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到一個時,#大魚魚Ze直播平台#這條話題迅速發酵,熱度持高不下。
不難看出,雖然前有營銷號帶節奏,後有水軍畫風一致的黑評,但不乏理智網友痛擊Ze不人道。
“性騷擾”本身就是社會大眾敏感話題,微博大V紛紛下場,將此上升到了婦女權利,激化矛盾。Ze官方微博下,網友口誅筆伐,要求必須給社會大眾一個交代。
輿論的秤看似朝她傾斜,可是Ze官方微博關閉了評論,對此隻字未提。
鍾瑜等了半,沒等到一句道歉。
同一時間的鏡河河畔,一年一度的冬季Hansen國際藝術展開幕儀式正在舉行。
品牌方邀請了各界名流和一線大腕站台,聲勢浩大,星光熠熠。
儀式結束九點過半,主辦方代表段易年親自陪同周時放看展,左右隨行保鏢若幹,在名流雲集之中雖不至異常惹眼,但也足以讓人明白世創總裁與這位影星關係匪淺。
兩人邊走邊聊,段易年突然停下來,目光指了指梵高畫前站著的一行人,低聲:“黃五爺最近收的幹女兒,嗬,這年紀都能給人家當爺爺了,這老東西,口味越來越奇葩。”
周時放隨著目光看向模樣俊俏的少女,看樣子約摸十六七歲,穿錦緞旗袍,乖覺立在黃五爺身後。
“聽賀楚川明裏暗裏要了幾回人,怎麽,他什麽時候也有這種嗜好?”段易年開著玩笑。
周時放收回目光,笑了笑:“怎麽可能……”
話到這裏,餘光瞥到黃五爺看過來,段易年客套地打了聲招呼,本不想逗留,黃五爺何等精明之人,一眼便注意到周時放,見狀,段易年隻好,“我來介紹一下……”
黃五爺擺擺手,笑道:“周家大公子,我怎麽不認得?周公子,你好,”他和氣地伸出手來,“我很愛看你的電影。”
周時放微微頷首,同他握了握手,抬頭掃了眼壁上梵高的畫,“梵高對浮世繪出了名的癡迷,黃五爺比之毫不遜色。”
浮世繪是十七世紀日本流行的人文風俗畫,梵高熱愛的浮世繪是真的藝術,而不是十九世紀之後被資本不當的營銷手段片麵打造成的色欲象征。
黃五爺並非真的喜愛藝術,隻是資本家的一種虛偽做作罷了。
黃五爺哪裏聽得懂暗諷,還以為是誇的,笑出了眼角的褶子,故作謙虛道:“周公子謬讚,我怎麽能同梵高比。”
周時放笑笑不語。
黃五爺又問:“袁董最近在海市,我還沒來得及前去拜訪,有空幫我向袁董問聲好。”
周時放答應了一句,轉頭狀似不經意看向旁邊的女孩,“這姑娘,不會是黃五爺的孫女吧?”
要是換個人,恐怕不敢這樣揶揄黃五爺,但周時放不同,以周家的地位,誰跟這位少爺話不得禮讓三分,黃五爺不能當麵翻臉,也隻能好脾氣道:“這是我的幹女兒,鶯兒,叫人。”
站在黃五爺身邊的女孩俏生生地抬起頭,一雙眼睛生的別樣生動勾人,頰邊一顆的淡痣平添幾分魅惑,帶有少女感的輕熟,像一顆半熟不透的果子。
想到少女的身世,周時放心有不忍,擺手道:“算了,不打擾五爺興致。”
走出幾米,段易年轉頭朝後麵望了眼,低聲罵道:“這老東西恬不知恥,我看那女孩再這麽跟著他,大多半得毀。”
周時放沒接話,又走一會兒,才道:“你知道她是誰的女兒?”
段易年剛要問“誰”,李秦拿著手機,附在周時放耳邊了幾句,周時放接過手機看了許久,段易年好奇湊過去看了一眼,“這不是那個網紅嘛。”
周時放把手機還給李秦,麵色也在一瞬之間變得凝重不少,對段易年:“今晚還有事,先走了。”
“啊?這麽早?”段易年楞了楞,但也知道他向來業務繁忙,沒有多作挽留,“我送你出去吧。”
上了車,周時放戴上藍牙耳機,點開鍾瑜P在網上的通話錄音,聽完一遍,又聽一遍。
李秦坐立不安,不時朝後視鏡裏偷瞄,看到後麵那位少爺眉心始終不展,心跟著一陣一陣發緊。
車子一路向前,空氣安靜壓抑。後視鏡裏,光線勾勒著男人冷硬的麵部輪廓線條。
周時放撥通電話,對那頭吩咐:“查一下Ze直播騷擾主播的負責人資料。”
李秦戰戰兢兢,雖然這位少爺語氣聽上去與平常無異,但以李秦多年經驗知道,他已是到了忍耐邊緣,隻是強製力壓情緒沒有爆發。
所以當周時放依舊用那把聽不出感情的聲音“去花園”的時候,李秦不敢違抗,給想“這麽晚會打擾袁女士休息”的司機老何一記眼刀。
老何心領神會,一腳油門在深夜寬闊的大街上暢通無阻。
車廂裏氣氛沉肅,一直延續到花園別墅門口,沒等人過來開門,周時放自己推開下了車,徑直穿過長廊走進屋內。
此刻二樓臥房內,袁淑玫坐在桌前,打開包裝精致的高檔禮品盒。
“聽阿姨最近睡眠不好,這是D家新出的產品,對睡眠最好,也能抗衰老,我母親前不久已經吃了一個療程。我一直記掛著您,這不,出了新款,就往您這兒送了,您要吃完這第一個療程啊,有效果,回頭我再差人給您送過來。”
話的是一個年輕的姑娘,雖稱不上美貌,氣質之中倒有一股大家閨秀的得體,話也軟軟糯糯甜滋滋,是袁淑玫最愛的那款嫻靜。
袁淑玫聽得喜笑顏開,拉著宋雅靜在旁邊坐,“還是你懂我的心,每不是往我這裏送東西,就是過來陪我話,哪像我那個兒子,自打從我回國住這兒起,他像是忘了有我這個做媽的了。”
宋雅靜柔柔笑著,“放兒哥現在可是大明星了,他這工作啊,平時忙得連喝口水都沒時間,我想他心裏肯定是記掛著您的,隻是抽不出時間來。”
“你別跟我提這事,”袁淑玫沒好氣道,“要不是那狐狸精害的他當那勞什子戲子,現在會忙的連我這個做媽的都給忘了!”
宋雅靜不語,垂下目光。
她哪會不知,袁淑玫最忌諱談周時放的工作,可她還是偏了,也不過是仗著袁淑玫喜愛她。
在袁淑玫眼裏,演戲的終歸都是戲子,她自己兒子也是戲子,當初她萬般阻攔,可到底抵不過血濃於水以及對兒子的寵愛,心想著就讓他玩幾年,等以後收了心,遲早都會回歸正軌。
可心裏到底不平,將氣全置在“罪魁禍首”鍾瑜身上。
而宋雅靜之所以刻意提起袁淑玫最忌諱的話題,也是為了激起矛盾。
果然,一提這個,袁淑玫心裏的火焰滋滋升起,“那狐狸精進門,我是百般不同意,但你也知道放兒那性子,我也不至於做絕了,連同這個兒子也失掉,逼不得已之下隻好接納了她。”
到這裏,袁淑玫歎了口氣道,“我對放兒事業的規劃,全被這女人攪得一團糟,你還真別,她進了這個家門,對我有什麽好處?不想著討好我,還處處與我作對,我讓她勸放兒放棄娛樂圈的工作,你猜她怎麽回我,她,這話讓我自己同放兒去。”
袁淑玫一起這個就停不下來,像是發泄似的,況且宋靜雅是她看中的人,也是最掏心窩子的,溫柔又善解人意,袁淑玫從來不對她設防。
見袁淑玫氣的胸口起伏,宋雅靜安撫地輕捏她的肩背,“阿姨,您別想了,氣壞了身體不值得。反正她跟放兒哥都離婚了,這些都過去了,她以後也不會再來煩您。”
這話可到袁淑玫心裏去了。
“她不像你,聽話,懂我的心,要是當初是你跟放兒結婚,情況可就大不一樣了。”
宋靜雅聽出來袁淑玫對鍾瑜的成見已經不是一般的深,心裏憋著的一口氣稍稍鬆了一點,但還是不敢掉以輕心,試探著了一句,“我看網上她蹭放兒哥流量,又跟您剛剛收購的公司鬧不和。”
袁淑玫冷哼一聲,“就是個不安生的主,她以為能在我這裏得到什麽便宜?”
聽著這話和語氣,宋靜雅放心了一點,又想到一事,“我聽她有一個親姐姐,是嫁到了葉家,如果真按您的她是那樣的人,她姐姐又怎麽入得葉家的?”
宋靜雅假裝並不知情鍾瑜的姐姐嫁到葉家的事情,實際上已經通過多方打聽詳細了解過了那位姐姐的情況。
此番疑問不過是為了探聽袁淑玫的口風,她擔心此事若被嫁給葉家的那位姐姐知道,恐怕對她諸多不利。
袁淑玫顯然沒有這麽深想,隻以為是問兩姐妹之間的差距。鍾家的家世背景雖搭不上他們周家,但也算得上優渥,她向來看不上的是鍾瑜這個人。
“她跟她姐姐怎麽比得了,”袁淑玫嘴角含著淡淡的譏嘲,“她高中就是個太妹,讀書不好,一個藝術生,風評很差的。她姐,那是完全不一樣,重點大學高材生,有能力又文靜也聽話,兩姐妹一個上一個地下,若跟放兒結婚的是姐姐,那又是另一番法了。”
話到這裏,宋雅靜心情有些沉鬱,但麵上卻沒有顯露,隻:“那確實比不得。”
心裏到底有些氣不過,頗有些賭氣道:“如果我嫁給放兒哥……”
此時,門外走廊上,候在房間門口等待隨時傳訊的王秘書見周時放上來,忙攔著道:“少爺,袁董……”
“滾邊點。”周時放身上帶著無名火,鐵青著一張俊臉,伸手將他用力一擋,猛地推開門。
宋雅靜的那句“如果我嫁給放兒哥”就這麽堪堪撞進耳朵裏。
周時放冷笑打斷:“可惜你沒這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