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的理想型(2)
和林楓晚安後,簡凡收起了手機。國內依然黑夜,而巴西青白日。
半潛式生活平台的建造已經談到了技術層麵。但雙方技術會談的細節太多,分歧也很大,誰都沒服誰,出現了瓶頸。
莊儼作為法律顧問的工作已經完成了。明正好是周末,經他提議,大家結伴去距離裏約熱內盧2000公裏外的薩爾瓦多看看。
巴油的Joey聽聞簡凡他們想去薩爾瓦多,主動提出來可以做地陪。雖開會的時候,大夥會爭吵得麵紅耳赤,互相不給台階下,但私底下,巴西人還是很健忘工作上的不愉快。
一夥人五個,除了方傑還是個夥子,其餘四個都是三十好幾的人,不算太年輕了,尤其是劉思南。然而當Joey提議沿著巴西東部海岸線自駕去薩爾瓦多時,就屬劉思南的興頭最高。
“劉總,行不行啊?”
莊儼不是一個公司的,可以揩油調侃。劉思南笑笑:“再不瘋狂,可真是老了。想想人家凱魯亞克,咱們也得有點《在路上》的精神不是。”
Joey第一個開車,聽聞後樂顛顛地,你們中國人原來也愛凱魯亞克啊,真是難得一見。然後,又自我否定道:“我們巴西人不太喜歡這個美國佬,比我們還沒分寸。”
簡凡坐在副駕駛,靠著椅背,正好可以從車裏的後視鏡瞥見劉思南這話時的表情。
他和劉芳菲的糾葛,自己多少知道一些。所以,當鏡子裏出現的劉思南,用怪異的語調話時,簡凡將他的自暴自棄和苦澀難當,看得分明。
前幾他見劉思南狀態不好,就叫上他單獨去酒吧坐了會兒。不出意外的,劉思南又喝大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若不是認識他這麽多年,真的很難想象,一向注重儀表的劉總,能這麽狼狽。
他的嘴裏一直在喊劉芳菲的名字,菲菲,菲菲。充血的雙眼寫滿了絕望,雙手不停地抓自己的衣襟。
所以當他今提出什麽《在路上》時,那種老式雅痞範兒的腔調,在簡凡看來,怎麽都沒什麽信服力。
路途很遠,時間很長。幾個人輪換著開,途徑了沿海的一些鎮,風景美不勝收。簡凡興致明顯比別人都好,一路上除了關注著劉思南的異樣,餘下的時候大多奉獻給了美景。
林楓收到他的微信時,簡直驚喜壞了。
“真是太美了!”她不由地讚歎。
藍寶石般透著晶亮的海岸邊,不管是殖民地時期留下的建築,還是巴西人後期自建的房屋,無處不透露著這個國度的活力。
“好可惜,你很快就要回來了。”林楓由衷地覺得。
“以後有機會還是可以來的。”
或許我們可以一起。簡凡偷偷地想。
這一次來巴西,和以往出差的心情有了很多不同。而最大的不同,就在於每想著勻時間出來能和林楓話。哪怕隻是一句晚安,或者早安也好。
簡凡不是個感性的人。他不太學得會緬懷過去,也看不上對未來整一番號稱文藝,實則在他眼裏簡直狗屁的胡亂規劃。然而不知是不是年齡大了,遇到林楓後,他發現自己會在看到一處美景時,想象如果她也在側時的光景。亦或是吃到好吃的,若是能和她一起進餐,感覺會更棒。
夜深人靜之處,他的想象會越發的無邊無際。
她的身形應該很纖細,上次僅從身後虛虛的一抱,雙臂交叉還有好大的一段能交疊在一起。她有一副惹人心顫的嗓音,綿綿的娃娃音,像極了林誌玲。雖然她自己很討厭這種與身俱來的“稟賦”。她話很爽利,很難想象一個南方姑娘的身體裏,藏著一顆女漢子的心髒。
她的性格中應該有很軸的一麵。瞧她工作時的樣子,就知道了。但簡凡不認為自己適應不了這樣的“軸”,畢竟私底下的她,性情還是很隨和的。
劉思南還在他的耳邊嗡嗡,著和這幾差不多的話,絮絮叨叨,顛來倒去。他又被這個老上司單獨拉到了酒店位於23層的LoungeBar。
他特意點了巴西的CACHACA,口感豐厚,湧入嘴巴裏,盡是綿密回甘的味。習慣了烈性酒,本以為可能會不習慣,結果感覺還不錯。
隻是劉思南太煩,炒冷飯似的煩。都打擾到他一心一意回味和幻想與“林姑娘”的處感覺了。
“有沒有再聽啊你!”劉思南又喝多了,見簡凡好久沒有反應,有些薄怒。
心裏的苦比肚子裏的黑麥啤酒還苦,酒保好的回甘,也沒品出來,隻剩下一頓氣泡,在肚子裏來回翻滾攪弄。
“劉總,行啦!不就離個婚麽,何苦把自己整得和祥林嫂似的。”之前礙於是上下級關係,即便有私交,很多話還是一半留一半,剩下的自己去體會。
做人嘛,總歸要留一線的。
可這人實在是囉嗦。睡人家姑娘的時候倒是利索,出了事兒,沒法挽回了,才想起來自己這事辦的多難看。
“不過……”簡凡喝得也有些多,情緒也激動起來,“你這事怎麽就讓人給知道了呢?咱也不是色中餓鬼,怎麽就不可收拾了?”
“去,色中餓鬼……哼……我還真恨不得自己能放浪形骸,什麽都不顧了!”劉思南得咬牙切齒,可任誰都看得出,不過是虛張聲勢。
“你可別。好不容易做了樹了這麽多年的情聖招牌,要是真放浪起來,我可第一個就不習慣。別來汙染咱的雙眼。”
劉思南很難過,將頭埋在吧台的上,久久不想起來。簡凡也閉了嘴,安靜地陪在身邊,看著酒吧裏來來往往的男女,一點一點地喝著酒。
不知過了多久,連酒保都換了一輪班,劉思南總算開口。
“是我的問題。選錯了人。不不不……壓根就不該找人。沒孩子就沒孩子吧,大不了和她的那樣,領一個就是了……真是,後悔死人。真他媽後悔,後悔啊!……”
劉思南已經哭了,他的聲音哽咽不堪,帶著刻意的壓製,但那困獸般的痛苦依然從緊緊扣住的雙臂裏留出來,連帶著簡凡聽著都心裏發麻。
能不發麻麽?
誰都看得出,劉思南多疼劉芳菲。可為了能給劉家留個後,就一時犯了糊塗。簡凡第一次聽劉思南提起,為了留種,選了個老實又年輕的女孩子上床,你情我願,銀貨兩訖地生孩子,他是感覺匪夷所思的。
可一想到劉思南家裏年邁的父母,卻又覺得劉思南的舉措是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