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村姑N世
雖然一個人生活,因為鄰鎮的集市隻有指定的日子才會開,所以我有用石板好好計算著日子。今是三月七日,距離三月十五隻剩八了。
起來,我也沒到過山外頭,對淮州究竟在哪裏也沒有概念。隻剩八了,還能如約趕到那兒嗎?
“此處毗鄰薑州,從薑州到淮州,走水路不過兩日而已。”或許是看出了我的混亂,夏離幫忙科普道,“不過,畢竟沒有馬匹,從這裏到薑州要走多久我就不能確定了。”
薑州啊……好像在趕集的時候,常見到來收購東西的薑州商販。剛巧明就會開集市,要不明去探探情況吧。
我思考了一會兒,一敲掌心,當即確定了明的行程。
晚飯後,想著明要出門見人,我燒了一桶水,難得泡了個澡。
屋外的高轉筒車下方有專門挖一個池子,四壁貼著石頭,用作夏的浴池。但現在還是初春,氣沒那麽暖,洗澡隻能在大木盆裏解決。臥室有夏離在,怕他不好意思,我就直接在廚房把澡洗完了。搓完泥用毛巾裹住不斷滴水的頭發,我端著一臉盆水和一些洗漱用具,走進了臥室。
“你……你剛洗完澡嗎?”
看到我頭發濕漉漉往下滴水的樣子,夏離突然問道。
“是啊,有什麽問題嗎……起來,該給你換藥了。”
一邊,一邊去扯纏在他額頭的布料。
纏了一,繃帶被滲出的血黏在了傷口上,雖然我有放輕動作,夏離還是疼得額頭冒出了一層細汗,瓷白的臉頰不知不覺漲得通紅。好在,傷口的狀況看起來還不錯,邊緣結出了塊血痂,中間也沒有出膿。我在燈下仔細觀察了一下,點點頭,轉身找來傷藥,又給糊了一層,然後纏上新扯的繃帶。
“接下來是大腿的傷……哎,你躲什麽。”
“我……我自己可以。”
夏離朝後挪了挪身子,雙手抓緊了身上的被子。
“可以什麽可以,傷病患就給我好好呆著別亂動。”
我拍落他的手,搶過被子一把掀開。夏離發出了一聲驚呼,第一時間伸手捂住了某處。但這已經太遲了,就在旁邊的我,清清楚楚看到了某個不可言的部位產生的不可提及的現象。
“……一到晚想什麽呢你。”
慈愛的目光瞬間變質,我睜著一雙死魚眼,像看垃圾一樣盯了眼垂頭不語的某人。
“……的。”
“什麽?”
“我會負責的……我想娶你。”
床上的那人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抬起頭,無比認真地。
“哈?滾開啦,惡心死了,誰要你娶我,老子要的是錢啊錢!”有村姑一世的前車之鑒在,我可不想橫生枝節,免得到了最後又以痛苦收場。而且,這家夥啊,居然會對救命恩人的我有非分之想,簡直就是人間之屑,超大垃圾。
想著,我沒好氣地抬起手,戳了幾下他的胸,這隻手隨後便被一把抓住,按在了夏離的頰側。
“我家很有錢。”
他眨眨眼,用臉頰磨蹭著我的掌心,忽然補充道。
“嗯?”
“嫁給我,那些錢就是你的了。”
“……”
高潔、孤傲而偉大的我,突然前所未有地動搖了。
振作啊,我自己!
不要忘了村姑一世的教訓!
呼——
一陣深呼吸後,我總算找回了自己。
“不了,我隻要錢就行,不需要什麽以身相許。”一邊一邊將手抽回,把藥膏和幹淨的紗布拿到了床上放下,語氣生硬地道:“腿上的藥,你自己換吧。換完記得洗把臉,刷個牙,東西我都放床頭了。”
完,我就板著臉,挺直脊背,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幹、幹得漂亮!
居然能抗住這樣的誘惑,真是太了不起了!
我坐在廚房的板凳上,心情兀自激蕩著,麵朝爐膛裏未熄滅的餘燼擦拭起頭發。漆黑的柴火塊撲閃著星星點點的紅光,在灶膛中明明滅滅,將淡淡的暖意傳遞到我的身上。擦著擦著,我忽然舉起手,就著黯淡的火光看了眼自己的手背。
盡管因為常年勞作,不可避免地留著幾塊的傷疤,但那裏的皮膚本身卻很柔軟,充滿了彈性。薄薄的肌膚下,鼓動的血管向全身各處輸送著新鮮的、獨屬於青年人的活力。
這具身體,其實還很年輕呐……
真可憐。
我歎了口氣,估摸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敲了敲隔壁的門。
“請進。”
門裏響起夏離的聲音。
我推門進去,看到他已經蓋著被子,躺在了床上。旁邊的桌上放著一團換下來的舊繃帶,上麵還帶著斑駁的血跡。
“怎麽樣,腿上的傷有化膿嗎?”
我假裝沒看見夏離在偷眼瞧我,無比自然地走過去,將床頭的一團混亂收拾了一下。也許是從我的行動中嗅到了某種訊號,夏離歎了口氣,也跟著乖乖回道。
“稍微有一點,但問題不大。”
“嗯,那就好。”
我點點頭,把繃帶拿到外麵水盆裏泡著,然後就轉到廚房,抱了幾叢稻草到臥室地下鋪好,打開衣櫥翻出冬蓋的被褥在地上搭了個簡易的地鋪。
“你腿腳不便,晚上我就睡這裏,有事你喊我就好。”
“好的……抱歉。”
“沒事,你記得兌現你的承諾就行。”
著,我便吹熄了燈。
一夜無夢。
次日清晨,我起了個大早。
今要去集市上一趟,路途遙遠,我得盡快出發。
如果隻是我一個人,一般這種日子我會路上隨便摘點野果吃。但夏離這個傷病患可禁不起餓。考慮到這一去得要下午才能回,我思考了一下,幹脆取出珍藏的麵粉,和麵打蛋,鐵鍋刷油,給他烙了幾個蛋餅。
“呐,這就是你今的早飯和午飯了,省著點吃啊。水壺也給你放床頭,還有什麽需要的自己拄拐杖去取,不過要心別拉扯到傷口。”
將有用沒用的事一樣樣叮囑完,我騎上水牛,抱著家裏唯一的老母雞,離開了家門。
夏離腿腳不便,此去淮州,我是肯定要陪同而去的。這一路路途遙遠,不知要花費多長時間,我怕家裏唯二的兩頭牲口沒人喂,幹脆就趁這次趕集,把它們去市場上賣掉算了。
坐在牛背上,沿著崎嶇的羊腸道走了大半,翻過最後一個山坡,夾在兩座大山之間的大型村落中出現在我麵前。這裏是通向周圍村莊的交通樞紐,每到固定的日子,都會有來自各地的人聚集在村莊中央的道路兩邊,進行買賣。
集市才開場,道路兩邊就已經坐滿了售賣各色土產的人。從鄰近村莊趕來購物的行人來來往往,穿梭其間,整個集鎮一片熙攘,熱鬧非凡。
我從牛背上下來,牽著牛徑直去了相熟的店家,將懷裏的母雞並身旁的水牛,以稍低的價格,一起賣給了老板。
沒什麽客人要招呼,老板結了賬,把手搭在牛背上,隨口問到:“怎麽了這是,向來鐵公雞一毛不拔的你,今次居然虧本賣。”
“害,別提了,這不家裏人生了急病,村裏大夫看不好,要去淮州找人治嗎。為了湊路費,我隻好出此下策了。”
我歎口氣,亦真亦假地回答。
“淮州啊,還有些距離呢,有打聽過怎麽走嗎?”
“我聽從薑州到淮州,坐船隻要兩。”
“嗯,確實,走水路還比陸路要便宜。但從我們這兒到薑州城,可要翻過好幾座山,你和你家那口子打算怎麽去?他還病著吧。”老板著,從懷裏掏出根旱煙管,打了火石,眯著眼吧嗒吧嗒抽了起來。
“老板有什麽推薦的嗎。”
我看他這架勢,就知道他是想賣我東西,忙從善如流地問。
“嗯,也算你運氣好,前些日子,有人轉給我一匹馬,才三歲,年輕力壯,能跑得很,看看貨?”
“行啊。”
我剛好也在考慮找個代步工具,爽快點頭。著旁邊的攤主幫忙看顧一下後,老板帶著我在鎮裏繞來繞去,去到了他家畜棚。如此這般,這般如此,一番耽擱後,我牽著一匹高大健壯、體型威猛的……騾子,離開了老板家。
害,別提了,如果可以,我當然是想要買馬的,但是——殺的,我沒學過馭馬,那匹馬它欺我生手,不給我騎!
哈,氣死我了!
相比之下,這隻騾子要可愛許多,性格溫順不,因為是自家生的,價錢還便宜。
本來是想在集市上找人打聽情報的,剛好老板去過薑州,對那裏熟得很,我就借買騾子之宜,順便了解了一下去薑州的路線。聽老板,從集鎮騎馬到薑州,大概要花一半。我帶著夏離,坐騾子拉的板車,速度要比騎馬慢上不少,保險起見,還是預留個三比較好。
這樣一算,包括今,夏離還能再在我家休養三。這三裏,我得把家裏剩餘的事情料理好,並把我的板車改造一下,加個頂棚什麽的,到時候用來運夏離。
哈……回家以後,又要忙起來了。
我牽著新到手的騾子,在集市上逛了一圈,見沒什麽需要買的,便翻身上騾,騎著騾子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