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工作,用力生活(2)
想著要早起,晚上睡得不太踏實,連夢都不敢做。
六點,鬧鍾準時響起。努力甩去腦袋因缺覺帶來的不適,穿戴,洗漱,化妝,最後看時間還夠,熱了杯牛奶撒點穀物,再烤了一片麵包。
六點四十,準時出門。
地下車庫黑如暗夜,鮮有的幾盞壁燈,把她的影子拖得老長老長。腳上的皮靴砸著地麵,發出噠噠噠的回聲,在這靜謐的空間裏顯得尤為可怖。腦袋裏早起以來的迷蒙感,被清理地幹幹淨淨。
坐進車子裏,開啟發動,閉塞的空間裏發出熟悉的轟轟聲,才覺得倍感安全。
開出地庫,才剛剛亮沒多久,行人不多,車子倒不少。從花木路到金科路,不算太遠,等到霖鐵站附近才七點十五。
地鐵站附近沒有什麽停車的地方,她故意提前到就是為了能趁早看看有什麽地方停車。轉了好幾圈,總算在離金科路不遠的一條路裏,找到一處收費的。
再步行到約定的地鐵口,一看時間,七點二十八。
還好,沒有遲到。林楓心裏微微放鬆了一些。
不遠處,眼瞧著劉偉芳那輛熟悉的捷豹F-PACE從車流裏緩緩往馬路牙子邊上靠。
“上車。”劉偉芳落下車窗,皙白的臉龐上架著一副碩大的黑框眼鏡。
林楓不曾見過她帶眼鏡,隻記得劉偉芳一直是明眸皓齒,四十不到的年齡,有著三十出頭少婦的風情。眼下忽然帶了眼鏡,怪讓人不熟悉的。
許是見她無意見多看了幾眼,劉偉芳忽笑了一記:“我是近視。平時都帶了隱形。”
然後轉頭看了林楓一眼,嘴角微微翹起,很隨意的一句:“昨沒怎麽睡好,眼睛不太舒服。”
劉偉芳這人,和自己隔著輩分差著年紀,平時也不太怎麽近距離接觸。輩裏,荀楊跟著她的時間比較多,言語間對她蠻尊敬的。而自己,近期因著航油的緣故,慢慢地接觸多了。
她給林楓初初的印象,那就是五分嫵媚,兩分清高,卻又隱約間帶著剩餘的三分倔強。劉偉芳的眉眼生的好,標準的杏眼,一雙柳葉眉襯得雙目婉約又勾人。
勾人?沒錯。這便是林楓對她的印象。
每周團隊開會劉偉芳匯報工作時,薄唇四啟間,眉眼紛飛,沉悶的會議室總能被她的飛揚眉眼而渲染得多了幾分生動。
怎麽呢,每每見到劉偉芳這方狀態,林楓腦際便閃過《花樣年華》裏迷離的薩克斯音樂,和永遠搖曳著風情的舊時旗袍女子。
而今,劉偉芳倒是來了個顛覆認知的裝扮。
削尖的高跟羊皮靴搭配緊身皮褲,上身一件鬆鬆垮垮的淺粉色蝴蝶袖毛衣。再配上那黑框大眼鏡,林楓覺著怎麽看,都有一種《穿著PRADA的時尚女魔頭》的意思。
“劉老師帶眼鏡也很好看。”林楓由衷地誇讚著。後頭許是怕她不信,還補了一句“真的”。聽起來沒道理地誠懇。
而劉偉芳先是一愣,後卻笑開了,顯然是很受用。
一路氛圍漸好,閑聊中車子已經開到了航油。
如劉偉芳所料,剛剛在外環車速有些慢。眼下已經到了般五十。兩人不敢再做耽擱,鎖好車子,捧著材料就衝向航油大樓。
“放款憑著都帶了沒?”電梯裏劉偉芳多問了一句。見林楓點頭,她才把目光放在了緩緩往上跳的紅色數字上。
九點,八樓辦公室裏的人影稀稀鬆鬆。到聊幾個人,有些拿著杯子去往茶水間,有些則還在啃手邊的蔥油餅。
格子間角落裏,姑娘們忙著添妝畫腮紅,更有甚者翹著蘭花指往手指上抹丹寇。
劉偉芳無意於這早間辦公室的荒誕,直接朝著裏間的獨立辦公室去。
辦公室亮著燈,許之良倒是已經到了。
“喲,這麽早啊,芳。”一聲親昵的稱呼,瞬間將早晨尚未釋放的感覺開啟。許之良熟稔地打開辦公桌對麵的椅子,自己則轉身背對她們在茶幾上泡茶。
“能不早麽,也不看看你自己給我們提的要求。”
劉偉芳不自覺得美目一嗔,手邊的包包被她丟到了椅子上,人卻很自覺地往茶幾邊上的沙發上靠。
“我也沒辦法。公司又不是我的,多少人眼睛盯著。總不能壞了多年的規矩。你理解理解哈。”
許之良這麽著,手上的功夫不停。溫壺、洗杯、納茶、高注、潤茶、刮抹,再“衝注”,繼而滾杯,灑茶,最後點茶。
來回間,一杯正山種已“請”到了劉偉芳手上。
劉偉芳也不推諉,點著茶色指甲單手取過來送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淡淡一笑。
“不錯。”
許之良挑眉輕笑,又推了一杯到茶幾上,看著一邊還捧著資料站著的林楓道:“林,也來一杯?”
“哦。謝謝許總。”林楓將資料攏到一個手臂裏,騰出一隻手屈膝拿過杯子,輕輕喝著。
“行了,茶也喝了。趕緊蓋章簽字吧。”劉偉芳把茶杯放下,直直站起身來。坐過的沙發上,明顯地落了一處凹陷。
許之良端著茶杯,目光卻在那處凹陷的地方流連許久。
“瞧你這著急的。再喝一杯也不晚。”
劉偉芳顯然沒了要再續一杯的一絲,拿著手機敲敲林楓懷裏的資料。
“瞧見沒,這麽多東西要弄。哪裏比得了你許總閑情雅致。”明顯地一記輕哂,隨後又是一句:“你這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可得讓我們林忙壞了。是吧,林?”
視線隨到了林楓身上,林楓心頭一緊,極為配合地點點頭。
“行了,Sofia還等著你的簽字呢。不然我在你這裏墨跡那麽就,人還不曉得發生什麽事了呢。”
劉偉芳得極為隨意,那雙杏眼卻直直地盯著許之良,有著林楓看不懂的情緒。
其實從一進門倆人對話開始,林楓敏感的神經便品出了一股子難以言狀的怪異。可不由她細想,這頭許之良已經開口。
“得了。你啊……”無盡的尾音裏透著無奈,可林楓聽著卻夾雜著那麽點……情愫。
林楓陪著這倆人打了半的啞謎,卻被自己這一刻的“胡思亂想”驚了心神。反倒沒有第一時間聽到劉偉芳喚她出門的聲音。
許之良是有老婆的,老婆家裏還挺強勢。先前舒敏的事情還餘溫未歇,眼下這又是做什麽?
在成饒世界裏,有什麽還能是值得奇怪的。即便曾經不諳世事的瘋子,在國展聽多了看多了,也沒什麽好奇的了。
畢竟,那都是別饒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