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人生如戲
胡林在北京開完會後，心情十分鬱悶。在家裏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坐飛機回到西安。他沒有去單位，而是一個人待在西安的家裏，坐在沙發上，邊抽煙邊想著煩心事。
唉，這真是怕啥來啥。這次周建國榮升北方集團副總經理，主管企業。他倒是沒回西京廠，可打著黨政分開的幌子，免去自己的廠長職務，隻擔任黨高官。提拔趙勝利當了西京廠的廠長，韓建民成了副廠長，宋曉輝成了總工程師，那個胡鑫成了副總工程師。這周建國的親信都得到提拔，一下子又把西京廠變成了心腹之地。自己又成了孤家寡人了。雖說這兩個月自己和他們相處的還不錯，可畢竟自己是外來人呀！
看來自己今後不但要長袖善舞，還得想辦法打造自己的親信隊伍。不然，在西京廠的日子不好混呀！這個劉安同，你跟著你親家屁股一拍都走了，把我扔在西安不管了。我對你一向不薄呀！還是老同學呢，你和你親家咋這麽的坑我？太不夠意思了！
他越想越生氣，就給劉安同打電話，可是服務台提示，手機停機了！這難道是到了南方，手機換號了？可怎麽也不給我說！X的！什麽玩意兒？他“啪”地一聲合上手機翻蓋，生氣地把電話扔到沙發上，自己又點著一根煙抽了起來。
趙勝利幾個人接到周建國的電話，得知他們高升的消息後，非常高興。韓建民一拍宋曉輝的肩膀說：“你呀，料事如神！大有前途！等我和老趙退了，這工廠就是你的天下了！”
宋曉輝趕緊謙虛地說：“韓總，可別這麽說！我哪有你和趙廠長的能力呀？”
趙勝利笑著說：“你呀就別謙虛了！這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咱們工廠才會更加興旺！”
宋曉輝不好意思地笑了：“今後還得請兩位領導多指點，多批評！我得抓緊時間把地鐵車輛搞出來。東江市地鐵公司的人下周就過來交流需求。到時候還請兩位領導親自出麵接待。”
趙勝利說：“這是大事，不光我們兩個，到時也要請胡書記一起和人家見麵。你抓緊時間準備吧！”
第二天，周建國意氣風發地回到西京廠，代表集團公司宣布了西京鐵路車輛廠的領導班子變動情況。大會上對胡林大加表揚，要求西京廠的幹部職工要緊密團結在以趙勝利、胡林為領導的工廠班子周圍，努力工作，增加效益，擴大企業影響力。
胡林感到周建國給足了自己麵子，鬱悶的心情才好轉起來。
黃長青看到宋曉輝升職了，可是接替他職務是胡鑫而不是自己時，心裏感到很失落。兩個人一同進廠，現在他卻成了自己的直接上級。這差距也太大了！
他悶悶不樂地回到家裏。張娜看到他臉色不好，就問他怎麽了。黃長青就把自己的今天大會的內容告訴了她。張娜心裏歎了口氣，覺得自己的老公心眼太小了，把名利看得太重了。
她安慰道：“長青，一人一個命。你比他宋曉輝也差不到哪兒去！隻不過人家機遇比你好。咱現在日子過得也挺好的，何必在乎那些咱們決定不了的事情呢？你這才剛剛三十歲，還年輕著呢。沒準過幾年，你還高升呢！”
黃長青歎口氣說：“唉，但願吧！我可能就這命吧！古人說三十而立，我卻立不起來。嗯，不想了，來乖兒子，爸爸抱抱。”說完抱起兒子，親了一下。
這時張娜的母親過來說：“吃飯了，都去洗手吧！”
黃長青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說：“媽，東盛小區的房子已經裝修好了。咱過兩個月就搬到那邊去。你也就不用爬樓梯了，太累了。到時把我爸也接過來！”
張娜的母親高興地說：“好好。這樣抱著小家夥，我就省力氣了！你爸他呀，住在你舅廠裏，看門呢！就不過來住了！”
一家人高高興興地開始吃晚飯了。
這天上午，薑國良去東盛小區為新房子安裝空調。李蕾就帶著清明來到宋曉輝家裏和李萱的母親聊天。她高興地對嫂子說：“嫂子，這曉輝又升官了！你看咱李萱多有福氣呀！”
李萱的母親抱著清軒，樂嗬嗬地說：“就是的。唉，我當初心裏還埋怨你和萱萱，嫌她找個拖油瓶的。看來還是你和娃看人看得準！”
清明仰著小臉，問道：“姥姥，什麽是拖油瓶呀？”
當時驚得她和李蕾兩個人不言語了。她們這才意識到，清明長大了，今後說話可得注意了。她笑著說：“拖油瓶呀就是說這人有本事唄！”
清明茫然地搖了搖頭，表示不理解，到一邊玩去了。
兩個望著她幼小的背影，呆呆地半天沒有吭聲。
李蕾不由得又想起自己的女兒薑麗萍了，心情頓時沉重起來了。她嫂子一看，趕緊岔開話題，說起了東盛小區的新房子來。李蕾才心情好轉起來。
生活有時就像折子戲。一場演罷，另一場就開始了，兩場沒有任何關係。你如果非要聯係起來，那隻能徒添苦惱了。
張軍驗收完新房裝修情況，就給裝修工付了工錢。他邊走邊尋思著怎麽把這房子出租出去。正在低頭走著，忽然聽見有人叫他。他一抬頭，隻見麵前站著一個漂亮的女人，一身職業裝。雪白的短袖襯衫，深藍色的一步裙。大眼睛，單眼皮，長園臉，紅嘴唇，馬尾辮。咋看著這麽眼熟，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看到他一臉茫然，那女人笑著說：“你是張軍吧？我是李燕。你還記得不？”
“哎呀，是你呀！”張軍記憶的閥門瞬時被打開了，“同桌，你怎麽在這兒？”
原來李燕和張軍是初中三年的同學，在初三時兩人是同桌。今天在這裏偶然相遇，讓李燕吃驚不小。自從初中畢業，張軍令人羨慕的考上中專走後，自己落榜後，隻能去讀高中。經過三年的刻苦學習，最終考上大專。等自己畢業後，學校對於她們的工作卻不再包分配了，隻能靠自己應聘找工作。學習市場營銷的自己最終落腳在這家民營房地產公司。
這麽多年來，在職場上摸爬滾打，至今孑然一身。自認為對於男人，她早已是刀槍不入了。可是今天邂逅張軍，卻讓她沉寂已久的心海泛起了波瀾。對於張軍，這個自己一直崇拜和心儀的學霸，她是刻骨銘心的，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闊別後，今又重逢。你我山水卻不知各走了多少程？心上人呀，不知你一切是否依舊安好？
她努力克製住自己激動的心情，笑著說：“我就在這個小區售樓部上班。”
張軍高興地說：“這樣呀！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漂亮了！咱們十幾年沒見麵了，我都認不出來了！快給我好好說說你的情況。”
李燕嘿嘿地笑著：“別光說我了。走，到我的辦公室去，我們好好聊聊！”說完大方地一拉張軍的胳膊，就往售樓部走去了。
走進李燕明亮寬敞的辦公室，張軍不由地羨慕起來。他笑著說：“李燕，現在當經理了就是不一樣啊！辦公室比我的闊氣多了！”
李燕笑了：“你呀淨取笑我。我還羨慕你在國企，工作穩定，收入高呢！”
張軍不好意思地擺了下手說：“快別再提什麽國企了！這幾年效益一直都不好。我在合資的單位當個小領導，還算過得去。不然日子就慘了！哪比得上你們呀？”
李燕說：“你這是謙虛。你看你們廠一下子買了這麽多房子，還說效益不好？”
張軍看著李燕嘿嘿地笑了：“過去的小燕子，還是這麽的伶牙俐齒，我還是說不過你。”。
這一聲“小燕子”，當時讓李燕心裏又是一陣激動。多少年了，又一次聽到他這麽稱呼自己，往事如夢般瞬時湧上了心頭。當年和張軍同桌時互幫互學的情景是多麽令人難忘呀？少女情竇初開，可少男卻是懵懵不解風情。畢業之後一去不返，再無音訊。多少回夢裏看見情郎笑著向自己走來，伸出手去，卻是春夢一場。
她的臉上不由得泛起了紅暈，微低著頭，一聲不吭了，顯得更加嫵媚動人了。張軍看得心裏猛地一顫，趕緊移開目光，岔開話題，清了下嗓子問道：“你現在住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