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不應該
路卿見他睡著了,手下的動作也輕了許多。
她用手絹將他手上的血跡擦幹淨,上了藥,替他包紮好。
包紮完畢後,她捧著他的手,沒有放下。
隻是靜靜的看著他,路卿替他理了理額前散落的頭發,隔空輕輕滑過他的眉毛,他的鼻梁,最後停在了他的唇畔。
她想,她應該是喜歡他的。
她勾起唇角,有些開心,她終於有勇氣承認了自己的心意。
替他蓋好毛毯,將他的手輕輕放下。
和著車外的風聲,喃喃道,“阿湛,等我回來。”
等我回來,我就告訴你,我有多喜歡你。
路卿下了車,在小棕馬耳邊嘀咕了幾句,然後輕輕拍拍它的屁股,看著它“嘚嘚嘚”的跑遠了。
馬車離的越遠,路卿便覺著周身受到的壓力越強,腦仁疼得不行。
路卿咬咬牙,緩緩的轉過身,盯著身旁立著的那塊巨大石碑,上麵刻著鮮紅的三字——不川州。
她輕吐一口氣,抬腳邁了進去,一步之遙,便是另一個天地,後腳剛跟上,頓覺世界顛倒過來,頭暈目眩,氣壓更低了,壓得她喘不過氣。
抬眼望去,前方是一望無際的戈壁沙漠。
烈日當空,一層層的熱浪不斷的襲來,熱氣蒸得路卿睜不開眼。
路卿扁扁嘴,想哭,寶寶沒帶水!
明明,陵遊小友闖的是熔岩區呀?路卿想摔書,給我整個沙漠是什麽鬼?
陣法會根據闖入者的自帶屬性,幻化不同的幻境,所以,你是想渴死我?
路卿咬咬牙,秉著女主不死的信念,頂著烈日前行。
腳踩著鬆軟滾燙的沙粒,深一腳淺一腳,她得快點找到命門,破陣出去。
不若如此,不出幾個時辰,就得被曬成青蓮幹了。
爬了一個又一個坡,腳下仿佛灌了鉛,路卿實在走不動了。
她拖著身子,躲在一戈壁灘下,下麵有一絲絲陰涼,舔了舔幹裂的嘴唇,身體像要被榨幹了,好渴……
路卿緩了緩,正欲起身,天邊突現異象,朗朗晴空倏地昏暗了下來。
抬起頭,天上現出一個巨大的黑色旋渦,旋渦旋轉得極快,沙塵席卷而上。
風塵太大,嚇得路卿縮成一團,將頭埋進臂彎裏。
風吹得路卿衣袂翻飛,直至耳旁風聲止。
隻聽見一聲珠落玉盤般的清寧,“找到你了。”
路卿錯愕的抬起頭,跟前站著一人。
他背著光,整個人隱在黑暗裏,背後卻是光芒萬丈。
“阿湛?”路卿愣愣的問。
他蹲了下來,將路卿頭上肩上的沙礫拂落。
“阿湛?”路卿又問了一遍。
他還是一身霧藍,隻是,他頭戴麵紗,遮了樣貌。
路卿知道是他,她問兩遍隻是驚訝,他為何回來,又是如何進來。
“嗯。”他輕應一聲,將她整個人擁進懷裏,緊緊的,很用力。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氣息縈繞鼻尖,一直假裝堅強的她,此時委屈無力感如山洪般席卷而來。
她鼻子一酸,下巴擱在他肩頭,眼淚像開了閘,一下子湧了上來,隻要輕輕眨一下,就溢出來了。
他醒來便不見她,真是要瘋了。
路卿讓小棕馬跑遠點,但小棕馬惜命。
它知道,若是阿湛醒來不見她,第一個先滅了自己。
於是它拉著阿湛回到了不川州的邊界。
故意跑得顛簸,將馬車裏的阿湛晃醒。
陷入昏迷的阿湛的確被它顛醒了,他掀開簾子跨出來的時候,隻覺馬背上冷颼颼的,小棕馬抖了抖腿,回頭,對著阿湛僵僵的咧了咧嘴。
阿湛斜睨了它一眼,一個晃身,便不見了蹤跡。
小棕馬長長的噴了口氣,馬命保住了。
為了最快速的找到她,他直接撕開陣的裂口,跳了進去。
簡單又粗暴。
好在,找著了。
路卿見他一動不動的,隻是緊緊抱著自己,她輕輕喚了一聲,“阿湛?”
他將懷裏的她又緊了幾分,抿唇不語。
路卿知道,他在生氣。
“我錯了。”路卿軟聲道。
他緊抿著唇。
“我不應該丟下你的。”
他又抿緊了幾分,滿臉的不高興。
“你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他鬆開了手,改為將她輕輕環在懷中。
路卿抬起頭,他垂眸,默默的凝視著她,眼深如海。
知道他還在生氣氣,路卿抿下唇,輕輕撫平他微蹙的眉頭,柔聲道了句,“阿湛,對不起。”
他的心其實早已柔了一片,可麵上還是裝得淡漠,眼神裏看得出來。
路卿微不可查的輕歎一聲,身子前傾,微微側頭,隔著輕薄的麵紗,親了上去。
又怕他覺著自己太敷衍,伸出小舌隔著白紗在他唇上輕輕滑過,然後迅速離開。
他的雙眸頓時如水中撈起的明月,盈盈亮亮的,麵紗下,那好看的唇角揚起,媳婦兒……親我了。
路卿有些難為情,隻覺得臉上有團火雲在燒。
她急急站了起來,幹咳了兩聲,“我們走吧。”
“好,”他舔了舔嘴角,向她伸出手。
他剛為了撕開陣法,耗費巨大靈力,此時陣法反噬,他身如淩遲,撕心裂肺的疼痛蔓延全身,麵上卻不改色。
路卿看向他的時候,他正眉眼彎彎的對著她笑。
知道你笑得好看,她耳根子紅紅的,將他從沙堆裏拉了起來。
他回握住她的手,再不舍得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