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你知道
說這話的時候,田雨湘的眼睛裏又有一行淚落了下來,落到了她的膝蓋上。
因為沒有燈光,江行止看不見。
他便坐在那裏。
田雨湘把夏姍姍的事情說出來以後,仿佛整個人都被掏空了,在心裏堆積了十幾年的心事,吐出來了,可還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沒有說出來,攪得她五髒不寧,心神難安。
田雨湘有一種被全世界都拋棄了的感覺。
“你姑姑知道?”江行止又問。
田雨湘好像失聲笑了一下,“這種事情,我怎麽讓她知道?是我傻嗎?”
“那怎麽讓我知道?”
田雨湘便又抬起頭來看江行止,雖然看不見,但是能看到,他坐在那裏的身影。
“我不說,你還會繼續問。我猜,是安夏把我上大學時候那張照片給你了,所以,你那天讓我寫愛,我本來那天沒想到你為什麽讓我寫的,可是看看這幾天發生了的事情,再聯想起來,定然是安夏無疑了。我爸那張照片,我從十歲就拿著,怎麽突然在上大學的時候就不見了?我爸的照片,我不會亂扔,更不會亂放,丟了很奇怪,我沒聲張,怕一聲張就上當。今天,她果然派上用場了。”田雨湘又說,“隻是,此情非彼情,爸爸是我此生唯一的親人,雖然事情他不知道,可我的心還是和他貼得很近。”
田雨湘說完,便聽到斷斷續續的掌聲響起來,是從江行止那邊發出來的。
這種聲音,在這個沒有電的夜裏,尤其詭異。
江行止仿佛來自地獄的鬼魅。
“果然是田雨湘,這智商我都不得不讚歎,這種情況下,還能有這種驚人的分析,你做一個小會計,是不是太屈才了?”江行止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能把我爸的照片還給我嗎?求求你。”田雨湘的聲音,聽起來可憐。
“不在這裏,改天。”良久之後,江行止問到。
江行止今天說話,一直是咬牙切齒的口氣,悶悶地,甚至能夠聽到胸腔裏的共鳴。
田雨湘說了以後,江行止對她,反而更好奇了。
既然田雨湘都說了夏姍姍城府很深,可她當時隻有十二三歲,怎麽做到的?
江行止肯定,夏姍姍的瘋,和田雨湘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江行止就說麽,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不管怎樣,隻要有男人追,都會羞紅了臉,即使不喜歡,也不能沒感覺的。
可他就是感覺,長久以來,田雨湘對他沒有任何感覺,他好像碰到了一塊冷冰冰的石頭,他們之間好像有什麽屏障。
江行止站起來,把疲軟不堪的田雨湘抱到了床上。
田雨湘睡在床的裏麵,“我的事情,你挖掘得差不多了,明日,別再來了,也不要再聯係了。我配不上你。”
“配得上配不上是另外一回事,喜歡我嗎?”江行止問。
良久,田雨湘回答了一句,“不喜歡。”
江行止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受到這麽冷冰冰的拒絕,不帶一絲欲拒還迎的態度,不是欲擒故縱,更沒有一絲一毫的挑弄。
她和別的女人,真的是一點兒都不一樣。
田雨湘便聽到那邊傳來的咬牙的聲音。
對她和江行止的這種男女距離,田雨湘是有點兒抗拒的,在一張床上躺著。
在說開了夏姍姍的事情以後,他們在一張床上躺著。
忽然來電了,客廳裏的燈亮了。
雖然臥室裏沒開燈,也沒關門,客廳裏的光還是照到了江行止。
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額上。
他起來了,從床上穿好衣服,一句話沒說,便走了。
田雨湘知道他走了,也沒說話。
她隻在自己的床上躺著。
第二天,田雨湘便感冒了,高燒得很厲害。
她給辛蕾發微信說,自己發燒了,今天請假一天。
辛蕾說:嚴重嗎?
田雨湘回:有點兒嚴重。
辛蕾說:自己吃藥,睡一覺。
還是她一貫的刀子嘴豆腐心的作風。
這次之所以對田雨湘的態度還不錯,大概因為田雨湘好久沒請假了。
江行止昨夜從田雨湘家出來已經十二點了,他回家去睡了一覺,可怎麽都睡不著。
以前觸摸不到她的心,他並沒有覺得什麽,他和五叔的觀點一樣,女人麽,遲早有一天能追上,要不要,也是另說的。
可如今,他觸摸到了,卻不知道,竟然是這般殘酷、變態的過去。
她和她的另外一個名義上的親人,有著那般親密的關係,那個女人,占據了太多的過去,堵塞了田雨湘接受性啟蒙的通道,給了她極其錯誤的暗示。
田雨湘恨那個女人,情有可原。
江行止的心裏,第一次感覺到了矛盾。
他想放手,不想和一個內裏畸形的女孩子在一起。
他今天沒去田雨湘的公司,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卻不想,今天田森去了田雨湘的公寓。
田雨湘睡得昏昏沉沉,昨夜眼睛都哭腫了。
田雨湘打開門,看到田森站在外麵,想起她昨夜曾經和江行止說了很多很多。
想必以江行止的聰明,還會挖掘更多她的秘密。
甚至江行止還可能把夏姍姍找出來。
前提是,他想找的情況下,昨夜她也跟他說了,他們不可能。
她在江行止麵前,已經是一個半透明人了。
之所以沒有告訴江行止夏姍姍是怎麽瘋的,因為她要保持一個下屬在上司眼中的形象,若是知道了,江行止必然會視她如同魔鬼。
她,還就是個魔鬼。
是她逼瘋了夏姍姍。
可能江行止有直覺,知道夏姍姍就是田雨湘逼瘋的。
田雨湘不想想了,要把這件事情爛在肚子裏。
田森剛剛進門,便看到客廳門口的一根歪倒的白蠟燭,還有碎了的玻璃渣。
他心有所感地看了白蠟燭一眼,說道,“白蠟燭怎麽得罪你了?”
他看到田雨湘麵色有幾分蒼白,好像過去就要撲麵而來,與現在的她撞個滿懷。
“玻璃杯子碎了也不收拾,紮到了怎麽辦?”田雨湘沒回答,田森又說。
說完,他便拿過掃帚,把碎玻璃都掃了。
白蠟燭,他本來放在茶幾上的,可是想了想,最終還是放到茶幾下麵的抽屜裏去了。
田雨湘看到了,微皺了一下眉頭,她看到了田森細微的反應,問了句,“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