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二章三米高
“這位小仙，既然你入了我們妖界，既然今日你跪在了我麵前，那麽，”重台合上了本子，“你就是我們妖界的一分子！監視顧夜合，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路卿抬起頭，隻見他們一臉認真莊重的看著自己，畫風突然變得如此中二是怎麽回事？
一隻小陸龜緩緩的托著四杯茶盞來了。
重台舉起一杯遞給路卿，“來！幹了這杯酒！”
柴胡亦端了起來，“往事隨風走！”
阿苑舉著湊了上來，“大王想啥啥就有！”
呃，路卿想著對仗的祝酒詞，“我們都是，好朋友？”
“痛快！幹！”四人一碰杯，皆一仰而盡。
重台看著路卿手裏空空的酒杯，笑意深深，“解藥半個月來領一次。”
為避免顧夜合懷疑，路卿幾近將妖界的食材給搬空了。
“這羊腿肉瞧著真不錯！”路卿開心的抱著烤大羊腿。
“路卿小仙，”阿苑小跑跟在後頭，“對不住啊。”
“嗨，沒事，”路卿為保險起見還是問了一句，“沒解藥會怎樣？”
阿苑遲疑了一下，湊到路卿耳邊，紅著臉說完。
路卿挑挑眉，重重咳了一聲，拍了拍阿苑的肩膀，“沒事，我福大命大，不至於會欲火焚身而亡的。”
阿苑低頭，羞赧的嗯了一聲。
回到魔域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上埋了毒藥，明明也就隔了一天未見，突然見到顧夜合，有種想撲上去求抱抱的衝動。
當聽到顧夜合說要去洗香香的時候，路卿抓緊自己的衣領，尊上大人，恕小的難以從命！小的還沒嫁人啊！
顧夜合側目，聽說阿苑今日抱了隻大羊腿回來？
啊？對啊……怎麽扯到大羊腿上去了。
顧夜合徐徐道來，“比起烤羊腿，鹵牛腱子才是一絕。”
路卿舉著水瓢，緩緩的替顧夜合的頭發淋著水。
此時她深深的感受到，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手指在他發間緩緩滑過，有淡淡的冷香，路卿驀地靜下心來，仔細的替他洗頭發。
因為，路卿發現自己還從未替他洗過頭發呢。
顧夜合閉著雙眼，許是因為池水溫熱，兩頰似微醺後的紅潤。
路卿偷瞄了他一眼，第二眼，第三眼，搖搖頭，勸自己清醒點，自己的小手卻早已從他的額角緩緩移到了他的眉梢。
路卿極力讓自己的小情緒不要太激動，萬一被某人聽到了，他會如何想自己。
就這般想想，小手手一抖，水滴顫落而下，滴落在某人的嘴角處。
路卿急忙伸出指頭去擦，還未碰到他唇角，手腕被冰冷的手捉住，顧夜合轉身一扯，“嘩啦”一聲，路卿沒個防備，被顧夜合拉進了水裏。
路卿使勁撲騰幾下，萬萬沒想到，這池水竟這麽深。
路卿瘋狂拍打著水麵，極力睜開眼，看向顧夜合，還來不及脫口呼救，卻觸及到他冰冷的視線，路卿心似被數枚冰錐紮入刺痛，拚命掙紮了幾下，腦袋還未夠出水麵，又沉回了水裏。
顧夜合靜靜望著路卿沉下去的方向，除了咕嚕嚕的冒了兩個泡泡後，水麵又恢複了平靜。
路卿越沉越下，眼睛越來越酸脹，在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她想起了阿湛，和他那極致溫柔的雙眸。
閉上雙眼之際，一抹銀光迅速掠過，路卿手指動了動。
阿湛……我回來了……
夢裏有一雙溫涼涼的手輕輕拍著她的背，緩緩撫過她的臉龐，滑過她的唇角。
阿湛……
路卿嗆了口水出來，睜開眼，迷迷蒙蒙的看著身前的人兒，兩手已攬住了他的脖子，待撞進他漆黑幽沉的眸子裏時，使勁晃了晃腦袋。
身前的人兒將路卿的手一點點的掰開，那一聲清冷的阿苑，將路卿混沌的腦袋瞬間敲的清明無比。
顧夜合鬆開了手，路卿想鬆開，可她現在還在水裏，一鬆開又會沉下去，隻好繼續緊緊箍著顧夜合的脖子。
“本尊記得，”顧夜合的聲音依舊冰冷，隻是隔著溫熱的水汽，顯得稍許沒那麽淡漠，“阿苑是水牛。”
路卿懨懨的，老阿爹沒教會我。
顧夜合微微一怔，爾後笑了，“阿苑，你許是不知……”水牛會水是天性。
路卿還沉浸在他盛世笑顏裏，誰知他收了笑，路卿已被他拋回了岸邊上。
“嗷！”路卿揉著被他摔疼的屁股，痛醒了後，嗯？他方才是不是說了什麽？他是不是還有話沒說完？
顧夜合亦上了岸，赤足，似綻開的白蓮，雪白雪白的。
路卿不由得想起某人光著腳丫踩在地板上的畫麵。
顧夜合低頭看了眼趴在地上的路卿，“隨我去見她。”
路卿還沒反應過來，顧夜合已披上衣服出去了。
她？什麽她？哪個她？！芙蕖嗎！？我去！
尊，尊上！路卿急忙小跑跟了上來，夜深了，她，她應該應該已經入睡了。
顧夜合停了下來，可已有好些時日沒去看她了，也不知她的癔症好些了沒。
路卿按住跳動的眉頭，聽陵遊長老說，她好多了，相信不用多時就能與尊上正常交流了。
莫名被點名的陵遊正躺在屋簷上，緩緩睜開眼，又閉上了。
顧夜合輕唔了一聲。
路卿撫摸著差點跳停的小心髒，隻聽顧夜合又道，“阿苑會喝酒嗎？”
會！路卿激動的舉起手，尊上想喝酒嗎？阿苑陪你喝啊！
“好。”
路卿坐在地上，抱著酒壇子仰頭看著顧夜合，“尊上大人，你耳根子怎麽還沒紅？”
顧夜合輕抿著手裏邊的清水，垂眸看向兩頰已通紅的路卿，“阿苑的紅了。”
路卿仰頭又喝了一口，將酒壇子舉到顧夜合跟前，“大人是不是作弊了！”
顧夜合將杯盞放下，“阿苑不是說自己千杯不醉麽？這麽快便醉了？”
路卿冷笑一聲，“笑話，我自打從娘胎裏出來開始，就不知道醉字是怎麽寫的！”
“阿苑，你牛角呢？”
路卿抬手在自己頭頂上抓了抓，果真什麽都沒抓到，眯眼癡癡一笑，“大人你是不是喝多了！我哪來的牛角！？”
顧夜合單手托腮，看著跟前已化回原身的路卿，“那你是誰？”
路卿抹了抹嘴角的酒漬，“我是阿苑啊！”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的小九九，想套我話，你還嫩了點……
路卿輕輕打了個酒嗝，我路卿的大名豈能告知爾等。
“那我是誰？”
“你是我的大人啊！”路卿狗腿的笑了。
“阿苑之前在花坊唱了什麽？”顧夜合問。
“你想聽嗎？”路卿嘻嘻一笑。
顧夜合指腹輕輕摩挲杯沿，“不想。”
路卿輕嘖了一聲，“我偏要唱。”
“……Is the love that I’ve found，
Every since you’ve been around your love，
Put me at the top of the world。”
夜風起，地上有些涼，路卿縮著脖子，坐到了顧夜合拖地的衣擺上，腦袋靠在了他的腿上，“大人一定聽不懂，我翻譯給你聽好不好？”
顧夜合單手撐著下巴，“不好。”
路卿卻不理他，將整首歌慢慢的翻譯給他聽，末了，路卿問一句，“大人放下了嗎？”
顧夜合瞥了桌下的路卿一眼，隻看得見她頭頂，烏黑的頭發亮亮的，顧夜合手指微微蜷曲，“阿苑想說什麽？”
路卿仰起頭，雙眸含水，衝顧夜合盈盈一笑，輕輕道，“其實，大人隻是運氣不好，沒有遇上對的人。待脾氣發夠了，冷靜下來回頭看看，你會覺著，此時的自己還真是孩子氣。”
顧夜合聽到路卿說的，低低笑了，笑聲清越泠泠。
路卿輕歎了一聲，握住了他垂下的手，抬頭，正好對上他看來的視線，眼神淡漠，毫無情緒波瀾。
路卿亮亮的眼睛微微一彎，“我會陪著大人。”
說罷，路卿低下頭，將腦門抵在顧夜合的腿上蹭了蹭，若是路卿再等那麽一瞬，或許能發現顧夜合眼裏閃過那點點稍縱即逝的光亮。
路卿是被阿苑拍醒的。
“路卿小仙，你怎能喝酒呢？”阿苑拿著熱帕子替路卿擦了把臉，“咱們身份特殊，斷不能讓自己失了理智！”
路卿頭疼的用手壓著自己腦門，“嘶……我沒喝多少啊……”
阿苑湊到路卿身旁用力嗅了嗅，“路卿小仙，你這喝的可是魔域有名的一盞酒啊。”
“什，什麽酒？”
“一盞酒……一盞即醉。”
路卿坐著一動不動，她在數自己喝了多少盞。
當十個指頭不夠數的時候，阿苑已經握住她的手，“快想想，你可有對尊上做了什麽出格的事兒？！”
路卿翻著眼睛在那想，阿苑緊張的抓著路卿的手。
“啊……”路卿吸了一口氣，看向阿苑。
“什麽！？”阿苑大氣不敢出。
“應該沒什麽，”路卿擺了擺手，“若是有重大事故，我現在也不會安然的躺在床上了對不對？”
阿苑靜靜的點點頭。
路卿低頭閉眼扶額，她想起來了，那個重大事故……
“顧夜合！你給我過來蹲下！”站在石凳上的路卿指著顧夜合，頤指氣使。
“做什麽？”顧夜合抱臂問。
當路卿騎著顧夜合脖子，仰頭伸手擁抱天空的時候，路卿對漆黑的天空大喊，“大人！我有三米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