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戲精間的角逐
不論是腹黑毒舌戲精的沐珩,還是深不可測神秘的淩公子,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人。
這淩公子顯然是衝著沐珩而來,而沐珩,很明顯拿自己當做擋箭牌。
但是,沐珩來的時間怎麽這麽巧?好像知道自己會被那淩公子請進敘話一般。
“阿珩,你來找我做什麽?”田埂上,唐百衣開口道。
“吃飯。”
“真的是吃飯?大娘開飯從來不喊我。”
沐珩不再開口,若有所思地趕路。
“哎,你等等我!”唐百衣望著麵前疾走的白衣男子,不免跟不上那長腿的腳步,一個猛撲,就要跌倒。
“噗——”
果然,田埂上塵土飛揚,自己跌倒了!
“你!你就不知道拉我一把麽?”憤恨的女音。
尖叫聲,“蛇!蛇!蛇!”
然而前方的白衣男子卻依舊頭也不回的趕路。
“可惡!果然!冷硬心腸!戲精!”唐百衣咬牙切齒,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果然溫柔什麽的隻是錯覺!
沐珩,依舊鄙夷厭煩著這具身體!
然而,在田埂遠遠的另一邊。
兩名黑衣男子佇立在大樹陰影中。
“主子,為何不直接殺了?朝廷的懸賞和命令,隻要見到人頭,就能得到賞金。寧可錯殺三千,也不能放過一個啊!”
玄衣公子周身氣場如同換了個人般,溫潤儒雅盡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不羈桀驁,就像一柄出鞘的寶劍。
玄衣年輕人勾起嘴角,“怎麽?連你都覺得我和那瘋子老閣主是一路人?”
“屬下不敢。”
“沒有百分百的確認,枉殺無辜,不是殺手閣所為,而是屠殺!”
“是是,是屬下失言。”頓時黑衣人低頭恭恭敬敬,後背汗如雨下。
“那個女人,挺有意思。”玄衣青年長身而立,一柄黑古寶劍佩於腰側,肅殺披風。
“屬下這就調查那個女人。”
當唐百衣風塵仆仆地回到沐家時,發現沐珩居然已經好整以暇地吃完飯開始練字。
居然,比自己提早這麽久就到家了?
這男人什麽腳力?是騾子麽?
唐百衣當即決定不理這個相看兩相厭的男人,開始研究發麵。
麵粉,沐家還留有一些,幸好自己從趙娘子那提前討要了些發酵好的老麵,隻要揉捏進新麵中,很快就能發酵成功。
紅糖發糕,應該是這麽做的。
是夜,唐百衣趁著沐家人都安睡,在灶膛裏升起火,用灶爐模仿烤箱,小火慢慢烘烤。足足花了兩個時辰時間,才製成了一大塊紅糖發糕!
扯下一塊還算鬆軟的紅色發糕一嚐。
“嗯,真是不錯!”
比自己想象中要鬆軟可口不少,但作為售賣的商品,還得再加工一下才行。
很快,一朵朵花型的紅色發糕呈現出來。
那是唐百衣用小刀精心一朵一朵小心劃切出來的形狀。在花蕊的位置點上紅糖粉,看起來一朵朵桃花可人至極。
“一定能大賣!”
為了防止沐依依搗鬼,唐百衣很是小心地將一大盤紅糖花朵發糕徑直搬進了寢臥裏。橫豎是深秋時節,夜裏氣溫也不高,沒有冰箱也不會壞。
出乎唐百衣意料的是,寢臥內沒有人影。
“沐珩去哪了?”
這平日耕地安分守己的莊稼漢沐珩,除了皮相顏值好看,身形高大有力些,氣質獨特清冷些,其他也沒太多出眾的地方。至少風姿和那大城裏來的淩公子比,差遠了。
唐百衣一邊望著紅糖發糕一邊這麽想,竟然直接就開口說了出來。
“那淩公子遠遠這麽一站,還當真有人中龍鳳的風采。”說完還歪頭“嘖”一聲來加重語氣。
然而,若唐百衣知道這句話說完會有什麽後果時,打死都不會信口說出來。
“當真?”一聲低沉的嗓音帶著薄薄暗啞,從身後傳來。
唐百衣倏地下意識彈跳起,“誰!”
窗欞抖動,白衣沐珩好端端地站在麵前,不經意拂了拂肩頭的枯葉。
“沐珩?你!你是小賊麽?神不知鬼不覺的?一定是行竊做賊到混不下去,才來清口村混日子吧!”
唐百衣後仰著脖子,怔怔地仰著臉看著麵前白衣男子高大的身形徑直壓上。
“你做什麽?我叫人了!我叫得可響了!”
沐珩清冷的眼眸一眯,一絲危險的信號,俯身湊近,“你認得淩公子?”
“不,當然不認識。”唐百衣挺直腰杆,理直氣壯,“我窮鄉野婦的,哪裏認識淩公子那般矜貴的城裏人。”
這句話,唐百衣覺得沒有問題。原主本就是粗鄙鄉野農婦,怎麽會和城裏貴公子有往來。
然而在沐珩耳中卻變了味。
“矜貴?”低沉的嗓音,濃重的玩味口吻,“你很向往富貴日子?”
“當然,誰不向往?”唐百衣不懂麵前人在執著什麽,“像你這般明明識字明明很有才學,還不願去私塾教書,改善一下沐家生活條件?就連鎮上的師爺都想請你去府裏當差,以你的身手,當差綽綽有餘,卻就是守著你那一畝三分地?”
唐百衣越說越覺得有理。
“還有,明明那麽窮,還花錢大手大腳,動不動幾百文幾百文地買些不實用的宣紙毛筆,求香拜佛,就喜歡問那裏正借錢,生怕裏正不知道沐家窮酸落魄到房頂漏雨都沒銀子修補一樣?”
唐百衣得理寸步不讓,“你當真很喜歡當莊稼漢麽?天天挽著褲腿下那薄地,除草施肥插秧捉蟲,有那麽自得其樂麽?將銀子掰成好幾份過日子,上頓吃完不知下頓飯在哪裏,不知道家裏人會不會餓死,這樣的日子,很有意思麽?”
“有意思。”低沉暗啞的嗓音。
頓時唐百衣被哽住。
沐珩低眉,難得伸手撫上麵前少女的頭發,那一瞬間,唐百衣覺得他是那般不真實。
“有意思,一家人都在,有紛爭,但每天都看到家人的臉。雖然窮苦,卻快樂。”
沐珩俊逸的臉,被紅燭籠下一層柔和的光暈,一股道不明的哀傷蔓延開。
唐百衣一動不動,感受著那大手觸及頭發的溫熱。麵前男子失落的神情,就像在懷念一幕珍貴回憶。
“你,不願意在這窮鄉村裏麽。”低沉的話語循循善誘般,帶著誘人的蠱惑。
男子溫熱的呼吸噴在耳畔,唐百衣刹那間有點恍惚。
這話語與其說是詢問,不如說,是哀求?
強悍如沐珩這般的男子,也有哀求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