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夫君
第二日早晨吃飯的時候,江行雲的手在磕著雞蛋,對著苗錦說,“小看你了。”
他的目光盯著苗錦,苗錦卻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正在認真吃飯。
“怎麽會小看我?”她問。
江行雲沒答話,隻是笑了一下,並不是溫和的笑,而是略帶挑釁的笑、是調戲的笑,這種笑容,是原先沒有的,是隨著和苗錦的接觸,一步一步有的。
昨天晚上,苗錦的表現,出乎他的預料,她比他想象得更識大體,更能忍。
苗錦,他本來就很有興趣,現在,更有興趣了。
吃了飯,江行雲說了句,“我上班了。”
苗錦說,“早點回來。”
江行雲捏了捏她的臉,現在的兩個人,和昔日已經不同。
已經有了些日常要說葷話的調調。
昔日的江行雲捏苗錦的臉,是溫柔、無限縱容的,現在,帶著調戲,帶著很多的不服氣,因為他現在知道,苗錦並不是一個看起來那麽簡簡單單的人。
每個人都有內容,苗錦也並不是看起來那麽柔弱。
江行雲走了以後,苗錦便去了襯衣店取襯衣。
上次她是跟陳露說,讓陳露陪她去,陳露同意了,但她一想,她有很多的事情要跟費爾南德的哥哥說,所以,找了個借口,臨時又說不想去了,陳露便說,“你整日這麽懶懶的,是不是有了?”
“你這麽盼望我有了?”苗錦抬起頭來問陳露。
“自然,我希望當幹媽。”
如今陳露已經去了越南兩天了,苗錦才起來今日去取襯衣。
到了襯衣店,苗錦細細地打量這個菲律賓設計師,想從他的麵相當中腦補出他弟弟的模樣,苗錦仿佛有一搭沒一搭地說到,“設計師是菲律賓人,家裏人都來美國了嗎?”
設計師本來就少言寡言,一直在自己的工作上,“沒有,隻有我和我弟弟。”
“是麽,沒見過你弟弟。也沒見過你弟弟來看過你。”苗錦又說。
“是。我弟弟當兵去了,一年也難得回來一趟。”
苗錦才仿佛“哦”了一聲,沒錯,的確是當兵的,在越南。
不過這些話,苗錦卻都沒有說。
襯衣很多,分量卻不重,這次菲律賓設計師跟苗錦搬到車上了。
苗錦合上自己的後備箱車門以後,對著設計師說了一句,“怎麽突然這麽熱情了,以前見你,可沒這麽熱情。總是冷冷淡淡的模樣。”
設計師隻說,“這次的衣服多麽。”
苗錦上了車,上車以後,便開始哭,設計師知道她,從她告訴設計師自己的名字開始,他就知道她是苗錦,想必是從聶以恒那裏知道的,設計師為什麽會知道,肯定和那場爆炸分不開,聶以恒必然在那一刻,說了她的名字。
可她也不清楚,既然說了她的名字,為什麽執意不和她在一起?
縱然已經打算好了,和江行雲好好地過,可對那個人的感情,克製不住——又愛又恨,是那種曾經滄海的愛恨。
回去的路上,就在上次轉角的路口那裏,她收到了一條微信,因為等紅燈,所以,她瞥了一眼手機,
手機上是一張照片,苗錦隨手拿起來看是什麽照片。
不過看了一眼,是穿著軍裝的兩個人。
綠燈了,苗錦要拐彎,她放下了手機。
可縱然隻有一瞥之間,她還是看清了那個人,也縱然那個人隻是配角,在後麵站著。
這個人,她幾乎有一年的時間,已經不見。
也仿佛隻是一瞥之間,她就看清了那個人的相貌,高高的個子,部隊的訓練,讓他本來就筆挺的身材,更加筆直,渾身健碩,穿著軍裝,往那裏一站,便是一道最美的風景,他的臉曬得微微有些黑了,但也正是小麥色的肌膚,讓他更加男人了,他本來就男人得很——
隻是,他的左臉好像有一道疤痕,想必是那次大爆炸有的,讓他英俊帥氣的臉上,有了故事。
他活著,在越南,一如苗錦的猜測。
苗錦一直以為兩個人之間,無緣再見的。
卻被陳露帶來了他的消息。
她努力想要阻隔他和她的距離,卻還是沒有攔住,陳露帶回來了。
再次相見,仿佛在春天裏,仿佛又回到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又好像江行雲沒說錯,她是在作賤兩個人,大抵在內心深處,她就是要通過和江行雲的恩愛,來報複聶以恒,以前她是真想和江行雲做一對俗世夫妻的,可在知道那個人還活著以後,她的內心非常觸動。
她很想知道,她是不是一直都在愛著兩個人,一個是隔了生死的愛戀,一個是現世安穩的喜歡,因為缺少了生死,所以,她對江行雲的感情就淺,因為沒有讓她有個耳鳴失聰的痛,喜歡便缺了很大的一塊,就不能叫愛。
又或者,這種想法一直在她的心底,連她自己都不敢承認。
她隻承認,她喜歡江行雲,騙自己,和那個人的事情,早就過去了。
可這一刻,苗錦的心還是絞痛地厲害。
接著,微信上彈出了一條語音,是陳露的:帥不帥?
苗錦壓抑住內心的情感,在耳機裏說到,“大腹便便,和帥沾不上邊。”
“嗨,誰問你前麵那個人了,前麵那個人都快五十歲了好麽,他是美國大校,我問的是後麵的那個年輕人,中校。好帥啊,好吸引人!姓聶,是隨大校來開會的,這次會議的內容是美越雙方的武器約定。他們是駐紮在越南的美方軍人。我覺得他好帥啊。我繼續打聽他哦。”陳露又說。
苗錦的車停在了路邊,手扶著自己的頭,難受,受不了。
從未想過,他再次出現她的生命裏,是以別人意中人的身份。
而聶以恒,並不知道。
聶以恒不知道她已經知道了他還活著的消息,不知道她的心每日都在掙紮。
苗錦定了定神,對著陳露說,“這一輩子,最好不要找軍人,離的太遠,溫暖不了你的心。”
陳露說,“誰說要跟他了,我就是看看,這樣的男人,就算讓我睡一夜,我也寧可傾家蕩產的。瞧瞧渾身這荷爾蒙。”
苗錦說到,“隨便你。”
苗錦回了家,給江行雲做飯。
晚上的時候,兩個人又如同新婚夫婦那樣,如膠似漆,今夜的苗錦,還特意不讓江行雲戴套了。
“不是還沒有體檢?”江行雲問。
“我猜著我身體好得很,應該沒問題。”苗錦說到。
“生孩子你在乎這一兩天?”江行雲問。
“不,不是的。”苗錦說道,“是你先前說的要生孩子。”
“我現在變了,不想那麽快生了。”江行雲又說。
苗錦眼睛裏對江行雲的熱切,表現得淋漓盡致了。
而且,苗錦也從未在床上叫錯過江行雲的名字,從未將他當成某個人的替身,這種感覺,就是江行雲給她的,她很有數。
整夜,苗錦都攀著江行雲的脖子不鬆開,頭埋在他的胸口。
說不愛他,都沒有人相信,苗錦是想努力拉近兩個人的關係,在那個人的消息離她越來越近的時候,她很怕自己和江行雲的關係不好。
苗錦睡著了。
這幾天,苗錦去醫院體檢了,一切正常,苗錦想著生孩子。
不過,江行雲並不配合,他還是例行戴套。
在床上的時候,苗錦拉過江行雲的衣領,讓他的臉在自己的上方,說到,“不想當爸爸媽媽嗎?我想當媽媽了。”
“你年輕,我年輕,這麽著急幹什麽?而且,懷上了,幾個月才能一次,我忍不了,明年再說!”江行雲咬著苗錦的耳朵說過。
苗錦的右耳沒有再紅過,耳朵不紅了,就開始要孩子了。
這多麽不正常?
沒過幾天,陳露便從越南回來了,那日正好周六,陳露來給苗錦送越南特產。
上好的魚露,沉香,還有一個特別特別漂亮的牛角梳。
苗錦並不希望今日陳露來,可她來了,苗錦隻能接著,別的特產她倒是沒看,看上那隻牛角梳了,做工非常細致,紋理清晰,很複古,仿佛透明一般。
“你倒是有眼光,這個梳子,花了快一千呢。”說著,陳露把梳子遞給了苗錦,苗錦坐在沙發上,一下一下地梳著自己的頭發,她的頭發本來就烏黑發亮,極有質感,而且發質比較硬,梳起來,靜電的作用很小,根根發絲從牛角梳下出來,特別美好。
她梳著梳著,江行雲便從樓梯上走下來了。
苗錦不過瞥了他一眼,看見了,她繼續梳。
江行雲單手抄兜,邊下樓邊說,“雙鸞開鏡秋水光,解鬟臨鏡立象床,夫人梳頭,是最美的。”
苗錦看著他,風流韻致,一副調戲人的樣子,說到,“側邊斜插黃金鳳,妝罷夫君帶笑看。夫君,我的頭發已經梳好了,你的黃金鳳什麽時候到啊?”
江行雲便笑了起來,苗錦卻是一副憨憨的樣子,挺當真的。
好像是那個等待夫君買“黃金鳳”的女子。
苗錦也從沒想過,此刻,她和江行雲是多麽的歲月靜好,鶼鰈情深。
就連旁邊的陳露看了都說,“好了,兩個人都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說人話!”
苗錦便又抬眼,嬌媚的眼神看了江行雲一眼。
這一眼,有嗔怪,有曖昧,有無限情深。
這一刻,她已經將聶以恒忘到了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