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似是故人來
“秦舒哥哥……”
“秦舒哥哥,你什麽時候來接我……”
我驀的睜開眼睛,已記不得是第幾次從這樣的夢中醒來。
夢裏我置身一座古老的墓室,墓室的中間豎著一口石棺,裏麵躺著一個麵容姣好,身著紅黑色古樸長裙的年輕女孩兒。
雖是躺在棺中,卻好像並沒有死去,還在不停的問我,什麽時候去接她。
難道最近是被什麽髒東西給纏上了嗎?
我捏了下晴明穴,勉強醒了醒神,走到帳篷外麵尋了處平坦的地方坐下來。
夜幕尚且籠罩著整個大地,地震之後的斷壁殘垣在黑暗中勾勒出一片片參差不齊的剪影,各處趕來的救援隊舉著手電火把搖曳在廢墟之上,仿佛點點星辰。
我又晃了晃腦袋,神台依舊不甚清明。或許隻是因為地震之後連日疲勞奔波,沒有得到足夠的休息,以至於神經有些衰弱,才會反複出現相同的夢境吧。
“秦舒,這麽早就起來了,怎麽不多休息會兒?”
恍惚間,竟不覺有人走了過來。
話的是救援隊的一個隊長,據就是他把我從廢墟中救出來的。因著身體並無大礙,也出於知恩圖報的原因,便以誌願者的身份加入了他的隊伍。
“做了個夢,就睡不著了,出來吹吹風。”我如實的回答到。想了想又問到:“你不是也沒休息嗎?是起的早,還是一直沒睡啊?”
“我啊……”隊長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到:“半夜接到消息,一亮就要帶隊伍坐直升機去山的那邊。地震之後到現在,那邊都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陸上交通都被阻斷了,我們是第一個從空中進去的隊伍……”
話間,隊長的眼睛直直的望著前方,望著前麵那做漆黑的山頭,眉宇間充滿了憂慮。
“怎麽了,你擔心那邊情況複雜,會有什麽危險?”我問到。
“危險?”隊長的語氣一下子提高了不少,好像有些不服氣的樣子:“我要是怕危險,就不做這行,也不會到這裏來了!”完又停了半晌才繼續到:“隻是最近外麵都在傳這場地震來的蹊蹺,是驚動了山裏的東西,弟兄們嘴上雖然沒,臉上的情緒我卻看的出來。”
完,又將目光落到我的身上:“秦舒,你是本地人,關於那座山的傳,你都清楚吧?”
我下意識的也望向了那座黑漆漆的山脈,它有一個名字,叫做荒坡古墳。
傳,自從渝州這片土地上開始有曆史記載以來,它就以一種“地中海”一樣鶴立雞群的姿勢存在了。
它“地中海”,是因為與當地四季青山掩映,綠樹成蔭的自然環境比起來,它長年寸草不生,裸露著黑褐色的土壤,就好像禿了頂的“地中海”一樣。
在我們當地,還有一句話專門用來形容它——種啥啥不活,誰去誰遭殃。
以至於從古至今,那片土地也沒有得到過有效的開發利用,隻是在曾經的某個朝代被做過一段時間亂葬崗,但是時間也並不長久,就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而終止了。
如此,便是落實了它名字。
至於它為何會形成如此獨特的地貌,還讓人如此談虎色變,聽爺爺輩的人講,在新中國成立不久,為了破除四舊,掃除封建迷信,政府也曾經組織過專門的考察隊,進山進行科學調研。
為了擴大破四舊、除迷信、揚科學的目的,在考察隊出發的前麵好幾,鎮裏鄉裏的廣播就開始循環播放考察隊即將進山的通知。出發的當更是旗鼓喧,鞭炮齊鳴,夾道十裏,廣播也一刻也沒閑著。
可是考察隊進山的第二,所有的宣傳全都戛然而止,所有的廣播都好像一夜之間被偷了廣播線一樣失去了聲音。
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從任何官方渠道聽到過半點關於考察隊的消息。
坊間卻有傳言,考察隊進山的當晚上,有去外麵偷紅薯的人曾經看到過有軍車排了大長龍開到山裏去了。
山腳下從此就設置了許多崗哨,禁止任何人進山。
那些崗哨至今還在,而且日夜都有武警把守,這也間接的坐實了山裏確實存在著什麽了不得的東西的傳言。
我把這些傳簡略的跟隊長了一遍,他也和所有第一次聽這些故事的人一樣,保持著半信半疑的神情。
不過山裏究竟有什麽,誰也不知道,誰也沒見過。而現在的災情卻是實實在在刻不容緩的,早一分過去,廢墟下的人就更多一分生機。
“怕求!”隊長一拍大腿,狠狠的到:“偌大的渝州城每飛來飛去的那麽多飛機,也沒聽有哪個飛機摔在那個山上了,就算真有妖魔鬼怪,那也還有如來佛祖呢!”
“嗯!”我也應和道,接著又問他:“能帶著我一起過去嗎?”
隊長的目光一下子變得柔和了不少,轉瞬間又有些疑惑的的盯著我問道:“那麽多人都害怕從山上飛過去,你不怕?”
我再次看了看那座山頭,曙光已經給它披上了一絲白邊,緩緩到:“我的老家在那邊,醒來之後,就再也沒聯係到家裏的人了。”
隊長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沒有再什麽。
亮之後,我順利的跟著救援隊,搭上了飛往荒坡古墳,飛往山那邊的直升飛機。
斷壁殘垣的廢墟,遮蔽日的煙塵,都在我們的腳底下飛速的略過。幾個精力旺盛且不嫌事大的人開始了胡亂的瞎扯。
“誒,你們聽了嗎,都這次的地震來的詭異!”
“是啊,我也聽好多被救起來的災民了,地震之前他們沒有感受到任何的震撼,所有的房子瞬間就塌了,沒有任何的征兆!”
到被救起來的災民,幾乎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在了我的身上,眼神當中似乎想從我這裏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但我確實一點印象都沒有,我最初的記憶,就是他們一群人圍著我,不停的喊著“讓開讓開,沒死沒死,他醒了他醒了……”
一個坐在我旁邊的哥更是直接拽著我的衣袖問我:“秦舒,聽還有人在地震之前看到了有UF在上飛來飛去的,你看到沒有?”
我:“……”
越越離譜了。
我還沒來得及什麽,飛機突然劇烈的顫動起來,極速失重的感覺讓人覺得心髒好像都要從嘴裏吐出來了一樣。
飛機上所有的警報器都在發出刺耳的蜂鳴聲,飛行員一邊試圖控製飛機,一邊與地麵緊急聯係,同時通知我們,飛機上所有的儀器都失靈了,飛機已經失去了控製,馬上就要墜毀了。
“轟!”
觸地的時候,我預期的爆炸並沒有到來,整個人好像是被拋到了溫暖的水中,身體被一種溫暖的感覺包裹著,在水中緩緩下沉,慢慢失去光明和意識。
“秦舒哥哥……”
“秦舒哥哥,你來接我了嗎!”
恍惚間,我似乎又進入了那個夢境驚醒,又似乎那個聲音就在我的耳邊。像清脆的鈴鐺,有些悅耳。
我慢慢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正置身於無邊無際的黑暗當中,沒有半點光明,伸手不見五指。
後背冰冰涼涼的,好像是躺在一塊巨大的石板上,除了大概因為躺的太久有些腰酸背痛以外,並沒有其他任何的不適。
慢慢站起來,地麵很平整。隻是隨身攜帶的手電筒大概剛剛被甩掉了,衣服也被扯的破破爛爛的,所幸隨身攜帶的打火機還在。
“噠!”
一簇火焰在手中跳起,雖不甚明亮,亦足以視物。
憑借著這點微光,卻差點嚇得我再次昏了過去。
這是一個大概三十平米,方方正正的石室,而這個石室的模樣,跟我夢中的那個墓室,幾乎是幾乎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夢裏的墓室裏麵豎著一具石棺,而這裏卻是空空如也。
但也有明顯的共同點,夢裏的那個墓室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出口,這裏也是一樣。
我舉著打火機沿著四麵的牆壁摸了一圈,卻連一個哪怕能夠塞進去一根頭發的縫隙都沒有發現,隻在牆麵上發現了許多密密麻麻的符號。
這些符號有的像人,有的像獸,有的像各種器物,還有的什麽也不像。總之我一個也不認識。
所以要想從這些符號裏麵尋到出去的線索,那是萬萬不可能了,直到我發現了地麵上的四個字。
四個中國字,是個大寫的簡體中文。
本來剛剛還以為我大難不死,還無意間發現了一座古代用來記錄什麽東西的石室,結果看到這四個字之後,我就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要點火……”我輕輕的念著這四個字。
“轟!”
我的聲音還沒有落地,那四個字就仿佛是被點燃了一樣瞬間爆發出一陣耀眼的金光,並且光芒越來越盛,驚得我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我重新站定之後,金光已經以那四個字為中心,蔓延到四麵的牆壁上,將牆麵上的那些符號也一個一個的“點燃”。
不僅如此,在牆麵上的符號點燃之後,它們居然開始慢慢晃動起來,並且開始相互交換位置。
一時間,整個牆麵就好像是爬滿了金色的螞蟻,又像是一個被打亂了隊列的方陣,正在重新列隊。
看著眼前這個從未在夢中出現過,又比夢境更加驚人的情景,我才發現我的眼睛原來可以瞪的這麽大,還有我的下巴,直到這些符號全都停止了晃動,我都沒來得及將它收回來……
當這些符號“整隊”完畢之後,我才發現牆麵上的每一個豎列都已經變成了相同的符號,隨後那些點亮它們的金光又再次以它們為導線,從四麵的牆壁上滑到地麵,再回到“不要點火”四個字上麵。
這四個字再次被點亮的時候,居然開始慢慢的旋轉起來。隨著它的旋轉,地麵好像被融化一般,慢慢出現一個大約一平米的圓形空洞,一具沒有任何修飾的石棺從地下緩緩升起。
“咚!”
石棺完全升起之後,棺蓋一下子倒在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昭示著它的沉重,也嚇得我身心具是一陣驚顫。
而再看棺中,不禁再次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一樣,棺中殮放的,正是那個在我夢中反複出現過多次的女孩兒。
一身紅黑色的古樸衣裙,帶著十足的民族風情。一頭烏黑順直的長發自然的垂到腰間,美中不足的是皮膚有些蒼白。
卷翹的睫毛微微的龕動著,似乎是因為在黑暗中呆的太久,有些不適應外界的光亮,一時有些睜不開。
雖早已在夢中見過她不知道多少回,心中明了她仍是個活物,但當她真的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個中情緒依然難以言表。。
尤其是此情此景下,連她是人是鬼都尚不知曉,更分不清心中到底是驚訝還是驚嚇。
隻能看著她的眼皮掙紮了幾次之後,一絲紅光突然從眼中閃過,嘴角也跟著露出兩顆長長的尖牙,在我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她已從棺中越出,整個撲到我的身上,雙手緊緊的箍著我的脖子,兩顆尖牙也落在了頸動脈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