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老狐狸
謝殊他懶懶的靠在軟墊上，他在等這隻小兔子炸毛。
“許你！”妹啊！路卿差點爆粗口，可瞧他一臉優哉遊哉的看著自己，就知道他這隻老狐狸在等自己暴露本性，畫風立馬一轉，路卿麵露羞澀道，“公子真會說笑，小女身份低微，不敢妄想。”
“不敢妄想？”謝殊勾唇笑了，“好一句不敢妄想……”
路卿知道，他這是在說她侵犯他肖像權的事兒呢。
真的是無時不刻不在提醒她。
路卿撇撇嘴，老狐狸。
也不知芙蕖看上他哪兒了，跟她自個兒師父一比，那可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
到了餘宅。
止墨幫著小鳳仙將大件小件搬進去。
路卿正要跟上，謝殊抓住了她的手腕，“這麽著急逃走？”
路卿抬起腳，想狠狠踩他一腳，忍住了，畢竟她不能表現的格外突出。
她緩緩落下腳，腳尖點地，假裝活動活動腳踝，笑得比哭還難看，“公子哪兒的話，我這是要回家呢。”
他從袖子裏取出一張紙，“那先戳個章。”
“什麽？”路卿湊了過來。
通篇看下來，路卿看懂了，她急忙將兩隻手背到身後去，“你這哪是違約書，你這是赤果果的賣身契！”
“唔……”他默了一秒，從袖子裏又取了一張紙，“賣身契我也有。”
“……”我能不能現在就讓他自刎？
“路卿。”
路卿聽到這聲音猛地回頭，這是第二次聽到他喊她名兒。
第一次，是在夢裏。
竟比夢裏的還要好聽。
路卿的小心髒顫了顫，她急忙將謝殊手裏的兩隻紙皆奪了過來，揣進懷裏，低低道了句，“我回去仔細看看，再見！”
說著，就朝阿湛跑去。
謝殊站在原地，看著門口站著那一襲霧藍的男子，眼裏滿是探究。
阿湛淡淡的回看了他一眼。
“晚上想吃什麽？”他垂眸，看著路卿，她跑得太急，頭發都亂了，伸手替她理了理。
“油潑麵！”
“好。”他將她最後一縷發挽到耳後。
“爺，搬好了。”止墨回來了。
謝殊點點頭，望著早已閉門的餘宅，唇角揚起，那是達到眼底的笑意，懶懶的似一陣和煦的晚風，攪碎了一池的星月。
止墨見了卻心下一緊，完了，爺認真了……
晚飯時間。
小鳳仙最近沾了路卿的光，在府裏吃遍了各種稀奇的美食，像是麻辣香鍋，酸菜魚火鍋，重慶雞公煲，香辣口水雞……
每天就見他們倆黏在一起研究食譜，小鳳仙與阿竹跟在後邊試吃。
阿竹吃不了辣，一吃辣就變噴火蛇……滿屋亂竄。
這幾日倒不常看到他了，偶爾會看到他搖搖晃晃的擺出來。
倒是陵遊小友，自搬進來後，就沒與他搭上話，一直躲在房梁上不下來。
想到這，路卿抬起頭，果然看到了躲在旮旯角落裏打瞌睡的陵遊。
路卿想著哪天逮著他，好好問問他，他到底見沒見過夜合君。
“你說，”小鳳仙突然將臉湊了過來，壓低聲音問，“你家小廚子剛剛瞧見了你師父，他會作何感想？”
路卿心莫名的“咯噔”一聲，陷入了沉思。
這頓飯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入夜，路卿洗漱完畢，趴在桌上，盯著桌麵上的兩張紙發呆。
按理來說，謝殊君在抄完方府後便速速回京了。
哪會像如今這般，墨跡墨跡的，抄了個小半月才抄完的，抄完了還賴著不走的。
說起謝殊君，其實他也有段灰色童年。
他的母親是位歌姬。
謝大人謝晉在一次好友宴會上見過他母親後，從此念念不忘。
好友得知後，便將她送進了縹緲莊。
偏偏謝晉是個重度潔癖的，這邊愛他母親愛得深沉，那邊又極力反感厭惡他母親的不潔。
在一次醉酒後，他再也受不住這般煎熬，撞開了他母親的門。
也是那一次，他母親懷了他。
從懷孕到生下孩子，再也沒見過謝晉此人。
母親為他取名謝殊，殊途的殊。
他們被圈在莊內的一角，幼小的謝殊不知外麵的世界有多大，隻知道，有母親在身旁，很快樂。
一日母親與他玩捉迷藏，小謝殊藏在了床榻下。
那是他經常藏的位置，母親一找便能找到他。
門被推開了，除了母親，還進來了許多女子，他從沒見過這麽多的人。
一眾人擠滿了屋子。
為首的是一身華麗錦繡的女子，隻是弱不禁風的，光站那就咳個不停，身後的兩位婢女抬了張椅子過來，墊了軟墊後，才攙扶她坐下。
“孩子在哪？”那女子問道，一句還未說完整，又開始咳個不停。
“他是我的孩子。”母親態度堅決。
“很快，咳咳咳，就，咳咳，不是了……”她咳的喘不過氣來，虛弱的靠在了椅子上。
母親向後退了幾步，擋住了謝殊所在的位置，“休想！”
女子眯起眼，“在那呀？”
她朝身旁的婢女使了個眼色，眾婢女向他母親逼近。
謝殊被帶走了，那天是他見到他母親的最後一麵。
從懂事以來，他便從沒見過他母親掉眼淚，獨獨那次，她哭得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