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這就見麵了?
唐百衣咽了咽喉,身體莫名有些僵硬。
該來的,還是要來啊……
眾人隨著唐百衣的視線瞥去,紛紛自發地讓開一條路,恭恭敬敬垂首站在一邊,沒有人敢多話。
“沐將軍。”眾村民齊刷刷客氣又帶著畏懼的稱謂,讓唐百衣腦中嗡嗡直響,一陣恍惚。
沉穩的腳步聲,一下一下逼近。
錦靴踩踏在木屋地板上的聲音,悅耳好聽。
唐百衣倏地立馬轉過臉去,下意識地看著牆麵。
他沒看見我,他一定沒看見我,看見我也不認識。
等等,自己為什麽總對這個男人心生畏懼?明明自己才是瀟灑甩掉這渣男的人不是麽?
簡陋小屋突然氣氛凝固,溫度陡然下降。
所有村民不約而同地搓了搓發寒手臂,潛意識地想要逃離這個地方,但又不甘心錯過這一場好戲。所有人繃著身子,卻一動不動,好像腳上被膠水糊在地一般。
唐百衣抿著嘴唇,側過臉,聽著耳後那腳步聲停在距離自己極近的地方。
看來是避不過了。
一回頭,唐百衣笑得明媚,落下一句話,“麻煩借過。”說完擦著沐珩的身體就要轉身衝出門離開。
一聲冷哼,低沉暗啞的嗓音帶著玩味,“不認識?”
唐百衣衝出門的瞬間,懟了句,“不認識!”
不認識你嘞,管你是誰嘞,我要回京城做生意去了!
突然。
唐百衣隻覺得手腕一麻,下意識地反手一甩,靈活地掙脫鉗箍,但腳步還是停了下來。
眾村民麵露興奮,饒有興致地吃瓜看著這一幕,將瓜子磕得啪啪響。
唐百衣被迫四目相對。
如果這時候自己不是站在沐家的簡陋破屋中,就算有人告訴自己這個男人是沐珩,自己也不會相信。
沐珩變化也太大了!
印象中的沐珩,文質彬彬,清冷斯文,身形修長,穿衣顯瘦脫衣依舊挺精瘦的。但現在麵前站著的這高大男人,身形挺拔,寬肩勁腰,風華絕代。
單憑這一身惹火精壯的身材,不考慮樣貌,這男子完全可以角逐京城絕色美男的前三名。但長身玉立的風姿再襯上棱角分明的絕美麵容,絕對可以脫穎而出,斬獲魁首。
唐百衣咽了咽喉,這男人,當真是沐珩?果然脫離窮山村後吃好喝好,身材也好。
不等自己繼續胡思亂想,麵前男人冷笑一聲,舉起一張泛黃的紙頁。
低沉的嗓音帶著譏誚,“不認得我,還是不認得這張婚契!”
第一張是泛黃的婚契書,第二張是破碎被強行拚湊起的碎紙。
沒想到這男人居然走到哪都帶著這兩頁。
唐百衣是覺得眼皮跳得厲害,還是右眼。這破碎的拚紙,不正是自己離開村子前,甩在沐珩臉上的休夫書麽。
哦,休夫書被拚起來了。
等等,這婚契怎麽還在?休夫書一出,不應該立馬解除婚契麽?
看到唐百衣疑惑的眼神,沐珩冷笑一聲,“夫人真是對為夫心懷不舍,休夫不提去官家,直接留給為夫。是在考驗為夫對夫人的心麽。”
唐百衣明白過來。
敢情這古代離婚,也有民政局啊?自己這類似寫了離婚協議卻沒提交,還甩在了這男人臉上。
這算是,沒離成?
裏正輕咳一聲,加了句,“女子失蹤兩年,有家人舉證,婚契便可失效。如今,兩位依舊形同陌路,兩位盡管放心。”
隻要這兩人分開,那他女兒不就可以嫁入心心念念的將軍府了麽?裏正還擔心唐百衣見到沐珩翻身做大將後死纏爛打,如今一看,他的心也放下。
張氏眼珠一轉立馬順著裏正的意思勸道,“兒子啊,如今咱們沐家也是翻身了,媳婦的事啊,不急,不急啊。”轉而怒目看向唐百衣,仰起驕傲的下巴,“趕緊回去賣你的糕點!裏正都說了,失蹤兩年和咱家沒關係,怎麽,你杵在這,還想借光?”
張氏不願意唐百衣回來,同樣也看不上梁柳。她將來可是大將軍的娘,或許能被封為誥命夫人呢。她兒子怎麽著也得做公主的駙馬,或者攀上宰相的女兒才體麵。梁柳不過是區區鄉村裏漂亮點有錢點的野麻雀,哪裏配得上她高高在上的兒子了!
“珩郎!”輕脆的一聲嬌音從院落門口傳來。
梁柳不知何時順了順亂糟糟的秀發,居然又折返回來專門見沐珩,將剛才和唐百衣的口角和紛爭拋在腦後。
“珩郎,既然你都回來了。咱們,什麽時候……”梁柳惺惺作態地絞著手,臉若粉桃,害羞嬌柔。她一見沐珩居然比三年前更高大俊美,整個人像是被天降好運砸中一般,興奮到感覺不真實。
裏正笑著和沐家老爺攀交情,“沐老哥,咱們認識也有幾十年了。沐家兒郎光宗耀祖回村,這可真是喜事啊!大喜事啊!如今咱們可要雙喜臨門!”
每個人都各懷鬼胎。
正在所有村民嘻嘻哈哈等著討喜蛋吃時,沐珩一把攬住欲悄悄奪門跑路的唐百衣,將人一個回旋帶入懷中。
“確實是雙喜臨門。”
唐百衣額頭撞在堅硬的胸膛,總覺得這低音炮一點都不像沐珩,反而像另一個人。
所有人豎起耳朵,梁柳看著沐珩的手勢心中誠惶誠恐,一股不好的預感彌漫上心頭。
沐珩難得勾起嘴角,笑了笑,沉音清澈,“我倒是不知還有婚契失效一說。今天,便是我與夫人大婚之日。”
唐百衣:???
梁柳兩眼一黑,徑直暈了過去。
裏正難以置信地瞪大眼,顯然完全不信他聽見了什麽。
張氏手中的碗盤“哐當”一聲落了個粉碎。
一眾村民呆若木雞,繃直身體,噤若寒蟬。
隻有沐家老爺樂嗬嗬地眯起眼,好像心中有數一般。
暗衛被主子淩厲的目光貫穿,沐珩不容置疑的聲音,“午時時分,清水鎮將軍府。”
唐百衣是被一眾魁梧高強的暗衛綁著上喜轎的。
本以為這隻是沐珩臨時蹦出的荒唐念頭,不過是為了懲罰自己當眾甩了他一臉休夫書,羞辱了他的男人尊嚴,來報複自己罷了。
但當自己看見那規格滿分的繁複婚服,各色金玉首飾珠釵,各種琳琅滿目的寶箱轎攆燈籠時,自己才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