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笑嘻嘻”
“家夥,來,把它吃了。”
他穿著一身黑色衛衣,連衣帽將其遮掩,隻留下一張清瘦麵龐,麵龐上微黑的胡茬讓他看起來較為成熟,此時他正坐在一張獨凳上倚牆而靠。
他話的對象是右手上的黑鼠,而讓它吃的對象是兩枚放在左手上晶瑩剔透的果粒。
在對麵店鋪的彩燈照射下,隱約可以看到那雙閉著的眼睛,好似正在假寐,而他的頭頂上,亦可見到一個破破爛爛的招牌。
上麵寫著三個方方正正的大字:笑嘻嘻。
大氣磅礴卻藏在黑暗中,用力看能看到,卻因為破爛的牌匾而不顯山不露水。
“魂獸營養生態位……”他沒睜開眼睛,慵懶調聲喃喃自語,宛若夢話。
他的手掌隨意翻轉著,這手掌很大很寬,翻轉間便讓黑鼠如置身倉鼠籠中一般,怎麽也跑不出這隻手。
也不知黑鼠跑了多久,他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好似一覺夢醒。
“體型越,體表麵積相對越大,維持身體正常運轉的代價也就越大。”他似乎在回味著什麽。
他垂眼看了一眼黑鼠,發現這家夥瞧著他睜開眼便裝作累癱般直接躺在了手掌上,要不是一雙黑溜溜的眼珠子還在轉,真像是一隻死老鼠。
“真是越來越聰明了。”他笑了一聲,停下了右手的翻轉,將左手果粒拍在空中,右手朝前一伸,便將黑鼠送了過去。
便見原本癱得無法動彈的黑鼠一下便來了精神,一個三百六十度翻身,如狼對月,渾身如弓,腦瓜子用力朝上,顫抖的眼珠子死死盯著朝下落來的果粒。
瞧著快到臉上,一張嘴,身子甚至沒動一下,那果粒便順著軌跡落入它的口中,咕嚕一下入了肚子,隨後便四肢攤開,呈“大”字舒服的躺在了手掌上……
“今就結束嘍。”
看了一眼麵前的空氣,他長籲了一口氣。左手將帽簷撈起,黑鼠所在的右手隨手便拍向了額頭,手再放下時,黑鼠已經不見了。
“收拾收拾,該回家了。”店鋪中的掛鍾“滴答滴答”走著,他長伸了個懶腰,抄起板凳便走進了黑暗中。
初入店鋪,借著外麵路燈的光暈,尚能看到三個大字:甜蜜蜜。
這“甜蜜蜜”的貼士牌在陳列台的頂部,陳列台上整齊的擺放著各類果實、石雕、穀類食品,看起來這些東西便是這個店鋪的全部商品了。
“狗屎甜蜜蜜,一個有安全認證的都沒。”他習慣性的罵了一句,抽開櫃格,看著空空如也沒有一張票子的櫃子,歎了一口氣,無力的拿出了鑰匙。
“鬼一樣的係統,都七年了,大好的青春全給消磨在了這裏。”明明才十九歲的年紀,此時卻像個老頭般,磨蹭著便打算過去把門關了。
忽的,店鋪暗了下來,他還詫異為什麽外麵的路燈熄滅了,刺眼的燈光便將“笑嘻嘻”整個店鋪給打亮了。
“不要電的麽,狗東西?”看著燈亮起,眼中眩光慢慢消失,他一屁股坐在了身後的板凳上,一抬頭便看見一個箱子拍在了櫃台上。
便有個巨大的身影走入,將他帽簷拉了下來,再錯過前台,將頭探到門後望了一眼:“到底是沒魂獸呀。”
“開燈一時五十元,你子記得給。”
他將頭抬了起來,掃過眼前人手臂上的兩道傷口,再看了一眼牆上的鍾:“有屁就放,知道周日我關得早,不知道早一點來?”
“這不剛才跟張老師聊了會兒沒注意時間麽。”許猛找了板凳坐下來,也沒聽他“有屁就放”,反而坐穩了似打算長聊。
至於跟張老師聊不過是個借口,真正的原因還是這次抓捕烈焰狐受了較為嚴重的傷,才治愈不久,也正是這次吃的虧讓他有了組建獵荒團的想法。
見提到張老師他無動於衷,便繼續道:“雪莉一個月前晉升三級了,是找了幾位導師在古矛水澤找了頭水蛟契約,三級水澤,給他們找出一頭五級水澤才遇得著的水蛟。這會兒他們戰院可了不得了,拉著條幅,甚至在網上大肆宣傳這事。我就他們那些戰院,能知道古矛水澤有水蛟?真是不要臉。”
“所以你就這麽急著去找烈焰狐,然後被它來了下狠的?”他眼皮都沒抬一下,又看了一眼掛鍾,站了起來:“放出來吧,弄完我得回去了。”
他幾步到門外將店鋪的正大門關掉,朝著門內走去。
門內是一個百來米寬的空地,在燈光下格外冷清。
許猛訕訕的笑了兩聲,也站起身來,跟進了門,途中還沒停,罵罵喋喋的:“王榮清那混球在徐氏應聘了個獵荒團團長,每勾搭他們隊裏的姑娘,不當人。”
“上次我去找他,他一個電話,硬是招呼了兩個二級狩獵者出來,什麽叫聲清體柔,那滋味。我這回來就打算建一個隊,不能任那混球囂張。”
“別廢話,趕緊放出來。”
許猛比青年高大很多,此時聽到青年的話卻不敢猶豫,便是手一揮,肌肉蛩結的右臂上便躍出一頭火狐,火狐毛發好似火色柳絮無風搖擺,四周的溫度在這一刻都升高了。
那火狐一出來眼中便布滿了凶光,齜牙咧嘴,凶煞異常。隻是在這瞬間,好似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摁住了它的身軀,這讓火紅的眼珠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後便被恐懼裝滿了。
因為周圍空氣中有一股強大的金屬力量衝撞了進來,而體內一直伴隨著它的本源火焰竟逐漸消失。它渾身好似皸裂,伴隨著劇烈的狐鳴,帶著悲戚絕望的聲音好似孤魂野鬼遊蕩在空地中。
而麵前那青年,其穿著的黑色衛衣鼓起,似有狂風湧動,席卷四周。那一張麵龐在這一刻也被金屬光澤覆蓋,帶著神性與不凡。
這股氣勢讓得場外人許猛心魂震懾,不自禁的朝後走了幾步,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冷汗。
每一次看都那麽可怕,無論他的魂力增長了多少,都是如此。
那青年一如既往的穩重,讓人信服。
鍾燁,他叫鍾燁,也是他許猛不凡的源頭。
而李雪莉、王榮清,他們四人在五歲時皆是入了黃峰學院,而他們三人也有幸與鍾燁分為一組,如今也成為了黃峰學院的優秀校友,足以載入黃峰學院校史。
隻可惜沒有鍾燁。
鍾燁總是如一個老大哥般照顧著他們。他格外聰慧,備受老師們的重視,也因此,他們三人也得到了老師的重視。他從就愛瀏覽那些他們三人看來格外枯燥的魂獸、魂獸區知識。
他還記得他過:“十二歲魂獸才覺醒,才能修煉魂力,既然如此,在十二歲前就得把理論給弄紮實了,省得拖後腿。”
“畢竟,這個世界這麽不凡。”
這個世界的確不凡,許猛沒有如李雪莉那般升入戰院便是受他影響。好男兒誌在四方,他成了狩獵者,也成了獨狼,闖出了自己的名聲,也逐漸明了了他口中的這個世界有多麽不凡。
隻可惜了——
在三人眼裏一直如老大哥的他,為十二歲覺醒魂獸一直做著準備,儲備了比所有老師都豐富的魂獸知識的他,並沒有覺醒本命魂獸。
看著隻能在訓練場展現英姿的他,許猛有些噫籲。時候聽得最多的便是他給自己幾人講的神佛、妖魔、鬼怪故事,亦有蔚藍大海、廣闊雲,那時他,他要去看看這個世界有多大,要留下無數傳承、奇遇。
——可惜了,沒有本命魂獸在這個世界寸步難行。
覺醒後沒過一周,他便退學了,到福祿森林邊上開起了這家名叫“笑嘻嘻”的魂獸訓練場。
那時的許猛相信,即使沒有魂力他也會了不起,他也想退學,隻是被他製止了,不過他也見證了他短暫的不凡。
剛開始的一個月,仗著自身的知識,他也的確訓練出了一批不錯的魂獸,隻是不知道後來為何不再接受別人的魂獸訓練委托了,隨後這店便再也沒接受過委托,一直冷清了下去。
這樣便過了七年。。
在這期間,他一直沒有變過,每到店中似乎都在打盹。不過即使如此,時候積累的魂獸知識卻也讓他比那些戰院中的老師更加淵博。
而麵前,這恍如神跡般的逆改命,也隻有他才能做到吧,他或許一直在朝著時候所的那些話前行,在另一個地方探索著這個世界的神秘,背著所有人努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