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團團圓圓
宋輝聽說父母和妹妹都來西安了,就在年三十這天,帶著妻子王一梅和兒子宋梓軒也來到二弟家裏,看望父母。他想和父母家人過一個團圓的除夕夜。
這王一梅自打有了兒子,就沒有回過渭南老家過年。兒子都是八歲了,第一次過年和爺爺奶奶在一起。宋青山和王愛琴非常高興。宋青山掏出一張嶄新的百元鈔票,遞給孫子說:“來,拿著,這是爺和你婆給你壓歲錢!”(陝西關中人把祖母叫做婆。)
小梓軒高興地說:“謝謝爺爺奶奶!祝爺爺奶奶新年快樂,身體健康,壽比南山!”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宋曉輝也拿出一張百元鈔票,說:“二大也給你發個壓歲錢!”
梓軒乖巧地說:“謝謝二大,祝二大工作順利,新年快樂!”
宋立春笑著說:“姑沒錢,姑帶你下樓放炮去。”說完帶著侄子下樓玩去了。其他人坐在家裏熱鬧地聊上天了。
宋曉輝說嶽父薑國良為了歡迎宋家人,在龍首大酒店預訂了一桌年夜飯。請大家晚上到酒店去吃飯。宋青山愣住了,說:“老二,這大過年的,人家難道不過年了,還伺候咱?”
宋曉輝笑了,說:“爸,你是老觀念了。現在是經濟社會,隻要你有需求,就有人服務。”
宋青山說:“哦,真是社會變了。那今天我和你媽就開回洋葷,享受一下!”
正說著話,房門開了,薑國良兩口子抱著小清明來了。
一家人趕緊迎上前去,打著招呼。王愛琴接過孫女,高興地流下眼淚,說:“我的小心肝,你想死婆了。親家,這些日子你受累了!”
李蕾說:“哎,你這話見外了,自己的孫子麽,受啥累呢?”王愛琴想起先前自己要帶清明回家被拒絕的事來,趕緊說:“就是就是,咱是一家人。你快坐下歇歇。哦,看看,你把娃養得多好,是個碎美女麽!”
王一梅過來說:“姨,你趕緊坐下,這是我給你倒的茶。”
李蕾說:“謝謝,來大家都坐下,別站著了。”
兩家人熱熱鬧鬧地聊上了。王一梅把一百元壓歲錢塞到清明上衣的小口袋裏。宋青山看到眼裏,喜在心裏。他感到這才是自己的兒媳婦。這個年是這麽多年來過得最開心、最幸福的一個年。
杜東濤開著嶄新的桑塔納車,一家三口美滋滋地回到了彬縣老家。杜延平家門口馬上成了街道上的聚焦點。偏遠的村子,雖說靠著種植蘋果,生活比以前大有提高。可人們最多購買的是三輪蹦蹦車,村裏連卡車也隻有兩三輛。後街的一家人買了一輛長安之星麵包車,已經讓村裏人羨慕得不行了。這次杜東濤開著自己的桑塔納,可讓大家驚呆了。很多人從來都沒見過這麽高檔的小轎車,尤其是聽說買這車要8萬多塊錢時,驚得嘴巴都半天合不攏了。
杜延平得意的臉上笑開了花。他為了顯擺,讓杜東濤開著車,拉著自己和三個自己的叔輩老人在村子裏轉了一圈。樂得那三個老人連聲說:“哎,這下跟著我東子享福了!這一輩子都沒坐過這麽高檔的轎車!”
大年初二,杜東濤就開車帶著父母、沈大娟和兒子回到西安。他要父母在西安待上幾天,好好逛逛西安城。
過年時,宋旭輝借口二哥家裏地方小沒處住,說自己就在渭南看家門,硬是沒來西安。王愛琴本身就不放心家裏,也就沒強求。她仔仔細細地向宋曉輝詢問了李萱的情況。
宋曉輝不好意思地把李萱的情況向父母做了介紹。宋青山和王愛琴非常高興。宋青山說:“娃,那你過年咋不請人家來,也不去人家家裏呢?”
宋曉輝說:“爸,這,麗萍周年都沒過呢,我咋能現在說這事呢?”
宋青山和王愛琴當時就不說話了。他們心裏都覺得兒子做得很對。宋立春說:“爸媽,你們就別管了,我哥心裏有數著呢!”
初三這天,下起了小雨。宋青山激動得說:“哎呀,老天開眼了!春雨貴如油。明天雨水節氣,今天就下雨了。看來今年是個豐收年呀!娃她媽,咱也不要在西安多耽擱了,趕緊回去,還有親戚要走呢!”
王愛琴知道他一半是真想回家,一半是昨晚聽見宋曉輝和李萱通電話了,想為人家騰地方。就說:“就是的,今天再去看下清明,明早咱三個就回渭南。”
宋曉輝勸了半天勸不住,就說:“那好吧,我讓杜東濤開車送你們回去。”
初四早上雨停了。杜東濤八點準時在樓下等著,宋曉輝帶著父母和妹子坐上車,回渭南了。
回到家裏,卻發現宋旭輝和一個姑娘住在家裏。宋青山兩口子當時就愣住了。宋旭輝熱情地向大家介紹說這是自己的女朋友張亞妮。張亞妮大方地和大家打著招呼。一家人這才明白,宋旭輝為啥死活不去西安的原因了。
雖說兒子有了對象自己應該高興才對。可是宋青山覺得兒子不打招呼就帶姑娘住在家裏,太不像話了。這未婚先居傳出去,多丟人呀!
可是礙於麵子,他強忍怒火,沒有發作。王愛琴可不管這麽多,一問這姑娘是鄰村的,也是一個老師。她高興得呀眼睛眯成一條縫,熱情地問東問西。
送走宋曉輝和杜東濤,宋青山鐵青著臉到後院練拳去了。宋旭輝一看父親臉色不好,就趕緊帶著姑娘出門轉去了。立春嚷嚷著也跟著去了。
孩子們都走了,王愛琴來到後院。宋青山看到她進來,就收住拳腳,問道:“都出去了?”
王愛琴笑了,說:“你平時教育孩子練拳要專心,你自己倒好,說是在這兒練拳,耳朵豎得老高,偷聽外頭的動靜!”
宋青山生氣地說:“你看旭輝這孩子,練拳練個半吊子,學習上個師專,這找對象吧,還沒結婚就住在一起。你說,這,這多丟人呀!”
王愛琴說:“你呀,整天就知道種地練拳,跟不上時代了。這有啥呀?你情我願,別人說什麽呀?人家誰也不會說什麽,就你一天瞎琢磨。”
“看看,我就知道你慣著他。”宋青山一聽就埋怨上王愛琴了。
王愛琴壓低了聲音說:“你,咋又說是我慣著他?他就像你年輕時一樣!你還嫌他未婚先居,當初咱兩個還沒訂婚,你就拉著我西安、鹹陽的亂逛。你都忘了?”
宋青山當時蔫了,嘟囔著說:“嗯,這事你能記一輩子!趕緊辟(陝西方言,辟是走開的意思),甭打攪我練拳。”
王愛琴懶得理他,就轉身回到前院。剛準備收拾一下院子,就聽見門口有人問:“麻煩問一下,這是宋青山家嗎?”
她扭頭一看,隻見門口站了兩個人,手裏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一個六十多歲,精神抖擻,花白的山羊胡子有一拃多長。另一個四十多歲,臉色黑紅,結結實實,一看就是個練家子。年輕的不認識,年長的卻很是麵熟,可是一時想不起來是誰?嘴裏應著說:“是他家。你們是?”
那老頭哈哈大笑:“小師妹,你連我也不認識了嗎?”
王愛琴一下子想起來,驚訝地說:“哎呀,大師哥!你咋尋到這兒來了?”
“我咋就不能尋到這兒來?這些年尋你們尋的好苦呀!”老者激動的說道,“愛國,來見過你師姑。”
原來這兩個人是馬愛國和他的父親馬占山。馬愛國趕緊走上前來,放下手裏的禮品,一抱拳,深鞠一躬,說:“姑姑過年好!”
這時,宋青山聽見動靜,從後院進來了。他看到是大師哥馬占山,當時把臉一定,冷冷地說:“這麽多年了,你還找我幹啥?”
王愛琴一看趕緊說:“你看這慫樣子!大過年的,上門都是客。何況是大師哥和侄子呢?趕緊把你的好茶葉拿出來沏上。師哥你們來屋裏坐。哎呀,還提這麽多東西幹啥?”
幾個人在屋裏坐下後,宋青山也起沏好了茶,端了進來。他不吭聲往那兒一圪蹴,抽上煙鍋了。王愛琴招呼著兩人喝茶,拿出香煙遞給馬占山。馬占山擺了一下手說:“不抽不抽了,我早都戒了。愛國他也不抽。”
這時,宋青山冷不丁地來了一句,“啥,戒了?這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還能戒了?”他本來想說狗改不了吃屎的,又覺得太刻薄,就沒說出口。
馬占山卻大度地笑了,說:“嗯,真的戒了!你沒說我狗改不了吃屎的,說明你心裏還認我這個師哥。”。
宋青山當時就樂了,心想:嘿,這馬占山,咋把我心裏想說的自己說出來了。
馬占山看到他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就站起身來,一抱拳,一本正經地說:“青山,我這次來,就是要和你了結幾十年的恩恩怨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