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師徒對峙
“我的身體，為什麽要容納第二個人。冥界那麽多人，為何又偏偏是我！”雲白盯著白染的眼睛，一句句的質問脫口而出。
白染依舊神色淡漠。“因為你是冥鳳，所以，你才是蘊養君染最好的容器。”他有些不解，不過是蘊養而已，何必百般推辭。在冥界，冥力充沛，也無需擔心會因為力量的流失而虛弱。“不過是一個將她當做一件隨身的物什罷了，何必大動幹戈？”
他這話一出，連君染都朝他看了兩眼。鳳驚虞很是不解，白染這到底是不懂女人心呢，還是將她們看的太輕了。物什，他倒是開得了口。這一句話，得罪了兩個女人，也就是冥君大人還能這般泰然自若了。
“君上，君染不是物什。”白染手心的君染弱弱的到，巴掌大的人兒精致的臉上滿是嫌棄。
雲白依舊不願，手執著長劍，全神戒備。
“白，本君不願對你出手，你還是乖一些的好。”白染搖了搖頭，輕聲歎氣，看雲白的樣子如同看著一個頑劣的孩童一般。
“我當然知道我不是師父的對手。但是，人總要有自己堅持的東西，我在冥界一百餘載，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雲白挽了個劍花，“我乖巧，我我懂事，因為是師父救了我，是師父養大了我。”
“可你現在不乖。”白染淡漠的眼眸漸漸變得深邃起來，周圍的冥力一下子緊繃了起來，雲白感受到了很明顯的壓力。
“師父要對我出手嗎？”冥力壓迫著她，勢要壓著她妥協。可讓一個女饒魂魄住在她的身體裏，她做不到。
她調動體內所有力量，與那股冥力抗衡。白染冷眼看著，保持著一分的力量，心裏也有了幾分期待。
——不知這個應道而生的冥後，在經過他百年的教導之後，又有幾分實力。
雲白不知白染所想，她努力讓自己不被那股力量壓製住，可那畢竟是白染的一分力量。白染生為冥君，實力深不可測，他的一分，並非此時的雲白可比擬。
“噌……”
手中的劍承受不住壓力，從中斷成了兩截，兩方對峙的氣勢卷起細碎的清風，風過，劍被吹散，了然無蹤。
鳳驚虞心下駭然，冥君不愧為冥君，五百年前的實力便是如此強橫。
沒有了劍在手，雲白並沒有失去依仗的驚惶，反而噙了一絲笑意。鳳驚虞看到，她的身上，乃至身邊，開始冒出了嫋嫋白焰，那是冥火——冥鳳的本命鳳凰火。
看到鳳凰火的白染，臉色微微有些凝重。那並非害怕，而是擔憂。“白，收起冥火，乖。”
“不，師父。我已經窩囊了那麽久，我就想為自己抗爭一次。”雲白雙手在胸前劃出複雜玄妙的弧度，神色悲嗆。“我不想成為另一個人，也不想與另一個人呆在一個身體裏。”
隨著她的動作，冥火越來越幽深，那種由白染引發的壓製力緩解了不少。雲白微微鬆了口氣，但並沒有放鬆警惕。
“不自量力。”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那種壓抑到幾近窒息的壓製力鋪蓋地，卷土重來。
“我知道，於師父來，我這點力量不過是螻蟻。可是，螻蟻也有它的追求。即使最後，我依舊不得不接受她，存在於我的身體中，但至少，我曾經反抗過。”她過，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的身體，在她意識尚存之時，絕不容許第二人存在。
雲白身邊的火焰越發的幽深起來，漸漸的，跨越了白色，向黑色漸進。那已經不是本命鳳凰火了，而是用生命在燃燒的冥火。待火焰完全變黑，便是生命燃燒殆盡之時。
白染自然也知道。他臉上泛起了怒意，大手一收，握成拳頭，將君染捏在了手心。“不過是蘊養一個魂魄，你居然拿命來反抗。”
冥火中的雲白勾了勾唇，笑容淒涼。“師父高高在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自然是不會知道我為何反抗的。”
一縷恩情，化為情思。她心裏存了旖旎的念想，所以，她可以忍下流言蜚語，可以忍下他的謀劃。
但是，用她之身蘊養那個女人，她做不到。
“本君無需知道。”白染看著那火，心裏劃過幾分煩躁，出手也便重了幾分。冥力化為流索，蜿蜒起伏，試圖越過冥火，靠近火中的白衣女子。越火無果之下，開始高高揚起，化索為鞭，盡力抽下，一鞭落下，火星四濺。
流索是白染冥力化身，威力不可覷。雲白掐訣的手在流索的抽打冥火之下，微微顫抖。一鞭，兩鞭……數不清抽打了多少鞭，虎口已經染上了鮮血，雲白覺得她似乎撐不下去了。
“知錯了嗎？”白染眼角瞄到那一抹刺眼的紅，心裏更加煩躁了，口氣也重了幾分。他伸手握住流索，化索為劍，輕點著那跳躍著的火苗。
火焰環繞的雲白，目不斜視，視若無物，流血的雙手也阻止不了她反抗的心。她的樣子激怒了白染，他緩緩的舉起長劍，就要一劍斬下。
“君上，三思！”赤冥不敢觸碰白染，隻是用手輕輕攔住了長劍。
白染一聲“滾”，長劍上猛然爆發出斥力，力量暴虐無比，將赤冥掀了出去。長劍落下的速度，看起來很慢，實則很快。刺破火焰，帶著無畏的魄力，劍指雲白。
雲白收訣，冥火回流，黑黑白白的火焰在雲白身前凝成一堵牆，擋住了他的長劍。
“知錯了嗎？”白染口氣越發的生硬。
“我哪裏錯了？”雲白看著長劍一寸一寸的刺進火牆，抬眸迎上白染慍怒的雙眼。
“忤逆師長。”白染的理所當然。就如他理所當然的判決一個幽魂的去向一般——“投入壤畜生道。”
“我不認。”她突然間嫣然一笑，笑的很是嫵媚。白染被這一笑，驚動了心弦。“錯的不是我，而是師父你。你迫害徒弟，枉為人師。”
赤冥捂著胸口回來之時，聽到的便是這句話。下一刻，便是滿眼的紅。
火牆破碎的猝不及防，雲白來不及護住自己的腰腹，劇痛便從頭到尾，蔓延開來。
那個白衣女子倒下的時候，白染閃過去接住了她。但是鳳驚虞看到，雲白倒下時，一滴淚劃過，嘴唇翕動，吐出了兩個字，無聲無息，絕望至極。
——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