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終須一別（1）
“教授。”秦商霖頭一次在大家麵前略顯局促。
哈文夫人笑道：“商霖就是怕別人誇他，一誇就不自在了。”
顧心也衝他眨巴著漂亮的大眼睛。
秦商霖抓起酒瓶，挨個給大家添酒。“喝完這杯酒，大家晚上好好睡個覺。明長途飛行很辛苦的。”
“秦總，教授、夫人，還有嚴麗女士，我敬你們。這一次來波士頓比賽，我們真是雙贏，比賽贏了，旅遊觀光也精彩極了。這兩，真心感謝哈文教授夫婦二人、秦總、嚴麗女士以及那個叫喬治的帥司機的熱情招待和照顧。辛苦你們了。”楊靜激動地站起來敬酒。
“來，我們大家一起敬一下哈文教授夫婦，秦總，嚴麗女士。歡迎你們回國探親，到時我們再聚，再把酒言歡。”鄭凱文也端起酒杯。
大家一起舉杯，顧心也端著牛奶杯站起來。秦商霖怕她站不穩，自然而然扶了她一把。
鄭凱文仰頭一飲，眼神瞥見秦商霖的手搭在顧心的腰間。
晚宴結束後，一行人穿過大廳往地下停車場走去。哈文教授夫婦陪著李教授走在最前麵。老同學難得見一麵，總有不完的話。
顧心故意放慢腳步，秦商霖原本在和嚴麗話，他讓她送完哈文夫婦倆回去後，去挑選一些精品禮物，明送給李教授他們，一人一份。他看見顧心落在後麵，便也放慢腳步。
他回頭看著她，朋友的眼神告訴他，她有話。
秦商霖低聲繼續交代嚴麗幾語，然後站在原地等顧心慢慢走上來。
她告訴秦商霖，她晚上回賓館和楊靜她們一起住。
秦商霖搖頭表示拒絕。“今晚繼續住在我這裏。今你吹了一的風，我怕你病情會反複，醫生了這幾你都要格外心的。”
“我明要趕飛機，和她們在一起方便些。你明直接去上班吧，不用管我們了。這兩已經夠辛苦你了。”顧心急了。
“一定要跟我客氣？”他低頭看她，鼻子清慢地嗯哼一聲。
“不是客氣。是實際情況。我明和她們一起出發去機場，這樣大家都方便的。”顧心心裏也很糾結，乍然相逢，又要分別，心裏怪難受的。可是她一個女孩子家，總不能總是和他共處一室吧。挺難為情的。
秦商霖看著她那張緊張兮兮糾結萬分的臉，自然明白她的心思。
“明我送你去機場，直接和他們會合。你不用擔心。”他眼睛直視前方，語氣雖然是慢條斯理，卻力度十足，不容置疑。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不合禮儀。”她嘀咕著。
他也不答話，眼皮一斜睨，眸光卻像刀片一樣，一霎亮了幾道寒光，意思是：你這個不領情的東西，再一句試試看。
顧心被他的寒意震懾，趕緊禁言，衝他嘟了個嘴，趕緊追上楊靜她們。
楊靜問她晚上過來和她們一起睡麽，顧心搖搖頭。“明我去機場和你們會合。”
楊靜和馬一萍齊聲調侃她。“有個這樣溫柔體貼的人真霸氣。”
嚴麗負責送哈文夫婦回去。司機負責送李教授他們回賓館。
李教授問顧心今晚和她們住在一起，還是明早再會和？
秦商霖替她答話：“她還要回去吃藥，我明直接送她去機場和你們會合。”
哈文夫人也趕緊附和他的話。“對，對，顧心還是跟商霖回去。李老弟，你就放心吧，我們家商霖對她一直是很上心的。顧心八歲的時候就認識我們家商霖的，他們很熟很熟。你們都不要擔心哈。”
這些密情都是昨哈文夫人發信息詢問秦商霖的。她把他們之間的故事摸了個透，所以有些撮合他們。
哈文夫婦倆熱情地和顧心道別。哈文夫人擁抱了一下顧心。“心心，這一次太匆促了，剛好不湊巧趕上你生病，都沒有去我家吃頓飯。馬上放寒假了，到時專程過來看商霖，我給你做好吃的。”
“謝謝伯母。”顧心甜甜一笑，禮貌地致謝。
顧心搖手和大家道別。楊靜和馬一萍逐一和她擁抱告辭。鄭凱文神情複雜地望著她，相思如刺，紮得人心疼。顧心主動和他握手：“鄭公子，晚上好好休息。”他們平時都愛開玩笑叫他鄭公子。上海本地人，一表人才，家世顯赫，自然是女生眼裏傾慕的翩翩公子。
人群散去，秦商霖寵溺地看著局促不安的顧心。他伸出手，將她散落在帽子邊沿外麵的劉海妥帖地撩到耳朵後麵去，然後理了理圍巾和帽子。“冷不冷？我們直接回家，還是走走？”
“不冷。我們走一會路。”剛吃完飯後，顧心不想急著回他的住處。
他健臂一攬，將她圈在懷裏。兩個人沿著寒冷的街頭走著。
望著陌生的城市，她充滿了好奇，尤其是再一次與他意外的相逢，所有的晦暗，難過，悲傷，一一遠去。她整個人有了生氣，腦海裏也不再受鋼琴，古箏，演講，主持節目，各種比賽等影響。
這一刻，她隻想重溫做他的跟班的時光。人逢喜事精神爽，病情來得快去得也快。一路上她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他帶她來到查爾斯河畔公園，帶她沿河濱慢慢散步。夜色迷離，異國風情別有滋味，尤其是這般神奇地與他相逢。時間是最深的沼澤，等得越久，陷得越深，卻也會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時刻。這紛繁枯榮的塵世，名利和愛情，孰輕孰重，哪個更珍貴？應是因人而異，各有所得罷了。
他把她的手放進他的風衣口袋裏，一隻手攬著她的肩頭，慢慢對她講著後來發生的事。
他先申請到哈佛商學院讀博士。在商學院遇見哈文教授，兩個人相見恨晚，有忘年交的架勢。他們夫婦倆視他若子，對他幫助很大，也改變了他的人生格局。
他熱衷於科技研究，創新產品。他來哈佛商學院讀博士，就是為了提升自己的管理價值。國內創業的失敗是他心底最大的痛。雖然當初他選擇了原諒朋友，並沒有去追究肖勝平的法律責任，自己一個人扛起了所有的責任。但是，他因此開始思索更多的問題。一個公司的完善與否，不僅僅隻看產品和銷量，其他因素也占有不可或缺的地位。如何平衡親情，友情，甚至家庭愛情等各方麵的問題，值得探索。企業的管理也至關重要。
在美國的日子，起初很艱辛。他去酒店和餐廳做兼職。他也憑借自己的頭腦，智慧，以及曾經拿到的產品專利，尋找更好的投資方向。
在哈文教授的推薦下，他進了縵迪。南西和另外幾個副總在他的帶領下，業務做得蒸蒸日上。
南西是董事長的侄子，主要負責市場推銷；秦商霖親力親為參與產品研發，升級和創新。公司分別在波士頓、紐約、倫敦、阿姆斯特丹、巴黎、深圳等設置了分公司。
南西的父親是美國人，母親是華裔商饒獨生女兒，外祖父在印度尼西亞經營多家工廠。南西和秦商霖一樣，不屑繼任家族產業，從對數學物理等感興趣。於是他進了伯父的公司發展，很快被提升為副總，深得伯父喜歡。
走了一段路之後，秦商霖問她累不累。她嗯了聲。於是他半蹲，示意她趴上去。
顧心想起以前他背她的情景，抿唇一笑，不肯過去。
“怎麽啦？跟你商霖舅舅生疏了？”他扭頭看她。
“又不是孩了，這麽大還要背，多不好意思。”她扭捏著。
他長臂一抓，將她拽到寬闊的背上，背起就走。
顧心將臉靠在他的肩頭，吃吃笑著。
“心心，你還是這麽瘦，體重很輕。”他微微歎道。
“我有93斤了，你不知道我們學校很多女生吃得很少，一米七多的個子才八十多斤。我才一米六六，93斤已經剛剛好了。”
“有一米六六了？比之前長高了兩公分，不錯。”他讚道。
他背著她走了很長的路，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放她下來，掏出一看，是南西的。
南西本來晚上要過來陪李教授他們喝酒，但公司的業務臨時出零問題，他忙著處理。這會他剛忙完，問秦商霖在哪裏，他過來找他們。
秦商霖報了個地址，然後帶著顧心走進路邊商場的珠寶店。
“喜歡哪個鐲子，挑一個。”
顧心搖搖頭，拉他往外走。“我不要什麽鐲子，我手上有這個。”她舉起手腕，腕間那個銀鐲子是秦商霖送給她的禮物，六七年了，她一直戴著。
秦商霖托起手腕仔細看那鐲子和手臂，都銀子養人，那鐲子，果真被她戴得晶瑩光潤。他輕歎一聲：“傻丫頭，以前你商霖舅舅很窮，沒錢買貴重的禮物給你。如今你商霖舅舅好歹有點積蓄，必須給你買個好一點貴一點的。”
顧心仰臉看著他。“對我來，你就是世間最珍貴的禮物。除了你，其他的東西我都不想要了。”
秦商霖默默看著這個單純卻又成熟理智的女孩，輕輕將她擁入懷，然後他摟著她看著櫃台裏的各種首飾。他指著一條精美的ModernKeys的心形吊墜叫服務員取出來。
無論顧心怎麽拒絕，他堅持把它戴在顧心的脖子上。一個亮晶晶的鑽石心形吊墜，價格不菲。
太美了。服務員由衷讚歎。
秦商霖將顧心推到鏡子前自己看。優美的脖子，配上華美精致的吊墜，美如公主。
“之前用一個銀鐲子束縛你的手，現在我要用這顆心鎖住你這個人。”他附耳低語。
顧心無言感動，將頭緊緊靠在他的肩膀上。鏡子裏的他們，眉眼相對，深情無以為表。
南西竟然將女朋友易麗薩也帶過來了，他們買了禮物送給顧心，一個時尚的雙肩背包，大牌的，價格有些貴。
顧心有些不好意思接受。秦商霖坦然接過去替她拿著。
易麗薩提議去酒吧坐坐，秦商霖借口顧心病體初愈，不適合玩酒吧，要早點回去休息。
南西開車送他們回家去。秦商霖邀請他們進屋喝咖啡。
一進門，易麗薩便被秦商霖到處貼滿顧心照片的公寓震懾。臥室牆上，床頭櫃上，茶杯上，各種照片，無所不在。
“會不會有些變態？”易麗薩感到不可思議，一臉驚訝。
“你是豬呀。易麗薩。秦商霖是個忽悠高手。豬才這樣認為。他這是自欺欺人。”南西壞壞地笑了。“需要在錢包裏兜著？臥室牆壁上掛著？杯子上印著？”他調侃秦商霖。
顧心臉紅紅的，窘得像一隻煮熟的大龍蝦。
秦商霖略微尷尬，卻也坦然。這就是他的秉性，不管任何時候，夠擔當，不退縮，不虛掩。
易麗薩明白過來，她衝他們倆咯咯笑著。“Miss顧真的是個絕世美人，難怪Mr秦對你念念難忘。”南西對顧心的美貌讚口不絕。
“你不知道，秦從來沒有請過假，周末也經常主動加班的，但這一次為了她，破荒請了兩假。中午的時候伯父還在問我，秦照鼓病人是不是他很重要的什麽人？”南西調侃秦商霖。
顧心聽了猛然一驚，不由看著秦商霖，從不歇假，周末加班，十足的工作狂？
秦商霖坦然迎上朋友不可思議的目光，眼裏閃過一絲隻有她看到的柔情。
易麗薩的奶奶是奧地利人，爸爸是美國人。南西的媽媽是華裔商人後代，易麗薩的媽媽也是華僑。她長得妖嬈性感，羽絨衣底下穿著性感的緊身衣。一進屋，她脫去外衣，緊身包裙裹著她火辣的身材。她和南西很前衛，時不時毫不避諱地親吻一下。
秦商霖一副司空見慣的表情，視若未見。
可是顧心沒見過這種旁若無饒親熱方式，頓時臉頰緋紅，極為尷尬。她偷偷瞄了秦商霖，他也剛好在看她。看她窘窘的羞澀狀，不由伸手握住她的掌心，用力按了按。他的眼睛從頭到尾沒有往南西女友身上瞄半眼，這個樣子讓顧心很滿意，感覺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