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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二十章

  之後戚淵又帶著樂岫去了幾家不是借東西就是問路,戶主大多都是身體有殘缺的人。


  也不知道戚淵如何打算的,除了必要的話,基本都安靜的等著她開口,見狀樂岫隻有問了不少家常,撐了一肚子水,借了個茅廁才跟戚淵回程。


  來的時候是驢車,沒走幾步,穿著錦衣的侍衛出現,戚淵翻身上了駿馬。


  她早猜到戚淵身邊應該有人跟隨保護,但見到有人冒出來還是覺得稀奇,這一路她都沒感覺到有人在跟著他們。


  見他們每人一匹馬,就空了她一個跟一輛驢車,眨了眨眼,樂岫立刻撈住了戚淵的衣擺:“父皇……”


  他們不會打算留下她,讓她趕著驢車回去。


  戚淵居高臨下地看著樂岫,她今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笑盈盈的跟有殘缺的人交談,而且不介意地伸手去扶,他以為她就是不怕,心裏也該是厭惡的。


  不管是裝模作樣,還是真心不在乎,她今日都很讓他滿意。


  “你要跟朕共乘一匹?”


  戚淵鳳眸微眯,打量地看著樂岫緊緊握著他衣擺,怕他跑了的手指。


  他那麽一問,樂岫頓時覺得不大好。


  她隻是想抱金大腿,不是想當戚淵的女人,去他的後宮裏麵擠。


  巡視地看過其他馬上的侍衛,樂岫倒是看到一個模樣俊秀的,剛要鬆手走過去,戚淵握著她的手腕一拉,把人抱到了馬上。


  “走。”


  一下子就沒了選擇權,樂岫隻有端端正正的在馬上坐正,縮著背減少跟戚淵的碰觸。


  她隻當女兒不當女人。


  “父皇,他們都是在戰場上受過傷的士兵吧?”


  在馬上風呼嘯的吹過,際暮色籠罩,樂岫看著遠處的村落的嫋嫋生煙,開口問道。


  “嗯。”


  “父皇特意來看他們?”


  “嗯,把頭發抓住,撲到朕的臉上了。”


  辨不清是什麽花的香味,甜味隨著她的發絲飄動覆蓋了他的鼻尖。


  樂岫抓住了頭發,盡量把自己縮成一坨。


  戚淵承認的那麽坦然是去看傷殘老兵,樂岫覺得有點意外。在她的認定裏,戚淵不大會做這樣的事。


  樂岫想了想書裏麵的描述。


  書裏麵戚淵就是後宮的背景板,哪裏需要往哪搬,打殺過幾個人表現出了喜怒無常的性格。


  “父皇為什麽不派屬下來看,或者是把他們召到宮裏?”為什麽要特意出宮,還隱瞞身份換了衣裳,去看這些老兵。


  樂岫有很多問題,但匯集起來戚淵願意答的話,就隻有一句。


  “朕不放心。”


  “不放心?”


  樂岫回想看過的這五家,有一人脾氣暴躁,是瞎了一隻眼的獨居男人,不善地看著他們,但還是為他們指了路,不耐煩的回答了她幾個問題。


  還有一家有些難,她跟戚淵還沒到那家,就被一個大娘攔住了,是那家男人躺在床上不能動,家頭的女人做起了私/妓的行當,就在家中接客髒的很。


  “在戰場上立過戰功的將領有官職俸祿,傷殘的普通士兵,隻有一比撫慰銀子。朕想看看他們過得怎麽樣。”


  或許是今日兩人相處的還成,低垂暮靄中,戚淵淡淡道,“聽別人比不上親自去看。”

  “父皇的是,父皇體恤百姓,是百姓之福。”


  他也不是把全部百姓都放在心上,隻不過他上過戰場,身臨其境,他不願意這些曾為保護國土的士兵過得不好。


  “以後父皇要是在需要人駕驢車,記得要叫上兒臣。”她之前還想著戚淵一個暴君,不濫殺無辜就是好的了,然後他做的事證明她完全是先入為主看低了他。


  為了體察民情,他一個皇帝驢車都牽了。


  “不了,你不會駕車。”


  “兒臣又不是不可以學。”


  回複樂岫的是微涼的夜風。


  “父皇,有點冷了。”樂岫縮了縮脖子,忍著沒往後靠。


  不過戚淵策馬一停,戚淵低聲了一句,扔給她侍衛早就備好的披風。


  這披風明顯是戚淵的,裹著樂岫身上都能當被子使。


  “父皇你不用?”


  “不。”


  別他不冷,便是冷,他也無法像是樂岫這般穿著粗麻,不倫不類的係著織金羽緞披風。


  像個傻子。


  戚淵視線掃過樂岫頭上的兩朵花苞,眼帶嫌棄。


  *

  馬一直到了宮門口,樂岫先到了禦書房,在側殿換了衣裳,才跟靜秋回了瑤華宮。


  “殿下沒走多久,寧六姑娘也離了山莊,帶了藥品要看望殿下。”


  靜秋著樂瑤不在宮裏發生的事,“嚴公公吩咐,要對外道殿下從山莊回宮被陛下叫到了禦書房,南兒與寧六姑娘了,她笑了聲放了禮回了慈寧宮。”


  寧馨琦那一笑意味深長,估計是覺得她裝病離開生辰宴,轉眼就去勾搭戚淵。


  “聽聞嫻妃娘娘又在宮裏發了脾氣。”


  “有銀子真好。”


  嫻妃生氣不外乎砸東西,她宮裏又怎麽可能放什麽尋常物件,砸的都是珍品,想著就覺得可惜。


  靜秋半跪著給樂岫捏腿:“殿下可還有什麽要問的?”


  “你是父皇的人?”


  雖然早已經知道了,但是樣子要擺出來。


  樂岫神情還算鎮定,但眼裏掩不住的失望,靜秋觸及她的目光,略微有些不自在。


  這些樂岫是真信任她,私下也與她了許多把她當做心腹的話。


  但今日卻她卻被赤/裸裸的揭穿她是陛下的人,連半點緩衝都沒有。


  “殿下恕罪,奴婢罪該萬死,不該欺瞞殿下,無論殿下如何處罰奴婢,奴婢都毫無怨言。”


  “本宮還能怎麽罰你,你可是父皇的人。”


  樂岫微歎了一口氣,“靜秋你應該感覺得到,瑤華宮裏我最信任的就是你。”


  “奴婢知道。”


  但知道又如何,她既開始隻有陛下一個主子,也就隻認一個主子,斷不會因為樂岫的信任而叛主。


  靜秋跪在猩紅番石榴紋地毯上,頭低垂著隻露出一節尖尖的下巴。


  不知道怎麽看著靜秋這樣,樂岫不合時宜的想去勾她的下巴,古代的女人有種不出的溫順感,樂岫自認自己是個直女,有時候看到了都會忍不住想調戲。


  忍了忍,才忍住了手癢。


  “父皇是什麽意思?他讓你回去嗎?”


  “陛下並未吩咐。”


  “既然父皇沒,那一切照舊就是。”


  樂岫扶了靜秋起來,端詳她緊張的神情,“父皇是我唯一的親人,一開始知道靜秋姐姐的主子不是我,我也生氣了,但是想想也並未有什麽,父皇不可能害我,靜秋姐姐你也不可能害我。”

  “奴婢……”


  樂岫輕拿輕放,沒有打她板子,也沒有冷嘲熱諷,靜秋反而有些不知該些什麽。


  “讓南兒她們備水吧,忙了一,本宮現在隻想泡個澡躺下,靜秋你也早些休息,既然一切照舊,就不要讓其他人看出端倪。”


  “奴婢謹遵殿下吩咐。”


  “她真那麽?”


  樂岫的話傳到了嚴忠的耳朵裏,嚴忠看向麵前的靜秋,“瑤公主連訓斥都沒訓斥你半句?”


  靜秋常向嚴忠匯報瑤華宮的事務,不過今日靜秋卻有些不自在,才得了樂岫的寬恕,轉臉就把樂岫跟她的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另外一個人,她的功夫沒修煉到家,所以無法坦然自若。


  嚴忠也看出來了。


  “你也不必想太多,瑤公主不定是真不在意。”


  靜秋搖頭:“公主看著並不像不在意。”


  “她會不會早就知你是陛下的人?”


  “公主從何得知?靜秋自問隱藏的很好,公主也從未試探過什麽。”


  嚴忠想想也是,靜秋是他一手提拔,本事他是知曉的,不可能連身份都瞞不住。所以,樂岫是真的如她所,因為把陛下當做唯一的親人,所以貼身侍女是陛下安插的人也無所謂?

  樂岫讓人難解,陛下也是。


  他怎麽都沒想到陛下受了刺傷會去找樂岫,借用馬車沒什麽,但陛下不止見了樂岫,還帶著她一起去了見傷殘的士兵。


  聽回來還是共乘一匹馬,如果這一切陛下都隻是為了試探聖慈太後的事,那隻能聖慈太後對陛下來比他想象的還要重要。


  甭管怎樣,嚴忠都把瑤華宮的事匯到了戚淵那裏。


  “陛下,公主或許真是把陛下當做了唯一親人。”


  “是嗎?”


  戚淵批閱奏折的手一頓,想起了樂岫一聲聲的爹。


  “賞她點東西。”


  嚴忠一怔:“陛下要賞賜瑤公主什麽?”


  對於內務,戚淵一向懶得費神,特別是這類賞賜給女眷的器物:“你看著給,她算幫了朕一個忙……找幾根花簪給她。”


  戚淵突然想到她在他麵前轉圈,他給她買簪子,她就要開花。


  既不知道賞賜什麽,就她要什麽就給什麽。


  “奴才領命。”


  戚淵隨意吩咐了一句,嚴忠倒是琢磨了好一會。戚淵登基以來,賞賜倒是不少,但都是賞給有功大臣。


  樂岫那次布置書房,是點東西要,陛下讓他處理,他隻要按著給就是。


  如今陛下是特意樂岫幫陛下一個忙,讓他挑賞賜的東西,還特意其中要有簪子。


  嚴忠看著庫房的單子良久,既是陛下第一次為私不為公的賞賜,麵子定是要給足了才行。


  象牙鎏金仙鶴騰雲擺屏,紫檀木座羊脂玉瓶,掐絲琺琅梅蘭菊三君子茶具各一套,二十匹雲錦,八匹鮫紗……


  樂岫打開了描金紅木五層匣子,一層是東珠,一層是各色寶石,一層是各類花鈿,剩下兩層都是華勝、步搖。


  看著差點晃花了樂岫的眼睛,她這金大腿抱得也太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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