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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暗中保護

  田芮笑醒來後,盯著空蕩的房間足有十分鍾,才服自己這是現實。


  在她還沒捋清前因後果的時候,她看到了桌上那碗牛雜粉。她下意識往自己身上又看了一眼,隨即驚愕——她在想什麽呢……


  原來她真的……被他抱了回來。


  她沒有假裝睡著,她隻是想等他叫醒她,可她迷迷糊糊中睜眼時,人已在他懷裏。她不敢動也不敢話,又或許是……不想動。


  他的懷抱真的好厚實,她再有意識的時候已在床上著陸,她沒聽到任何他走路、開門、放下她的聲音。明明是那麽高大那麽健碩的男人,動作卻那麽細致輕盈。


  她也聽見了他在她極近處那聲隱忍的低呼……


  然後她就做了那樣的夢……那觸感太真實,盡管她無從比對,但至少那股將她包圍的……他的味道,真切濃烈得她到現在都忘不了。


  田芮笑把臉埋進被窩,竟無意識地偷笑起來。


  她從床頭的包裏取出手機,一開微信,相比起堆了滿屏幕的未讀消息,朋友圈那枚標著“79”的紅點更吸引她——她發什麽了?


  田芮笑看見自己昨晚發的視頻後,徹底愣住。上車後實在太困,照片選到一半她便放棄,直接截了15秒視頻發了出去。相比起早已習慣的滿屏幕讚美,她更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這樣對他笑了……


  隻有拍雜誌時才會露出的那種全糖甜度的笑。


  田芮笑重新縮回被窩,傻笑著回味昨夜海風裏細碎的一切,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想起來眷顧一下那些可憐的未讀消息。


  朋友們的七嘴八舌無關緊要,她最先點開Anna的對話框:親愛的,起床之後跟我一聲。


  給Anna回了消息,田芮笑掀開被子,雙腳落在地毯上,腳邊是擺放整齊尖頭朝外的高跟鞋。於是從床邊到浴室,她都在想象他為她脫鞋、蓋被子的模樣……


  田芮笑卸妝時,Anna來敲門。


  “還真的是睡著回來的啊。”看著她滿臉的卸妝水,Anna開門見山。


  田芮笑的臉瞬間漲紅:“我……對不起……”


  Anna好故意:“對不起什麽?”


  “……給你們添麻煩了。”


  “你給誰添麻煩了?”


  田芮笑徹底敗了,雙腳剁地撒嬌道:“Anna姐……”


  Anna爽朗大笑,一抬下巴:“趕緊洗臉。”


  田芮笑轉身回洗手池。她看到Anna倚在門邊,開明又隨性地開了口:“英俊多金,成熟穩重,情商爆表……這樣的男人是不是讓你們姑娘都逃不過?”


  田芮笑一愣,隻好一笑:“這好像是所有女人都會喜歡的。”


  “噢,你的對,”Anna也笑了,忽而又問,“甜心之前談過戀愛嗎?”


  “……談過。”


  “是什麽樣的男生?”


  田芮笑仰起脖子笑了一下:“是大三的學長,那時候我大一,有一和舍友下課回宿舍的路上,他突然騎著一塊滑板閃到我麵前,衝我笑著,‘學妹,我能加你微信嗎’?”


  “你就直接給他了?他很帥嗎?”


  田芮笑客觀地點了點頭:“當時他一過來,路上很多人起哄,你明白那種感覺吧?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建工學院的院草,在體育才藝學習科研什麽方麵都拿了很多獎。”

  “那就是所有大學女生都會羨慕的類型了,”Anna笑了,“後來呢?”


  田芮笑在往臉上打泡沫:“後來,他開始在外麵上托福,我的辯論演講還有誌願活動也越來越忙,他收到哥倫比亞大學ffer之後不久我就提了分手。”


  “跟他在一起感覺怎麽樣?”


  “還不錯,他很體貼,也很幽默。”


  “這麽你也沒有很喜歡他,”雖然不知Anna何以如此結論,但她一語破的,“所以你還沒有真正自己喜歡過一個人。”


  田芮笑擰開水之前承認道:“是吧。”


  Anna笑起來:“在我二十歲的時候,我從早到晚都在想著男朋友,想知道他每分鍾都在做什麽,想著午飯跟他吃什麽,晚上跟他去哪裏散步,周末跟他去哪裏玩,節日要製造什麽樣的驚喜和浪漫……那時候他是我的全部,我也是她的全部。”


  田芮笑粲然地看著她:“是啊,二十歲誰都想要這樣的戀愛。”


  Anna遲了陣子,開口有些無奈:“可這畢竟隻能是二十歲的時候了。”


  田芮笑知道她要什麽了。下一秒,Anna再次開口:“在三十歲男人的世界裏,女人排得很遠,尤其是那種……位高權重的男人。”


  田芮笑嘴角一彎:“是啊,他們身上其他擔子要重太多。”


  Anna也笑了一下,語氣頗為深長:“親愛的,他給不了你想要的陪伴和甜蜜。”


  田芮笑看向她,腦袋一歪,:“Anna姐真好,跟著您除了工作,還能有一個知心姐姐。”


  Anna笑起來總是那麽明豔:“這是我第一次給人當知心姐姐。”


  田芮笑知道她在什麽,之前從未有人出現過這種問題。再具體一點,之前從未有人和某位老板產生這樣的問題。“Anna姐……”她想好好解釋,“其實真的隻是我單方麵添了麻煩,這隻是個意外,不會再有下次了。”


  Anna點到為止,不再多。她站起來往裏看了看,目光定在一處:“那家牛雜粉店這個點開不開啊?”


  田芮笑洗好了臉,走到她身邊:“開的,隻是有點遠哦。”


  完了她才恍覺,原來這麽遠,昨晚那麽晚了他也願意陪她去。


  Anna像是又發現了什麽,曖昧地看著她:“看別人吃得那麽開心,我也想嚐嚐。”


  看著她的臉漲紅起來,Anna得逞一般笑了,轉身出門:“好了,大家都起得差不多了,收拾一下我們該去機場了。”


  Anna走了。田芮笑紅著臉倚在牆上,久久不動。


  他真的也吃了啊?真的吃得很開心嗎?她以為他不會吃那種……路邊攤。


  田芮笑到餐廳的時候,已過上午十點。還好她不是最後一個,在她之後的同事過來時,掃了一圈在座,問:“老板呢?”


  有人答:“老板已經起來跑完步、吃完早飯,還給我發了幾份文件了。”


  真是個一上了發條般機械而嚴謹的男人。

  田芮笑問:“你們幾點的飛機呀?”


  “一點半,Anna姐了你不跟我們回去,沒事兒你吃完了飯就可以回家了,不用等我們。”


  坐在另一頭的Anna挑了挑眉:“你要是想等我們退房幫我們搬行李上車,我很不介意。”


  大家都笑了,隻有田芮笑聽得懂她在什麽。


  她笑笑:“哥和姐要是需要,我當然要幫忙啦。”


  “行啦,這點行李都讓你搬了,咱們還叫什麽哥和姐。”


  “那可不一定,田上次還給莊總扛水了,比你們幾個嬌滴滴的強多了。”


  “你們還讓不讓人回家了,”有哥最後,“田你吃完飯就回去吧,咱們周一再見。”


  田芮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欣然答應:“好。”


  出門前她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接受了回京之前不會再見到莊久霖的事實。


  也不知道為什麽,就那麽想在這裏再看見他一次,好像在深圳的莊久霖和在北京的莊久霖有什麽不同似的。她不知道,或許真的會不同,深圳的莊久霖陪她兜風散步、吃路邊攤,或許北京的莊久霖再也不會。


  盡管視頻伊始那聲男人所喊的“開始”已向她證明,昨晚陪著她的人確確實實是他,可她還是想再看他一眼,期盼著他的眼神從此是否對她不同以往。


  盡管Anna的每一個字都是醒世恒言,但,年輕之所以年輕,不就是因為年少輕狂不聽勸嗎?

  到了醫院田芮笑才想起來,她明明答應了昨晚回家,媽媽和姐姐竟沒人找她。她很快得知了緣由:“你團隊老板Anna告訴伊恩,你喝醉了在酒店睡下了,”田芮雯對她,“不會喝就不要勉強,給領導添麻煩可不好。”


  田芮笑默默收下教導:“我知道了。”


  她不知道莊久霖是怎樣對Anna解釋的——噢不對,他怎麽可能會解釋呢?他一定是“她在屋裏睡著了,給她的家人一聲”,可這偏偏最引人遐想。


  噢,還有,或許他的是“田芮笑睡著了”,他是三個字分開打的?又或者——他的手機從此記住了她的名字。


  就連想想這件事,都值得她在心底偷笑。


  田芮笑掏出手機,也試著輸入他的名字——zhuangjiulin——屏幕裏出現那精準的三個字,因為她早已向蔣純和方也過內蒙的事。可那時這三個字僅代表著一個遙遠的教科書級人物,而今,她就連看一眼這三個字,心跳都會莫名地怦怦加快。


  晚飯由芮嫻掌勺,其餘三人幫忙打下手。


  田芮笑注意到了伊恩對她欲言又止,她猜想那又與莊久霖有關,但他終究什麽也沒。


  田芮雯下周就要開學回英國,照料田鎮南的擔子落在了芮嫻一人身上。田芮笑悄悄對媽媽:“媽媽,我的存款還有一點,如果爸爸住院不夠,你不要跟別人借。”


  “不用不用,”芮嫻緊握她的手,“你那點錢自己留著用,如果不夠,不要扛著,告訴媽媽,你永遠是爸爸媽媽的責任,永遠都是。”


  田家倒也不是到了家徒四壁的地步,隻是與從前相比一落千丈,變成了普普通通的人。


  田鎮南的康複治療還很漫長,但在田芮笑回京這,他努力地擠出了一個微笑。

  回京之後的一周,田芮笑都沒有見到莊久霖。時間一長,深圳灣夜裏那些零星的畫麵,仿佛已隨著海風消散而去。


  她沒有太多時間為此感傷,一季報的到來讓全公司陷入極其變態的黑白顛倒工作製,大量diryrk無孔不入地占據著她的時間精力,夜裏兩三點查找還有哪家店能送外賣都成了一種偷閑樂趣。


  忙到莊久霖僅有的幾次出現在公司,她連抬頭看他一眼都顧不上。


  熬了半個月,好不容易等來周末,Anna毫無防備地出現在麵前:“親愛的,把你的護照給我,我們過幾到印度出差。”


  一旁孫興鼓勵道:“你要的出差看項目機會來了。”


  就這樣,隨團隊從印度回來,已是一周之後,到了四月下旬。田芮笑恍然發現,自己今年連北京一朵櫻花的影子都沒見著。


  浦越待實習生的確不錯,充分放手讓實習生與高管交談,更鼓勵他們大膽發表意見,難怪孫興每次回來都一臉滿載而歸。


  隻是,這趟出去還有些不愉快。


  回來之後,某個莊久霖坐鎮的下午,Anna就此行項目到辦公室向他匯報。


  該的完了,Anna接著歎了口氣。另一位經理問:“怎麽了?這副表情?”


  Anna搖搖頭:“這個公司的E,我不知道該什麽。”


  莊久霖抬頭起來看她,另一位經理已替他問了下去。


  Anna很注意語氣的分寸:“第一他就私下對田了些話,結果第二晚上,居然去敲了她的門。”


  莊久霖的眼底微不可查地驟變冷峻。


  另一位經理同樣警惕:“然後呢?”


  “這個娃娃想辦法從房間跑出來,去了另一個同事房裏,什麽也沒,”Anna一臉心疼,“如果不是剛好有人看見,她還真不打算出來。”


  經理看了莊久霖一眼,不敢發表意見。此次項目由浦越領投,跟投的幾家公司都是巨無霸,公司在亞洲的市場份額也有著巨大的空間。


  經理難以啟齒:“那她有沒有……”


  莊久霖的眼神變得更可怕了。


  “沒有,”Anna全程都沒看莊久霖,“相信我,她沒有就是沒有。這個女娃娃真的很聰明,年紀這麽懂分寸,我還是第一次見。或許她知道這個項目有多重要,不想給公司帶來什麽不快。”


  兩後的下午茶時間,那位目擊的同事特意來找田芮笑,一臉欣慰:“田,你猜怎麽著?公司剛剛發了公告,宣布退出對印度那家公司的本輪投資。”


  “啊?”發聲的是孫興,“怎麽會?那可是今年最大的項目之一。”


  同事曖昧地笑了笑,與田芮笑心照不宣地對了一眼,又:“給你看看聲明——重點在最後一段。”


  田芮笑將遞過來的聲明細讀一遍,到了最後一段,冠冕堂皇而又平和有禮的用詞之間,卻赤/裸裸地發出警告——誰要是繼續跟投,就等於和浦越作對。


  田芮笑忍不住問:“怎麽突然會這樣?”


  同事看了看四周,悄悄湊近她耳邊:“莊總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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