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混亂了
阿湛為路卿舀了一碗核桃酒釀羹。
路卿勺了一口含在嘴裏,酒糟的酒甜味兒瞬間將舌尖上的味蕾包裹住,路卿激動的捂住嘴,“唔!這個,這個,和我家邊上一阿婆做的酒釀羹一模一樣!”
阿湛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子,“小酒鬼。”
“啊!你嚐嚐,真的超好吃的!”勺了滿滿一勺,還沒遞出去便頓住了,幹幹的笑了笑,“差點忘了,阿湛不能吃。”
“夫人,核桃是我開的……”一小魔笑嘻嘻的湊了上來,撩起他腦門上蓋著的劉海,腦門程亮程亮的,一個深深的紅紅的核桃花紋印兒還未散去,跟開了天眼似的。
另一隻手急忙把他劉海按回去,“撩起來幹什麽呢!嚇著夫人了!”說著,對路卿不好意思笑笑便拉著他回了座位。
路卿一碗吃空了,阿湛又替她舀了半碗。
“阿卿,”小鳳仙端來小酒壺,靠到路卿身旁,打了個酒嗝,“你家小廚子為何戴著麵紗?”
“這個……”路卿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了。
“阿卿……”阿竹亦喝了點小酒,扭了過來,腳都扭打結了,直直的往路卿這邊撲來。
阿湛桌下的腳已抬起了大半,輕輕一掠就能將那抹綠踢飛,礙於路卿在他身旁,隻好改為用手,扯住了某蛇蛇的衣袖,風似的,將他帶到了一邊。
阿竹倒下前,手手隨便扒拉幾下,沒扒拉住,反而扯下了阿湛的頭紗。
阿竹好不容易站穩,抖了抖紗巾,遞還阿湛,“不好意……”
黑溜溜的眼睛盯著跟前的人,眨了眨,又眨了眨。
路卿身旁靠著的小鳳仙瞧了直直的坐了起來,驚得下巴都快掉了,酒醒了大半,語無倫次的,“你,你,你……他,他,他……”
路卿吃完最後一勺,抿著小勺子,默默的組織語言。
小鳳仙突然貼近路卿耳邊,低低問了句,“哪個妙手神醫整的?”
“……”
“大冰塊……”醉酒的阿竹突然嚎啕大哭起來,“你怎麽,了……你怎麽,變這樣,了……”
他們二人沉浸在不明所以中的時候,辛姨攜著喝得醉醺醺的眾魔朝著阿湛作揖,告退前還齊聲道了句,“尊上安寢。”
阿竹與小鳳仙徹底混亂了。
小鳳仙拉著路卿回了房,徒留阿竹與阿湛坐在廳堂內。
“還不速速招來!”小鳳仙將路卿壓到床上。
路卿隻好將阿湛描述成是一閑著無聊來凡塵體驗做凡人的魔尊。
小鳳仙暫且信了,激動的搓揉著路卿的臉,“阿卿啊,你說你走的是哪門子的大運啊,隨隨便便的都能撿到魔尊啊!”
路卿兩眼一翻,他根本就是早有預謀好吧。
“日後我若想你了,豈不是得去魔域找你……”小鳳仙想了想,搖搖頭,“不了不了,還是跟你回魔域吧。”
看了阿湛本尊的顏後,小鳳仙相信,魔域的美男子定是多得不勝枚舉。
小鳳仙越想越在理,托住路卿的手,“花姐姐的後半妖生就靠阿卿你了!”
阿竹還處在震驚中回不過來,坐在阿湛跟前哭唧唧的,“沒辦法,變回去,了嗎?”
阿湛瞥了他一眼,抿唇沒回他。
隻聽阿竹又道了句,“你變得,這麽,好看,阿卿,怎麽辦?”
阿湛這才正眼瞧向阿竹。
“阿竹。”這是阿湛第一次喊阿竹的名字,阿竹抬起頭傻愣愣的看著阿湛,忘了吸鼻涕。
“即便負了天下人,我也不會負了路卿。”阿湛說的極輕,在阿竹聽來卻如千斤般沉重。
阿竹心裏某根弦拉扯了一下,震音在他心中蕩了蕩。
阿竹破涕為笑,一把抱住了阿湛,抬起頭,眼中淚花晶瑩,“大冰塊,謝謝你。”阿卿托付給你,阿竹很放心。
阿湛這一次沒躲開,由阿竹將眼淚鼻涕擦在了自己的胸前。
這一夜的花滿樓,酒香勾人,浸沒在溶溶月色裏,朦朧迷人。
清晨的謝府。
“可是不合胃口?”謝殊見常玥坐在桌前,隻是攪著碗裏的百合羹,一口沒動。
常玥搖搖頭,芙蕖一夜未睡。
芙蕖在常玥的神思裏看了一夜,在謝殊從曲和城回來後,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謝殊竟遇到了心儀的人。
常玥還遇到了那個占著自己身體的原身,那來曆不明的女人。
所有一切都亂套了。
胸前掛著的玉牌出現了細小裂痕,芙蕖意識到,這具身子怕是也待不長久。
芙蕖不想常玥出事,因謝殊在乎。
謝殊初隨叔父來京中的時候,還隻是個孩子。
與京中的富家子弟一同上學,官二代很不待見這鄉下來的小子。
長得好看就算了,腦子還特別好使,就特別容易遭嫉妒。
九公主小常玥最黏謝殊,富家子弟也就收斂了許多,反而開始巴結起來,萬一日後成了駙馬,還能照應下自己不是。
常玥對謝殊的好,謝殊都記著。
可常玥死在了芙蕖的手裏。
那個笑起來眉眼似月牙兒的女孩,就這麽死在了芙蕖的手裏。
本就不喜芙蕖的謝殊,執劍向她,滿是殺意。
芙蕖還能如何做,她可以失去任何人,唯獨不能失去自己日日思念的人啊。
芙蕖向謝殊施法,迷惑了他的心智。
謝殊就像隻提線木偶,沒有自我意識的待在芙蕖的身旁。
若不是顧夜合的突然出現,破了芙蕖的禁術,謝殊又怎麽會醒。
醒來後,又怎麽會自刎?
謝殊連活著恨自己的心都沒有,芙蕖直到現在還不懂,謝殊為何,寧願死,也不願麵對自己。
為何師父總是要離開自己。
破碎的元魂歸來後,芙蕖茫然不知所措,不知身在何處,三魂七魄四散遊蕩。
直至聚魂盞將自己的魂魄一一聚攏,芙蕖才恍然,原來自己回來了。
既然回來了,芙蕖想,這一次,便不能再失去你了。
常玥低頭喝了一口,對著謝殊燦然一笑,“殊哥哥,真好喝。”
謝殊稍稍放下心來,還真怕這丫頭鑽牛角尖想不開。
止墨走到謝殊身旁,俯身低語了幾句。
常玥埋頭喝羹湯,卻將止墨說的話全數聽進了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