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9章 我會心疼
穆玄景沉聲道：“在牙裏。”
顧青辭並不覺得奇怪，“這是一種慣用的藏毒方式，一般都是用來滅口的。”
追影疑惑地問道：“他為什麽一定要對楊太後下手？”
顧青辭垂眸，沉默了片刻後說道：“按理說他沒必要這麽做，況且如果沒有橫生枝節，應該是我和四娘中毒……”
追影點點頭，“是啊，沒道理啊，楊太後什麽都不知道，就是醒來也無法指認什麽。”
顧青辭突然臉色一變，“難道……”
穆玄景也抬起了頭，一張俊臉帶著肅穆，眉頭微擰，“怎麽？”
顧青辭來不及解釋了，她立刻爬起來往屋子裏跑。
閻四娘見顧青辭這麽快就回來了，知道肯定是有什麽發現，於是急忙問道：“青辭，怎麽了啊？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顧青辭喘著氣，說道：“讓我先看看太後的情況再說！”
她急忙走到床前，仔細地摸了楊太後的脈搏，沒多久，顧青辭臉色凝重地起了身。
閻四娘看顧青辭這個模樣，嚇得趕緊問道：“青辭！到底怎麽樣啊？你別嚇我啊！”
顧青辭收緊了手指，沉聲道：“我們還是晚了一步！”
閻四娘詫異地看著顧青辭，“啊？到底怎麽回事啊？”
顧青辭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他之前那些話全都是裝的，說什麽不懂這毒，隻能盡力緩解毒發的速度，我每個時辰都會檢查太後的毒素情況，的確是一直在好轉，可我沒想到，他居然暗中留了一手……”
“這些毒素表麵看上去是漸漸被清出體內，實則進入身體更深處，甚至都快要毒發攻心了！這些都是難以提前發現的！”
閻四娘驚駭地看著床上的楊太後，明明她和之前的狀態比起來好了很多，“青辭，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太後是……是中毒更嚴重了？”
顧青辭鬆開了楊太後的手腕，低聲道：“是我疏忽了，我以為太後一點一點地好轉，其實都是那庸醫製造的假象，他讓我們鬆懈了，實則太後的身體已經快到崩潰的邊緣了。”
顧青辭心口仿佛被人捅了一刀，這種滋味讓她很是難捱，這一次她輸得徹頭徹尾！
“來不及了！要快！這些我寫下來的東西必須盡快湊齊！”一邊閉著眼睛回憶自己曾經背下來的毒綱，一邊搜腸刮肚地想所有能緩解目前局勢的法子。
一盆一盆的熱水和藥湯送了進來，顧青辭親自讓楊太後擦洗，隨後便開始施針。
等到施完針，顧青辭的額頭已經密布著汗珠。
閻四娘在外頭奔走，穆玄景則站在她身邊幫忙。
“帕子！”顧青辭沒有抬頭，直接朝一旁的穆玄景伸手。
下一秒，從冰水中取出的冷帕子就到了顧青辭的手裏。
顧青辭將帕子疊好放在楊太後的額頭上，她突然想起來剛剛一時著急根本沒說清楚自己要的是熱帕子還是冷帕子。
看著不用說話都能和自己配合默契的穆玄景，顧青辭心底湧動著暖意。
好多次都是這樣，這男人甘願在她需要的時候站在她的身後，哪怕做的都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但隻要是他在，總會讓她分外安心。
一個時辰後，楊太後的情況還是沒有好轉，在顧青辭施救時，她一大口血直接噴在了顧青辭的袖口！
閻四娘嚇得驚叫起來，“青辭！”
顧青辭眼眶也微微泛紅，她知道這是什麽信號。
就在顧青辭要轉身去換藥時，突然她的衣袖感覺到了一點阻力，她驚詫地回頭，卻看到楊太後的手指壓住了她的衣袖。
顧青辭立刻睜大了眸子，“太後！您醒了！”
這句話讓屋子裏所有坐立不安的人都立刻圍了過來。
尤其是早已淚流滿麵的芳姑，她哽咽著擠到了最前麵，“太後，您一定要撐住啊！您一定可以好起來的！老奴還盼著陪太後去賞花呢！”
楊太後動了動嘴唇，極其虛弱地開口，“水……”
芳姑立刻倒了一小杯溫水遞了過去，顧青辭幫忙扶起了楊太後，讓她大半個身體都靠在自己身上，這樣能舒服一些。
楊太後喝了一口水，可還沒拿開杯子又咳嗽起來，顧青辭一低頭就看到杯子裏全是血。
顧青辭的動作還是不夠快，楊太後都看見了，她蒼白一笑，“哀家知道……”
說著她有氣無力地闔上了眼眸，“你們都出去，青辭留下。”
很快，屋子裏隻剩下顧青辭和楊太後兩人。
顧青辭還是沒有放棄，“太後，我還有最後一個法子，讓我再試一試，也許……”
楊太後按住了她的手，聲音透著快要油盡燈枯的虛弱，“沒用的，我都知道……”
“青辭，阿城還沒有來吧？”
顧青辭忍住了淚意，“是啊，赫連城他還沒來，再等一等。”
楊太後緩緩露出一個笑，“不等了，有你在他身邊，以後他的路會好的。”
顧青辭咬緊了牙，最後還是說出了心底藏了很久的話。
“太後，對不起，我騙了你，這一切都是假的，我不想在這種時候還用謊言蒙蔽你，我不是赫連城的皇後……”
話還沒說完，可楊太後一點回應都沒有。
顧青辭猛地抬起頭，卻發現楊太後已經闔上了眸子，她顫抖地伸手探向楊太後的鼻息。
已經沒有一點氣息。
顧青辭怔怔地後退了一步，再次伸手探向楊太後的脖頸，確定了楊太後已經離去，顧青辭猛地跌坐在床前的腳踏上。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最後的懺悔有沒有被楊太後聽見。
等到顧青辭走出房間時，門口所有人都緊盯著她。
看到顧青辭泛紅的眸子，再看著一片死寂的屋子，芳姑似乎明白了什麽，“太後她……她……”
顧青辭凝重地點了點頭，“太後已經仙去。”
頓時，哭聲從院子的各個角落傳來，芳姑帶著楊太後貼身伺候的宮女進去幫楊太後體麵地善後。
院子裏，顧青辭站在回廊下，安靜地仿佛沒有存在感。
肩上一沉，一件披風將她裹得嚴嚴實實，很快不屬於她的體溫就將她整個人包裹得嚴嚴實實。
顧青辭回頭，果然看到穆玄景就站在她身後。
還不等顧青辭找到借口，穆玄景直接將她按進了懷裏，“想哭就哭，想鬧就鬧，別把一切都悶在心裏，我會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