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個故事

  越來越多人的目光投射了過來，老哥一點不怯場，反而轉過頭來向大家點頭示意，真是跟個大咖講話一樣。


  鄧艾看著老哥眼睛都眯了起來，舔了舔嘴唇，也不知道再想什麽。


  “大家都讀過書，應該都還記得曾經學過的人類曆史大事件。從漁獵走向定居，從母係社會向父係氏族過度，經曆了公有到私有，直至現在。在這裏我先跟大家買點關子，先聽老哥我講個故事。”


  在古代，有個屠戶，以屠宰牲畜為營，生活在當地還算有資產，又娶了個如花美眷，當是羨煞旁人。


  但時代總是有著時代的局限性，好景不長，連年的征稅與戰禍讓信仰大行其道，貧苦無助的百姓們隻能將希望寄托在這種虛無縹緲的神身上，加上無數人因為虔誠的信仰而獲得了救贖，脫離了苦海的流言傳播開來，一時間人真的做到了虔誠。


  虔誠，著簡單，但又豈有這般容易，但在這能進入傳教經典案例教科書中卻是真正的做到了。


  日夜不停的念誦著法言，將僅剩的資產用在禮神上麵，家家門前的燒香氣息彌漫不止。


  但屠戶不同，曾經的積蓄依舊可以支撐著屠戶的生活所需，使得他在這個年代仍然可以做到家有餘糧，吃穿不愁。


  因此哪怕屠戶沒怎麽接受過教育，但也清清楚楚的知道神是不存在的，這一套神救世人的法一點都不可信。


  屠戶因為解決了溫飽才有閑心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待這一切問題，但更多的人已經深陷在其中了，隻為在這絕望的世界裏獲得救贖。


  看著曾經的街坊鄰居日夜禮神，吃著山上挖來的野菜，卻將僅剩的資產貢獻給神，也不願重拾工作；曾經四處亂竄的孩也整講著怪異腔調的法言，屠戶感到一陣不適，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那般陌生，更有著些許同情與不忍。


  是啊，心有不忍！一個殺生的屠戶，在別人眼中狠辣無情的角色，每浸泡在鮮血裏的職業，在這個時候心裏感到了不忍，他迫切想做點事情改變這一切，改變大家的行為。


  思來想去，屠戶走到自家豬舍，看著這裏麵被他精心養殖的幾頭豬仔，伸手牽了出來。


  屠戶沒有想到，曾經的街坊鄰居恐怕也沒想到，誰也想不到虔誠的信仰帶來屠戶的死亡。


  屠戶死了，死在了不忍的對象手中，死在了將豬仔分出去的路上，死在了這個瘋狂的時代。


  一切僅僅因為殺生，僅僅因為神不喜殺生。

  嘴裏的血泡‘咕嚕咕嚕’的噴湧而出，屠戶渙散的眼神依舊充滿了疑惑。


  不解手上都有著血腥味的人是怎麽來批判別人的？就因為血腥味不同？我殺豬殺得更多，你們殺雞殺得更少，所以我是殺生？而你們不是？

  沒有人對屠戶的死亡感到悲傷，一個個的相反露出了解脫的笑容，“在世間為神消滅了罪責，我神慈悲。”


  依舊沾滿了血色的手卻向神虔誠的禱告著，罪孽已除。


  世界還是那個世界，鎮還是那個鎮，人還是那個人，但屠戶卻死在了血泊之中，沒有人記得。


  不，不，還有他的妻子，沒有人知道他的妻子後來怎麽了，沒有知道她得知這一消息時是傷心還是什麽，沒人知道。


  事情過去了，曆史的車輪繼續往前滾動，新的王平息了戰亂，世界再一次恢複了富足安康的社會。


  新的殺豬匠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興起了，依舊從鎮的東邊推著肉鋪向西而去，喊著同樣的號子‘賣肉了，新鮮的豬肉嘞’，一切都沒有變化。


  曾經信仰的神現在依然還供奉在自己家中，心中的信仰依舊虔誠，但這一次神允許殺生！


  老哥停頓了一下，環顧四周講道：“故事結束了，我主要想的就是，我們實際上是靠著故事，靠著一個又一個的故事搭建起來的整個發展曆程。一個又一個這樣的故事就構成了我們現在的文化。”


  “我們的文明就建造在這樣的文化基礎上，因為文化，所以我們提倡公平；因為文化，我們提倡和平，甚至去保護與我們不一樣的物種；因為文化，我們相信周邊的人，我們相信合作共贏，我們才能組織幾十億人構造出一個有秩序的社會，而沒有走向混亂。”


  “社會的運轉方式就靠著這些文化決定朝哪邊，文化崇尚平等自由，那社會就朝著平等自由的方向前進。”


  抿了抿嘴，老哥鞠了個躬接著講道：“更具體的就大家去分析吧，這也是我比較擔心來毀滅文明的原因，因為文化驅使文明形態不同，總是會有那麽幾個外星文明的文化構造出了獨特的文明，比如以殺戮獲得興奮感與凝聚力的文明。”。


  雖然老哥話沒講完，整個話看著好像有點成分缺失，但這都什麽年代了，都是讀書人，開個頭，大家自然就都懂了。


  隻不過一時之間思緒還被那些影視劇牽引著慣性向前滑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