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長安十二時辰
冷風如刀,以大地為砧板,視眾生為魚肉。萬裏飛雪,將蒼穹作洪爐,溶萬物為白銀。
唐寶三年,元月十四日,長安。
朝廷宣布暫停宵禁,並於十五上元夜(元宵節)升起大仙燈,民眾一片歡騰。
巳正。
長安,長安縣,西市一麵暫停宵禁旗子掛出,隨著一聲“嘎吱”聲,西市兩扇厚重的坊門被緩緩推開。外麵的大街上早已等候多時的商人們,紛紛呼朋引伴,整理貨物。看起麵貌,觀其口音,原來都是胡人商隊。
其實這是最後一批在上元節前抵達長安的胡人商隊。他們從遙遠的拂林、波斯等地出發,日夜兼程,就為了能趕上這個長安最重要的節日。要知道,從今晚開始,上元燈會要持續足足三夜,大唐的達官貴人們花起錢來,可是毫不手軟。
西市署的署吏們一手持簿,一手持筆,站在西市西入口的兩側,麵無表情地一個一個查驗通關文牒和貨物。今日子特殊,西市比平時提前半個時辰開啟。這些署吏都想趕快完成工作,回家過節去,查驗速度不覺快了幾分。
他們卻不知道,一場致命的危機,將由這個關卡,進入入長安!
長安城,靖安司。
一處平時僻靜庭院裏,此時守衛森嚴。
檀棋對著一間靜室稟報道:“公子,人已經帶到了,還請公子”
“你們認錯人了。我是張敬”檀棋的話沒有完,便被張敬打斷道:“我所犯之罪,乃十惡之久,是不義罪。刑部和大理寺都已經定案,判了斬刑。永無赦!”
“永無赦”三個字,張敬咬的特別重。
“我能讓你得到赦免。”李泌的聲音從靜室裏傳出。
“大唐還沒有到,是個權貴就能無視律法的地步,除非你姓李?”張敬好奇的問道。
“公子,檀棋押送途中,不曾對張敬吐露關於公子半個字的信息。”檀棋慌忙請罪道。
“此處乃景龍覌舊址殘垣。地處西市外光德坊,左臨複建景龍覌,右鄰京兆府公廨。這院子輿圖上都不曾標注。能在此處布下重兵,必然是有了不得身份。而且還有傳言這裏是太子的地盤!”
張敬一同科普,果然讓李泌心動,主動出來見他。
李泌:“我姓李。但非唐李,而是前隋李。吾六世高門望族,七歲與張九齡稱友”
李泌一通啪啪,張敬終結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我很牛1。背景牛1,人也牛1。所以,我這麽牛1的人,救你,沒問題,但是你必須要替我做事。
張敬想到,老隊長的女兒還要他照顧。而且不僅能活命,好像還能有個威風官當當。一拍,就同意了。當場表示,以後你李泌是我大哥,讓我幹嘛,我幹嘛!
其實張敬之所以這麽快做了舔狗,是因為他發現,李泌雖然身著六品深綠襴袍,但卻掛著五品以上官員才許佩銀魚袋,這明顯是子的恩賜。而他從這一個細節,嗅出濃濃的聖眷味道。
所以李泌能赦免他的死罪,張敬這個鐵憨憨也就信了。
李泌聽了張敬識趣的話,哪叫一個爽,拂塵一抖,想要繼續嗶嗶幾句。
誰知道張敬忽然道:“剛剛你出來的時候,他們叫你司丞。是哪個衙門?”
“靖安司司丞,李泌。”李泌鄭重其事的道。
“新設立的衙門?”張敬好奇的問道。畢竟他因為殺人的事情,被關在死牢裏已經有半年了。難免有些消息閉塞。
“戡亂平鎮曰靖,四方無事曰安,靖安司是朝廷新立的官署,統攝整個長安的賊事策防。”李泌驕傲的道。
“不過眼下卻是一件,萬分緊急的事情,需要你來辦!”李泌話鋒一轉道。
“是之和前死牢裏崔六郎辦的事情一樣?”張敬問道。
“是。”李泌別有深意地點點頭道。
張敬:“我可以知道,崔六郎如今”
李泌平淡的道:“他死了。”
張敬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崔六郎,長安鼎鼎黑道上大名人物。已放高利貸為生,後來放多了,被查出來,同樣定了死罪。前一段時間,忽然來了一批人,提走了他。開始張敬還以為崔六郎的靠山出手救了他,如今看來是任務失敗被殺了。
張敬被李泌帶著來到了斂屍房,恰好遇到任務失敗崔器。
崔器,崔六郎之弟。旅賁軍領隊。
見李泌帶人前來,崔器單腿半跪在下請罪!隻是李泌見他渾身濕漉漉的不及擦拭,水滴在地板上洇成一片不規則的水痕。頓時心疼的讓他退下,並且還收買人心的道,死者的後事由他來管。當作崔器的麵,自費贈錢崔六郎家人。崔器頓時感激涕零,踉蹌告退而去,到門口的時候因為悲傷過度,險些摔倒
張敬一邊查看死者傷口,一邊聽仵作匯報。
他知道,殺死崔六郎的人絕對是一個高手。心情頓時凝重起來,可是他又知道如果自己露怯,那肯定會立馬被送回死牢,那真是一點希望也沒有了。
於是隻能故作輕鬆調侃道:“弟弟是兵,哥哥是賊,有意思。”
李泌反駁道:“崔器和崔六郎不一樣。崔器為人耿直剛烈,而崔六郎不也罷。”忽然又轉移話題道:“我要你辦的事情,凶險程度你看到了。辦成可活,出錯了,崔六郎可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嗬嗬,要是容易了,也輪不到我一個死囚來辦啊?”張敬假裝不在意的道。
“你有心裏準備,就好。”李泌安心的道。
“事情辦成了,能活。這話,我能信嗎?”張敬盯著李泌的眼睛道。
“你也就知道了如此的多了秘密,還懷疑我家公子?”檀棋插嘴道。
“多數男人,的和做的未必一樣。這話是你告訴我的。”張敬轉頭看著檀棋道。
“我李泌話,從來都是一言九鼎。”隻是這一次撒謊了,李泌在心裏加了一句。
“既然已經告訴我這麽多秘密了,我了解一件事情。”張敬忽然想到了什麽道。
“。”李泌言簡意賅。。
“我牢房對麵,住著一個胖子他是什麽身份?每大魚大肉,吃比富貴人家還要好。還時不時有舞技來獻舞。對於他的要求,衙門可以是有求必應。這特麽的別坐牢,度假都沒有他舒服”
看著憤憤不平的張敬,李泌沉默片刻,打斷他道:“他叫陸長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