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黑金狂花3
裴鹿是裴鳴的妹妹,比她小了十四歲,今年不過六歲。
兩個月前的那場車禍,裴鹿也在出車禍的那輛車中,車子出事的時候,她被裴母陳瀟緊緊地護在了懷中,正因如此,她並沒有受到太嚴重的傷。
而那輛車上的一家三口,最終也隻剩下了她一個活了下來。
那日本是裴鹿的生日,裴父裴盛源和裴母帶著她出門慶生。
其實應該是一家四口一起出門才對,可是那天裴鳴身體不適,十分煩躁地拒絕了裴父裴母的邀請,自己留在了家中。
她在家中待了許久,直到夜幕降臨,一通電話打了過來,她才知道這個噩耗。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裴鳴特別地厭惡裴鹿,甚至認為若是沒有裴鹿,裴父裴母就不會出事了。
自從父母的葬禮後,直到裴鳴身死,她也沒有再見過裴鹿,甚至連她的消息都沒有打聽過。
裴家。
自從裴盛源和陳瀟夫婦去世後,叔叔裴盛波美其名曰照顧她們姐妹,拖家帶口地住進了裴家的大宅。
此時正是華燈初上,入夜時分。
裴家的大宅中,傳來了女人咒罵的聲音。
那是裴盛波的妻子蔣蕙的聲音,本應是嬌柔好聽的女聲,可是那一聲聲從她口中吐出的咒罵,讓她的聲音難聽到了極點。
她正指著一個六歲的小女孩,滿麵怒容地大罵著:“你怎麽搞的,這可是我最喜歡的一條裙子,你看看被你拽成什麽樣了。”
小女孩沉默不語地低著頭,看著自己腳上的鞋子。
她的額間還有一塊沒有消退的淤青,手臂上擦傷的痂痕也還沒有脫落。
看著她悶不做聲的樣子,蔣蕙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個裴鹿,自從他們住到這裏,她整天就沉著一張臉,成天陰森森的,沉默寡言,也不知道做這個樣子給誰看。
這要是被別人看見了,不是得在他們的後麵戳他們的脊梁骨嗎!說他們家沒有照顧好這個小的。
再加上那個一直都沒有回來的裴鳴,蔣蕙就更氣了,將所有的不滿都發泄在了麵前的小女孩的身上,對著她不斷地口吐惡詞。
而裴鹿隻是低著頭,眸子中的光芒一點一點地溟滅,最後變得一片漆黑,而那黑暗之中,似乎有什麽在隱隱浮動。
蔣蕙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麵前的女孩雖然年歲還不大,可是已經可以看出她遺傳了她母親陳瀟的好相貌。
對蔣蕙而言,裴鹿就和已經死去的陳瀟一樣令她厭惡。
“你當初怎麽就不死在那輛車上!?”蔣蕙恨恨地出言道。
一直低著頭的裴鹿驀地抬頭,黑沉如點漆的雙眸盯著她。
蔣蕙心中一跳,自覺失言了,可是現在又不能把說出的話撤回,於是她眸中閃過一絲狠戾,上前一步靠近了裴鹿,語氣森寒地道:“難道不是嗎!你這個喪門星,若不是因為你,你的父母又怎麽會死呢?”
“……”裴鹿小小的身子後退了一步,卻碰到了樓梯的欄杆。
蔣蕙又湊近了些,那唇上的紅色像極了血色,她壓低了聲音道:“你說,你和你的那個姐姐啊,怎麽不都死了呢,你們父母都不在了,你們怎麽還活著膈應人?”
她越逼越近,裴鹿不得不向後退去,這個時候,麵前女人眸光一閃,朝她伸出手來。
“啊!”
偌大的宅子中,一聲驚叫響起,隨即就沒有了聲息。
樓梯的最上麵,化著精致妝容的雍榮富家太太唇角揚起一抹笑容,可她的眸色卻森冷地看著樓梯的下方。
那個倒在地上的小女孩,正死死地盯著樓梯上的那個女人,盯著她赤紅如飲血般的紅唇,漸漸地,她視線開始模糊了,那如同被黑霧席卷的眸子中,微弱的光亮慢慢地消散。
“怎麽了?”旁邊的一個房門被打開了。
裴盛波聽到剛才的聲音出來查看,結果他一打開房門,就看見裴鹿正倒在樓梯下,身後似乎還有鮮血潺潺流出,他頓時就是一驚。
看向樓梯上的蔣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蔣蕙捂著唇,掩蓋了她嘴角那還沒有壓下的笑意,神情悲切慌亂地道:“我也不知道,這是一個意外,小鹿她剛剛自己摔了下去,我沒有來得及拉住她,怎麽辦,老公,我們要不要叫救護車?”
“……”裴盛波張了張口,忽然就頓住了,看著裴鹿腦後的血跡,一個聲音在他的心中響起:再等一等……
看見他的反應,樓梯上的蔣蕙鬆了口氣。
小孩子那麽脆弱,隻要再拖延一會時間,錯過最佳的救治時間,那就算是神仙來了也救不活了。
裴鹿呼吸漸虛,眸中微弱的光亮盡數被那黑暗吞噬。
也許,就這麽死去也好,至少,還可以再見到爸爸媽媽……
“嘭!”
這個時候,大門突然地被人踹開了。
巨大的聲響讓心中有鬼的兩人嚇了一跳,飛快地轉身看向門口。
而見到踹開房門的人,二人又是一驚。
“裴、裴鳴!”
裴盛波心中有些亂,他先聲怒斥道:“裴鳴你在做什麽!”
走進來的白鴿眸子微閃,這個男人的聲音,和那個白襯衫三人組的音頻中的聲音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度,這足以說明要害裴鳴的就是她的叔叔裴盛波。
“我在做什麽?不如叔叔您先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麽情況。”白鴿一進門就看見了倒在血泊中的裴鹿。
她之前一路開著車連闖了好幾個紅燈才在三十分鍾以內趕到這裏,結果就看見現在的這一幕,原本她以為這個任務失敗了,但是……
白鴿看向那個小女孩,發覺她的身上還有生命體征。
好像還可以再搶救一下。
裴盛波額間冷汗冒出,他剛想解釋裴鹿是自己從樓梯上掉下來的,就見白鴿幾步走向裴鹿,拿著手帕按向她的傷口。
“裴鹿你想對你妹妹做什麽!”
裴盛波忍不住上前阻止,他伸手抓向白鴿按著傷口的手,卻被白鴿輕鬆地避開了。
她抱起血泊中的小女孩,輕笑著道:“當然是要救人了。不救人,難不成像你們一樣要殺人麽?”
聽到這句話,裴盛波麵色一僵,心中微驚。
她是什麽意思?她難道知道了些什麽?
他死死地看著白鴿麵上的表情,試圖看出點什麽,可從她的臉上卻什麽都看不出來。
沒有理會愣在一旁的裴盛波,還有站在樓梯上麵色陰霾的蔣蕙,白鴿抱起小女孩朝著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