,茶杯的溫暖仿佛透過掌心,順著血液一直蔓延全身。
吸了吸有些塞的鼻子,她帶著些許鼻音:“寧姨呢”
她很想出口叫母親的,可以想到不久前的一幕,她還說改口叫寧姨。
寧傾城說,自己的母親,隻能是陸擎瀚的母親,而她,什麽都不是。
“你找我。”剛問完,寧傾城就出現在樓梯口。
哪怕陸興邦入院了,她依舊打扮精致
aexandert裸色小單鞋,頭頂是手工染色荷葉邊的jaayor稻草貝雷帽,極其簡單的白色,卻在細節上處理得精致微妙,褶邊,蝴蝶結,緞帶,每一次出場,都給人一種優雅的大氣,美得不食人間煙火。
如果是別人,時晴覺得她肯定是要去參加重要的宴會,但接觸過幾次寧傾城,加上她在外麵的傳聞,就算在家裏,她這樣細致認真的裝扮是很正常的。
隨時保持優雅高貴的時尚教主就是她。
時晴收起眼中的驚豔,有些局促地站起來,老實地回答道:“是的,我想求你一件事。”
“請坐”寧傾城指了指她身後的沙發。
時晴有些別扭,這一次的寧傾城看起來卻格外陌生。
不過還是坐下。
寧傾城在她的對麵坐下,蓉嫂奉上了英式紅茶,精致漂亮的骨瓷斷在她的手中,居然成了她優雅手形的陪襯。
她垂著眼,吹了吹並不存在的茶沫:“你想救他”
時晴一下就被戳中了心思,有些窘迫。
不過這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她點頭,堅定道:“是的。”
寧傾城點點頭,怎麽似乎知道她要說什麽,對蓉嫂使了個眼色。
老傭人立刻心領神會,從一旁的架子上捧來了一本手冊。
寧傾城沒有接,而是點了點漂亮的下巴,對著時晴:“給她看。”
時晴不解:“這裏麵是什麽”
寧傾城勾唇,一點笑容,足以魅惑眾生:“自己看。”
時晴隨意的翻開一頁,正好這一頁的名字,她認識。
陸擎瀚:男,陸氏集團的首席掌門人,也是目前炙手可熱的總統候選人
時晴心裏的納悶都變成了一種不舒服。
直覺告訴她,這一本裏麵的東西不是她感興趣的。
果然又隨意的翻了幾頁,全部都是一個個的人名,而且都是在帝都有權有勢的男人,年齡不一,財富不一,地位不一
“這是什麽意思”時晴合上名冊。
寧傾城直接拿過名冊,翻開一頁,隨意指著一個名單說:“上麵的這些帝都名流,你挑一個。”
挑她挑他們做什麽
時晴愣了一下,看了看,這都是一些大家族的掌門人,說:“我要給他們錢嗎多少都可以的時家不夠,我還能從厲家”
“你真是天真。”寧傾城打斷了她,漫不經心的語氣中,帶著些許輕慢:“這些人不缺錢。”
時晴:039039他們缺什麽”要是這些人能夠幫到她,讓她做什麽都可以。
寧傾城掀起眼皮,看了她,好看的唇形裏吐出兩個字:“缺人。漂亮的年輕女人。”
時晴一愣,幾秒之後反應過來,她哆嗦的手,迅速的拉了拉自己的衣領:“絕不可能”
她絕不會出賣自己的身體
寧傾城依舊氣定神閑,緩緩地又合上冊子:“有最大的資本,不去用,真不太像我的女兒。”
時晴驚怒,脫口而出:“我也不是你的女兒”
哪有這麽做媽媽的
居然讓自己的女兒去賣身
寧傾城起身,款款上樓,背影帶著孤冷:“你救厲北潯的資本,一直在你自己手裏,你想好了,就可以來找我,名單上的名流,我都可以幫你聯係。”
“”時晴坐在原處,感覺心裏期盼的那一點點母子之情,迅速的結冰,崩塌,然後沉入了水底。
渾身,冰涼。
她毫不猶豫地起身離開了這裏,仿佛多呆一秒,都是一種煎熬。
時晴回到家,已經是深夜。
別墅的人都已經睡了,偌大的房子,留著幾許燈光,看起來不是很亮。
不過在夜裏走久了,凍僵的身體還是感到了溫暖。
時晴仰著頭,想著裏麵的人,除了兩個孩子和她有血緣關係,其他的人幾乎都是萍水相逢,後來認識久了,才慢慢建立起信任和信賴。
明明沒有血緣關係,他們卻比有血親關係的親人還好。
寧傾城那裏帶來的不舒服,已經消散很多。
在玄關處換好鞋,時晴有些口渴,想要去倒點水喝。
這時候,她忽然發現,樓梯的拐角處,仿佛縮著一個小小的黑影。
她有些納悶:“誰,誰在那裏”
問了兩聲,沒有得到回答,時晴站直了身體,一步一步的走過去,隨著靠近,那團小小的黑影也越來越大,居然是厲雲錦。
小男孩穿著單薄的睡衣,淺藍色,背上還有小豬佩奇的圖案。
原本他覺得這樣的圖案特別幼稚,不願意穿的,但礙於妹妹的央求,他也就妥協了。
他已經睡著了,小腦袋趴在自己的腿上,纖細濃密的睫毛在眼底滑過一道絕美的弧線。
小家夥的皮膚白皙嫩滑,就像是最上好的羊脂白玉,薄薄的嘴唇,卻有著極其好看的粉嫩色。
完全是厲北潯的縮小版。
看著兒子睡在這裏,時晴心裏一酸,脫下外套,輕輕地蓋在他的身上。
誰知道,外套剛挨到他的小身邊,他就醒了。
揉著眼睛,他坐直了身體。
時晴忍不住摸了摸孩子的頭:“幹嘛不回屋睡”
小太子爺皺眉,漂亮的眼睛裏還有未睡醒的懵態,神色卻自然嚴肅起來:“你這女人,為什麽回來這麽晚”
時晴笑了:“你是在等我嗎”
本來以為他會否定的,結果小太子爺埋著頭,耳根驀然紅了:“嗯。”
居然承認了。
時晴有些受寵若驚,驚訝的同時,心裏也湧出了許多的感動。
她的孩子啊
像是最溫暖的洋流,衝擊著心底最隱秘的地方,讓她可以更柔軟,也可以更堅強
時晴順勢挨著他,並排坐在樓梯上:“有事嗎”
厲雲錦生硬道:“小繡球已經好多了,今晚還多吃了一碗飯。”
時晴:“是嗎那得謝謝你,她有這麽好的哥哥照顧。”
厲雲錦:“才不是”嘴上否定,臉卻更紅了。
時晴看著他別扭可愛的樣子,拍了拍他的小肩膀:“好了,很晚了,我們回去睡覺吧”
“阿姨”厲雲錦忽然抬起頭,清脆地叫了她一聲。
時晴有些愣怔,這樣的小太子爺,她還沒見過,認真的眼神裏全是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擔憂:“爸爸他能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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