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5章 任憑你來處置
赫連城開口道:“她不過是對自己夠狠罷了。”
正說著,前麵一個探子打馬趕回來,馬背上還馱著一個瘦削的身影。
到了近前才看清,這身板是個少年郎。
顧青辭見車隊停了,掀開車簾看了眼,“怎麽回事?”
閻四娘和簫正寒乘坐的馬車在前頭,閻四娘第一個看出來,指著那小少年說道:“那不是之前在賭場黑市的棺材鋪碰到的少年嗎?好像叫……叫……”
簫正寒補充道:“四娘,是叫水生。”
閻四娘衝後麵的顧青辭點點頭,“是啊,青辭,就是那個水生!”
“水生怎麽會來這裏?”顧青辭隨即跳下馬車走了過去。
抓住水生的探子稟告道:“這小鬼一直在路邊鬼鬼祟祟,剛剛被屬下抓住了!”
水生被繩子捆住了手腳,嘴裏也堵著破布,他被拽下馬車後不住扭動著。
顧青辭跳下馬車後,開口道:“將他嘴裏的布拿開。”
赫連城也點了頭,於是那探子便彎腰將水生嘴裏的布扯開。
嘴裏恢複自由後,水生立刻喊道:“放了我!我什麽都不知道!我隻是路過!”
探子沉聲道:“不能聽他狡辯,剛剛屬下已經盯了他一段路了,他分明就是跟著車隊,一定別有企圖!”
赫連城還坐在馬上,抓著手裏的韁繩,一雙晦暗不明的眸子看向了水生,“想做什麽?”
水生扭開腦袋,“你們趁火打劫!和強盜有什麽關係?我要報官!”
顧青辭走到水生麵前,蹲下,開口道:“報官?你知道你跟蹤的是什麽人嗎?”
這小少年在賭場黑市中碰到她的時候,根本不知道他們的身份,更何況他也見過赫連城。
水生眼睛慌張地轉了轉,“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們快放了我!”
顧青辭拍了拍他的臉蛋,“不說出你這麽做的前因後果,我看你是走不了了。”
赫連城沒有意見,看著顧青辭說道:“這小子就任憑你來處置。”
水生見決定權真的交到了顧青辭的手裏,這下子他害怕了,他可沒有忘記眼前這個女人。
這女人下手狠辣,連鍾爺爺都鬥不過她啊!
猶豫了不一會兒,水生在顧青辭的麵前低下了頭,
“我……我確實偷看了你們。”
一旁的閻四娘疑惑地說道:“不對啊,我記得那天鍾老提及過,不讓這個小兔崽子接近青峰山,他怎麽會在這裏?”
聽到閻四娘提到鍾老的名字,水生整張臉都憋得通紅,眼神裏透著憤怒和怨恨。
顧青辭察覺到了不對勁之處,連忙問道:“鍾老人呢?”
按照之前她的感覺,隻要鍾老在,根本不可能放這個小鬼頭出來的。
說到鍾老,水生的情緒一下子繃不住了,扭過頭去,眼淚全掉在了泥裏,靠著泥地的半張臉一下子就花了。
顧青辭察覺到了不對勁,立刻讓人幫著把水生翻了過來,“把他鬆開,這裏高手那麽多,還怕一個孩子跑了不成?”
被鬆開後,水生立刻甩手推開了手邊的侍衛,“走開!”
他根本不讓人靠近,包括顧青辭,一下子推開顧青辭。
一旁的穆玄景將顧青辭接了個正著,同時反手將水生按住。
顧青辭示意穆玄景輕一點,“讓我和他說幾句,你們都後退。”
她給穆玄景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後退歸後退,但盯緊了這個孩子。
很快,其他人都後退到了一定範圍之外。
顧青辭說出了心裏的揣測,“鍾老出事了?”
水生伸手擦掉了眼淚,“我不用你們假惺惺的,你們巴不得鍾爺爺出事!都是你們!你們沒去之前什麽都是好好的,現在都變了!”
顧青辭皺起了眉,“什麽都變了?什麽變了?你告訴我,到底出什麽事了?鍾老他怎麽樣了?你又怎麽會到青峰山來?”
水生吼道:“你們走後,就來了很多人,是他們殺了鍾爺爺!”
看著水生憤恨和懷疑的目光,顧青辭皺緊了眉,“有人殺了鍾老?”
“我怎麽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你們派來的!”
看著水生的質問,閻四娘說道:“小鬼!說話要過一過腦子,我們要是真想動手,一定在那天晚上就把他殺了,而且也不會留下你這麽個禍害,還讓你有跟蹤我們的機會?怎麽可能?你以為我鬼市是吃素的?”
水生聽到鬼市才怔住,“不是你們……”
他那天躲在棺材裏才幸免於難,在棺材裏的時候,他聽到那些人說話,那些人說要避開鬼市的人動手。
顧青辭彎下了腰,認真地和水生說道:“我現在還不能確定到底怎麽回事,不過我們沒有也沒必要對鍾老下手,你要是相信我的話,我會盡力幫你,如果你還是不信,我隻能讓人將你送走,我不會讓你耽誤我們的時間。”
水生無聲地抽泣著,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鍾爺爺死前隻說了青峰山,我隻知道爹也是在青峰山沒的,我就來了這裏,在這裏靠野果過了三天,才看到人……”
聽水生具體說了這件事,顧青辭決定先帶上他,“反正我們也會在前麵的鎮子暫時歇腳,帶上他吧。”
到了鎮上,赫連城帶著人進了早就包下的一處別院。
入夜,顧青辭來了楊太後的棺木前,再次上了香,這時候,赫連城正隨意地靠在棺材上,沒有一點規矩的樣子。
顧青辭反倒覺得此刻的赫連城是真正放下從小到大的執念了。
赫連城摸著棺材,低頭的時候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小娘子,我突然有點舍不得,一旦這棺木進了皇陵,我便再也不能這麽近地陪著她了。”
顧青辭沒有說話,她不知道在這種時候應該安慰赫連城。
赫連城也沒有指望顧青辭回答自己,自顧自地說道:“明天赫連信也該到了……”
顧青辭抬眸看了眼赫連城,“太後是希望你們和解的。”
赫連城斜靠在棺木上,緩緩開口道:“我同赫連信本就無怨無恨,她走了,我更沒了其他心思。”
顧青辭見他安靜地靠在棺材上,雖然是種極其不合規矩的姿態,可是這種畫麵卻好像在淒涼中多了一點最後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