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告密
行到半夜時分,來至城郭之下,隻是城門緊閉,須到明日一早方能開門,好在三人均是修真之士,禦劍淩空,翻過城牆。
深夜之中,城裏一片靜寂,就連狗吠之聲也無。三人尋了一間客棧,將門敲開,那看店的小二本該值夜,但卻趴在桌上睡覺,被柳三更吵醒,渾然沒半點好脾氣,胡亂領到兩間房內,便又回去睡覺去了。
當夜楚瑤和杜影睡在一處,一晚上對她照顧的無微不至。柳三更連日奔波,白天又斷斷續續的要為杜影輸送真氣,早已深感疲憊,臨睡前又輸送將近一個時辰的真氣,眼見天色將亮,這才回屋歇息。
柳三更心中有事,始終惦記著杜影的安危,這一覺也是半睡半醒。約莫睡了兩個時辰,便即趺坐地上運氣打坐。他自從修練了顧聽風所傳授的昆侖驚天手後,內功修為已臻化境,再加上之前曾服下千年靈芝及龍元這兩種千年難遇的寶貝,真氣渾厚,可謂是稍縱即盛。哪怕他每日不運功打坐,真氣也恢複的極其之快。打坐完畢,不由得精神抖擻,眼見日將中午,又擔心杜影,便急匆匆的奔到楚瑤房門口,輕輕敲了兩下。
楚瑤這一夜也是未曾好歇,待柳三更走後,自己為杜影清洗一番身子,說了些話,也不知杜影聽沒聽得見,不知不覺天已亮了,這才睡下。這時聽見柳三更敲門,忙道:“三更?”
柳三更應了一聲,楚瑤將門打開,迎了他進來。柳三更道:“影姐怎樣啦?”說著走到床榻前,伸手朝她脈搏上搭去,隻覺脈搏和昨日無異,仍是這般虛弱,輕輕叫了幾聲:“影姐,影姐,我是三更……你能聽見我說話不?”
杜影昏迷之中,哪裏能聽得見他說話。柳三更歎一口氣,愁眉不展。楚瑤道:“我聽聖尊提起,說是當世能救杜姐姐的隻有聖元珠和千年雪狐的血……”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錦囊,隻見她緩緩打開,卻是靈芝的葉子。
柳三更眼前一亮,知道聖元珠渾身泛著紅光,隻有靈芝的葉子才能將它的光芒遮住,這時不禁張大嘴巴,道:“你將……聖元珠偷……偷……”
楚瑤點了點頭,將靈芝葉一層一層的揭開,頓時屋中紅光大現,比之一個大紅燈籠的光還要亮。其實楚瑤那日在不周山原本要跟著柳三更去的,但轉念一想,自己何不將聖元珠先偷出來,再去尋柳三更。是以她趁著楚無敵安撫手下及楚一龍子孫時,便偷偷的潛入總壇內,將聖元珠盜了去。昨日之所以未曾將聖元珠的事情說出,是她心中還在猶豫,猶豫自己該不該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將聖界的寶珠送與她救命。直到昨夜,她還在猶豫這件事,畢竟聖元珠乃是聖界數代聖尊聚畢生修為煉製,倘若這般拱手送人,她非但有些不舍,又恐背負叛門離道的罪名。
這時聽到柳三更歎息,卻不知為什麽,一心想要與他分擔些憂愁,當下想都不想,便將聖元珠的事情說了出來。
柳三更道:“太好啦,有了這魔元珠……”說著看了一眼楚瑤,情知自己不該再“魔”這個字,當即住口不語。但見楚瑤臉上並無喜色,不禁又道:“瑤瑤,你將聖元珠偷了出來,倘若聖尊知曉,勢必會怪罪你。”
楚瑤搖了搖頭,道:“隻要能救杜姐姐,即便聖尊怪罪也無所謂了。再說啦,這寶珠原本就是你的……”說著將魔元珠攤在掌心,遞向柳三更。
柳三更見她一片赤誠,忍不住大為感動,說道:“寶珠是你的,是你爹爹托付我交還給你的東西。”
楚瑤道:“好,就當做是我的,那我現下用它給杜姐姐療傷!”當即走到杜影跟前,輕輕捏開她的嘴,但是魔元珠大如雞蛋,杜影櫻桃小嘴,又是昏迷之際,如何能吞得下?即便是她醒著,也絕無可能吞下如此大如雞蛋般的魔元珠。楚瑤道:“聖珠太大,杜姐姐又昏迷不醒,這可如何是好?”說著伸手遞給柳三更,道:“你將聖珠碾碎了試試!”
柳三更接在手中,隻覺魔元珠一旦入手,手心清涼,但又覺得似乎有一股暖流,順著手心沿向體內,渾身上下說不盡的舒服。他用手緊緊握住,用盡力氣捏去。這般用力握將下去,倘若是一個人的手,非要被他捏斷不可。但魔元珠堅若磐石,竟捏不動分毫。柳三更好勝心起,道:“便是一塊實心的石頭,我也能將它捏的稀碎!”說著雙手一合,將魔元珠合在掌心,至今壓降下去,這時他催持真氣,隻見雙掌泛著白光,與魔元珠的紅光內外夾雜,但自己拚盡全力,仍是難傷魔元珠分毫。這時他一張臉漲的通紅,就連臉上的青筋也已暴起,魔元珠卻安然無恙。
柳三更鬆了一口氣,道:“這究竟是個什麽珠子,怎麽如此堅硬?”
楚瑤搖了搖頭,道:“我聽聞天涯劍乃海底玄鐵所鑄,削金段玉,無所不能,何不用天涯劍試試?”
柳三更頓如醍醐灌頂,點頭道:“是了,我怎麽還沒想起來,多虧你提醒。”右手一伸,喝道:“劍來!”天涯劍倏然出鞘,他手腕一轉,便握住劍柄,將魔元珠放在地上,朝著魔元珠猛然一劈。
砰的一聲,魔元珠與天涯劍撞在一起,發出一聲巨響,緊跟著魔元珠便被彈的滿屋子轉動。柳三更取過看時,見魔元珠仍舊安然無恙,別說是一條裂紋,就連劍痕也無。他又看了一眼天涯劍劍刃,也是毫發無傷,不禁遊戲奇怪,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按道理應該是盾也毀了,矛也斷了才是。”
楚瑤道:“再試!”柳三更點了點頭,依言又提起天涯劍,朝著魔元珠猛地斬落。
砰……
魔元珠畢竟是圓球,驀然被長劍斬落,立時便已彈了起來,忽地撞在牆上,又撞在地上,再彈起來,柳三更眼疾手快,急忙一把抓住,仔細檢查一遍,竟發現仍是毫發無損,不由得歎息道:“我已使了十成功力,還是不行。”
楚瑤也歎息道:“看來也隻有找到千年雪狐才行!”當即到大堂內吩咐店小二燒些飯菜,又回到屋中,道:“拖延一刻,杜姐姐便危險一刻,倒不如早些趕路。”柳三更點了點頭。楚瑤道:“我方才已問清楚了,由此向東北方向行駛二三百裏便是長江了,過了江便是中原。中原地勢平坦,咱們雇幾匹快馬,不日便能趕到灌愁海!”
柳三更見她將行程早已安排妥當,心中又是一陣感激,又是讚她行事老到,當下又探了探杜影的脈搏及呼吸,不禁歎了一口氣,道:“先吃飯吧,不知倉寅兄弟醒了沒。”說著回屋將倉寅叫醒。這才又回來將杜影抱起,去樓下吃飯。他若是下樓去,又怕杜影忽然一口氣斷了,所以寸步不敢離開,要知道這幾日來,他每過一會兒便探一下杜影的脈搏及呼吸,生怕自己一個疏漏,誤了她的性命。
楚瑤歎道:“你對杜姐姐真好。”語氣之中,大有羨慕之意,又似乎夾雜著一絲惆悵。
柳三更橫抱著杜影和楚瑤、倉寅一同下樓,店小二早已備好了酒菜。四人剛坐定,卻見一個滿臉橫肉,身材魁梧的捕頭走了進來,後麵跟著一個衣著華麗的青年,約莫三十來歲,眉宇間自有一股英氣。
那捕頭道:“金兄請坐。”說罷又吩咐店小二取了酒肉。那姓金的青年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柳三更,便已坐下,道:“黃捕頭不在州中,怎地有空來平夷啦?”
姓黃的捕頭笑道:“不瞞兄長,小弟來此正是為了公幹。但到了平夷縣,自是要拜見兄長一麵。”
姓金的青年扇子一揮,淡淡一笑。其實這時天氣轉涼,他卻故作風雅,輕揮折扇。黃捕頭道:“金兄,其實小弟……”
姓金的青年笑道:“黃捕頭大名如雷貫耳,放眼咱們夜郎國,誰沒聽說過鎮三山黃一刀的名頭啊,你我兄弟多年交情,有什麽話明說了便是,這般婆婆媽媽,那是不將我金鱗當心腹弟兄了!”
黃一刀忙道:“不敢,不敢。”說著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道:“小弟先敬兄長一杯。”金鱗也陪了一杯。黃一刀道:“兄長,其實小弟此番前來是來拿人的。”
金鱗道:“拿人?”
黃一刀道:“昨夜亂葬崗發生一件劫案,不知兄長可有耳聞?”
金鱗道:“是咱們夜郎國朝貢的銀兩被劫了?”其實平夷乃一個縣,均隸屬於平夷郡,隻是這平夷郡乃是古之夜郎國的都城,是以平夷土人,仍舊不改舊稱。
黃一刀一拍桌子,道:“兄長果然消息靈通,正是此案。昨夜嚴都尉等人行到亂葬崗,在那酒鋪中吃了酒,便昏迷不醒,醒後竟發現馬車中的擔子盡數不見了。是以連夜回郡內稟告了知州大人,派小弟來拿人!”
金鱗道:“兄弟可知是誰下的手?”
黃一刀道:“小弟趕到三十裏亂葬時,已是深夜,我吩咐眾弟兄將酒鋪上下翻了個遍,終於找到幾件物事。”說著便從腰間取出,遞給金鱗看。
金鱗一看,道:“原來是他!”
黃一刀道:“著啊!咱們平夷俗稱鬼縣,自是因為五鬼大名。但江湖上的兄弟都知道,五鬼之下,便是兄長你啦……”
俗話說的好,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金鱗笑道:“過獎,在平夷還有一人名頭也頗響……”
黃一刀道:“這人眼下犯了案,隻要兄長肯施以援手,小弟定感激不盡!”說罷又和金鱗端杯敬酒,兩人接連喝了數杯。黃一刀又道:“洪秀安這廝雖是平邑縣的地頭蛇,但若能得兄長相助,何愁擒他不得?”
金鱗笑道:“不錯,那小子自以為年紀比我大上一歲,素來不將我放在眼裏,如今膽大妄為,劫了咱們夜郎國的朝貢,是可忍孰不可忍!似這等禍國殃民之人,早該除了便是,黃捕頭,但凡能用得上我,盡管吩咐!”
黃一刀道:“兄長,小弟此番尋你,正是為了此事。你隻須帶領弟兄,圍在洪家莊北側,小弟隨即率人衝入。洪家莊東西南無路,他們若是要逃,也是向北逃,那時兄長趁機拿人,便是大功一件,小弟將這功勞盡數給了兄長,郡守、知州兩位大人定然也會感激兄長仗義援手!”
金鱗道:“好!”當下端起酒杯,道:“來,喝酒!”當下和黃一刀又喝了幾杯酒,道:“黃捕頭準備何時動手?”
黃一刀道:“天黑之後便去拿人!”
金鱗道:“好,我先通知兄弟們準備好家夥,你稍候片刻,我去去就回!”黃一刀道:“好,小弟在此恭候。”
金鱗站起身,朝著黃一刀一拱手,將扇子插入腰間,便已快步走出。
他二人從進來到金鱗出去,柳三更早已聽得一清二楚,總覺得金鱗絕非是通知弟兄準備兵器,而是趁機去告密了,不由得低聲道:“瑤瑤,那姓金的不像好人啊,他和那姓洪的絕對有關係,你信不信他肯定是去通風報信了?”
楚瑤點了點頭,道:“你知道就好。看著吧,好戲還在後頭。”
柳三更一怔,道:“好戲?什麽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