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章不會的
“要不咱先把夫人綁回去,南星仙君說不定能治好夫人!”水風憋了半天,憋出這麽一句話來。
陵遊瞥了水風一眼,“我們方才是不是隱身蹲在梁子上的?”
“是啊,”水風下意識的回道,“怎麽……”
水風不說話了,看來失憶後的夫人不好對付啊,他們隱去身形都能被她給發現。
陵遊怎麽想都覺著不對,可就是說不出到底哪裏不對。
陵遊起身,突地瞧見人群中一抹紮眼的紅色背影。
小鳳仙哪裏知道他們倆人蹲在府門外,轉身就要躲,陵遊卻已閃到她跟前。
“說說吧。”陵遊再次踩住了小鳳仙的裙擺。
“誒誒誒,”小鳳仙扯了扯,“別老踩我裙子行不行!”
“防止你一言不合就逃跑。”陵遊背著手,腳未移開一寸。
“阿卿落水了……”小鳳仙隻好與陵遊說了此事的起因,經過,結果。
陵遊聽完後,沉默了會,“此事容後再想對策……現在,急需路姑娘的鮮血一碗,鳳仙姑娘可有什麽法子。”
“做什麽……”小鳳仙隻覺著現在的路卿,眼裏心裏都是她師父,醒來後,與自己統共也就說了那兩句話,
第一句,“姑娘是?”
第二句,“我不認識姑娘。姑娘,可是師父的客人?”
“自是有用處的。”陵遊這般回答。
“阿卿現在隻聽她師父的話,可能還得讓謝殊幫個忙,”小鳳仙又多問了句,“多大的碗?”
“……”
阿竹近日有些鬱鬱寡歡。
小鳳仙找來的時候,阿竹正坐在樹下盯著樹洞口的螞蟻發呆。
瞥見跟前晃動的紅裙,阿竹抬起腦袋,見小鳳仙兩手空空的,“冰冰,火火呢?”
小鳳仙本是回花滿樓取那對金魚的,希望能勾起路卿的一點點回憶,誰知被突然回來的陵遊打亂了。
“唉,這個不是很緊要,小煤球回來了。”
嚇得阿竹倒吸一口氣。
“不過小廚子沒回來,”小鳳仙挨著阿竹坐了下來,“小煤球說要阿卿的一碗血,急用。”
阿竹一聽到阿卿的名字,就抱膝縮在了那裏。
“阿竹,”小鳳仙凝眉,“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見他近日茶飯不思,憂鬱的不行。
聽到小鳳仙這般問,阿竹抬眼看來的時候,眼裏淚花晶瑩,“小鳳仙,我好像,認識了,兩個人。”
“什麽?”小鳳仙一臉問號。
“沒什麽……”阿竹並不想讓小鳳仙陪著自己憂心,畢竟這都隻是自己的猜測。
阿竹跟在芙蕖身旁幾百年,她什麽脾性,阿竹都看在眼裏。
自將芙蕖從寒潭邊拖回來後,芙蕖性情大變,那樣的變化,讓阿竹又驚又喜。
與路卿相處的這些日子,應是阿竹這幾百年來最快樂的日子。
路卿再次落水,醒來後,雖說,她對著謝殊的時候會笑會鬧。
可是,路卿那雙澄澈的雙眼,卻是芙蕖沒有的。
路卿笑起來,眼睛會說話,明明亮亮的,像透過窗縫灑進來的晨曦,暖暖的。
芙蕖也會笑,笑意卻從不達眼底。
正這時,謝殊從他們跟前經過,小鳳仙急忙起身,輕聲喊道,“謝公子,謝公子!”
謝殊看了過來,小鳳仙喊得很輕,神秘秘的,好像生怕引起誰的注意,謝殊走了過來,“怎麽了?”
“是這樣的,”小鳳仙早已打好腹稿,“需要阿卿的一碗血做藥引子,不知……”
“唔,好。”謝殊應的毫不含糊。
“誒?”小鳳仙還準備了一大段的說辭派不上了用場。
“多大的碗?”謝殊問。
謝殊為何應下?
大抵是從初初的欣喜,到之後的茫然。
想到若是卿卿恢複記憶,會不會討厭自己的趁人之危?
謝殊最不屑做的,就是趁人之危。
三人各懷心事的,開展取一碗血的重大任務。
進屋的時候,路卿正在煮茶。
路卿從未煮過茶,此時看來,她熟稔的樣子,倒像是煮了幾十年的模樣。
阿竹緊抿著唇,一模一樣,與芙蕖煮茶的時候,一模一樣。
路卿斟完茶,對著他們粲然一笑,“快來嚐嚐我烹的茶。”
三人坐定。
謝殊喝完茶,將碗取了出來,放置在茶幾上。
“阿卿……”阿竹緩緩喊了句,看似在看著路卿,卻又好像要將她看穿了一樣。
“需要你一碗血做藥引子。”小鳳仙接了句。
路卿放下茶盞,一臉茫然,“我不是都好了麽?”
謝殊哄道,“為了鞏固病情。”
路卿撇撇嘴,“我怕疼的,一碗,也太多了。”
軟磨硬泡下,路卿愣是沒答應。
三人耷拉著腦袋齊齊出了屋。
蹲在樹上的陵遊輕輕一躍,飄進了屋裏。
“怎麽又來了?”路卿吹了吹茶。
陵遊現出小刀,“事態緊急,隻好得罪了。”
路卿輕抿了一口茶,“別忘了,你此時的原身,”陵遊眨眼瞬間,路卿已躍到了他身側,低聲緩緩道,“還是靠,吸我的元魂換來的。”
“果真是你!”陵遊眉心緊蹙。
“陵遊,”芙蕖輕輕笑,“你打不過我的。”
“你要我的血,可是為了救他?”芙蕖又笑了,“一個一心一意的要殺我的人,你覺得,”靠近陵遊耳邊輕輕吹了口氣,“我會救他嗎?”
“阿芙!”阿竹撞了進來,他躲在門外聽了好久,其中的彎彎繞繞他沒聽明白,但阿竹聽出,此時的人,絕對不是路卿。
阿竹直直的盯著芙蕖,啞然問道,“阿卿呢!”
你把阿卿弄哪去了?
芙蕖笑了,“阿竹,你總算認出我來了。”
“她到底給你們吃了什麽藥?”芙蕖回到茶桌前坐下,接著飲茶,“把你們一個個迷得鬼迷心竅的。”
芙蕖一杯飲盡,“我才是,”茶盞輕輕擱在桌上,“這身子的主子。還有,”芙蕖看向門口二人,“我討厭路卿這個名字。”
陵遊有過此等猜測,真正聽到的時候,陵遊還是接受不了。
不止是陵遊,阿竹更是徹底崩潰了,“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明明,她將自己改名成“路卿”了;
明明,她抱著自己說對不起了;
明明,她答應自己,要帶他去找家人的;
路卿就是她啊,那個在自己遇到險境,就不顧一切跑來搭救自己的姑娘;
那個會替自己找回小鳥的姑娘;
那個笑著拉他去吃各種好吃的姑娘;
那個為自己披鬥篷的姑娘;
那個,為救自己,義無反顧去破不川州的姑娘。
那個,打心底,將自己認作朋友的姑娘。
“不會的!”阿竹哭得滿臉淚痕,嘶啞的吼道,“阿卿不會走的!”
阿竹第一次不再三個字三個字蹦的時候,卻是這一刻。
這個,不願意接受現實的一刻。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啊!”小鳳仙怔怔的站在門口,身側倒著被小鳳仙砍暈的謝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