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水底
瑤池之水冰涼透骨，這透瓶香雖然酒勁醇厚，但兩人一經浸入水中，早已清醒了一半。柳三更躍到岸上，隻覺寒風透骨，要比泡在水中還要冷。當下急忙催持真氣，隻見他身上冒出騰騰的白煙，過了片刻，身上的衣服早已烘幹。
“小子，你究竟是誰？”蕭鋒此時也已烘幹了身上的衣服，但仍是有些踉蹌。
柳三更道：“我不過是一個無名之輩，即便說出真名，前輩也未必識得。”
“你方才和我拚酒之時，所使的是昆侖驚天手……”蕭鋒淡淡說道：“當世會此神功的隻有三人，而你是第四個，倘若我猜得沒錯，你就是……”
“他就是柳三更！”五葉不等蕭鋒說完，便已搶先說道，“酒聖，這小子勾結魔界妖女，殘害我正派之人無數，就連方信大師也被他所殺，如今天涯老人顧前輩下令通緝此人，你若是將他殺了，必是為我正道之士千百年來揚名立萬的大好時機啊！”
楚瑤心頭一震，身形一晃，已欺到五葉跟前，將他穴道封住，喝道：“閉嘴！”
蕭鋒看了一眼五葉，又看了一眼柳三更，淡淡一笑，道：“什麽魔界正道，都是你們這些偽君子搬弄是非罷了。正道之中就沒有壞人？魔界之中難道就沒有好人？”
柳三更連忙附和道：“前輩所言甚是！”
隻聽蕭鋒又道：“我聽聞五葉道長為了執掌長生門，不惜扮作魔界之人，將青葉道長及古葉道長及其門下弟子盡數殺光，似這等陰毒殘暴的行為，簡直比魔界妖人還要惡毒百倍不止！”
五葉口中發出唔唔的聲音，想要爭辯卻苦於穴道被封。
蕭鋒伸指淩空一彈，五葉立時張口說話，叫道：“這其中另有隱情！我師兄弟之間的事情，豈是能輕易說與外人聽的？”
蕭鋒揮了揮蒲扇般的大手，不耐煩道：“無論青葉是不是被你所殺，這跟我毫無半點幹係……”頓了一頓，隨即又道：“我既然答應了這位小兄弟，便該當將魔元珠的下落告訴他才是……”
五葉道：“蕭鋒，你若真的將魔元珠交給他們二人，勢必要在江湖上引起一場腥風血雨，難道你當真要眼睜睜看著武林各大門派盡數喪命在魔元珠之下嗎？”
蕭鋒道：“正是。楚無敵若是得到魔元珠，勢必要先將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所謂天下五大門派，通通鏟除！”
五葉道：“你……你……正邪不分，不辨黑白，你死後勢必要永墜魔界，永世不得超生！”
蕭鋒冷笑一聲，又道：“你以為你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魔元珠藏起來，就沒人知道了麽？嘿嘿……實話告訴你，你將魔元珠丟在瑤池之中時，我恰巧看得一清二楚！”
柳三更和楚瑤一怔，立時看向瑤池，此時夜幕已深，但見瑤池水中似乎仍透著淡淡的紅光，若不是蕭鋒忽然道出魔元珠所在，他二人哪裏會想到魔元珠就藏在瑤池內？這時他二人急忙走到瑤池邊，朝著水中看去。雖說瑤池之中的水極為清澈，但越往下看時，便越看不見底，隱隱看得見水中透著紅色的光。
“水很深麽？”楚瑤問道。
柳三更點頭道：“很深，越往下水越冰涼，根本無法下到水底。”
楚瑤道：“那怎麽辦？”
柳三更道：“我再試一次！”當即深提一口氣，一頭紮入水中。瑤池中的水極其冰涼，柳三更潛下約莫二丈深時，隻覺得耳朵被水叮得生疼，想要睜開眼去看時，但覺得冰水浸入眼珠，涼得生疼，根本無法睜眼。
他緊閉雙眼，使勁向下潛去，約莫又下去二丈遠，仍是探不到底，何況瑤池極為寬廣，一旦進入水中，竟比在岸上看時又大了十餘倍。柳三更隻覺得氣息越來越短，知道自己再探不到底，想要再浮出水麵已是不及啦。
正當他想要向上浮去時，忽然聽到“咕嚕”一聲，聲音顯是從上麵而來。他睜眼看去，隻見一襲白衣，正朝著自己遊來，正是楚瑤。他急忙用力上前一擁，一把拉住楚瑤的手，奮力向上遊去。但楚瑤緊緊拉住他，向旁邊遊去。
柳三更有些不解，隻見楚瑤張開嘴巴，口中冒出咕嚕嚕的水泡，顯是有話要對自己說，他連連搖手，又指了指耳朵。當即揮動雙臂，使勁向上遊去。
正當他露出頭頂時，隻覺兩股極強的內力，朝著他頭頂撲來。這時他不及細想，急忙又潛入水中，睜眼向岸上看去，隻見蕭鋒和五葉分別站在兩邊，凝視瑤池。
事到如今，他終於明白，原來酒聖和五葉是一夥的。頓時不由得火從心頭燒起，當下催持真氣，捏起法決，朝著水麵衝出。
砰……
柳三更衝出水麵約一丈高，忽然覺得頭頂風聲颯然，知道是有人偷襲，當下不及細想，又墜入水中。
他接連衝刺了數次，均被蕭鋒以純厚的真氣壓了回來，一時間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得，憋的這口氣又越來越少。知道若是再這般下去，勢必要被活活浸死在水中不可。這時他向下望了一眼，卻不見楚瑤的身影，不禁暗叫一聲糟糕。
當下急忙向下潛去，約潛下四丈餘深，但見楚瑤雙目微閉，正緩緩向地下沉去。
“不好！”柳三更暗叫一聲，急忙遊到跟前，將楚瑤一把抱住，此時任憑水再冰涼，他也強行睜開雙眼，搖晃楚瑤數下，見她絲毫不動分毫。顯是沒有呼吸，已然昏闕過去，當下不及細想，一嘴親在楚瑤嘴上，另一隻手捏住楚瑤的雙頰，向內吹了幾口氣。
但見楚瑤身子抖動幾下，隨即睜開眼，看到柳三更這一張奇醜無比的臉親吻自己，登時惱羞成怒，使勁將他推開。但此時柳三更又抱著自己，如何能推得動？兩人一番折騰，竟又漸漸向下沉去。
此時二人的氣息越來越少，柳三更知道越是掙紮，便越耗費體力，越耗費體力，自己所呼吸的氣息便越少。這時他心中不禁暗暗著惱，早在天涯閣時，該當好好修練那龜息大法。
這時他暗暗默念師父所授的內功心法，也是徒勞無功。那套心法，雖說呼吸極為平穩緩慢，但也是在有空氣的地方方可。原本一分鍾可以呼吸四十次，練習心法時，隻須呼吸十次，這樣一來便會大大降低呼吸，心跳便會越跳越慢，所謂長生之道，也是如此。
但此時浸在水中，和平常大不相同，而且隻能呼氣，卻不能吸氣。柳三更知道，自己和楚瑤如果不能及時呼吸空氣的話，遲早要憋死在水中。但是如果上去，勢必要被五葉和蕭鋒殺死。但此時眼見楚瑤已掙紮起來，若是再不上去，自己非要被楚瑤拖到水底淹死不可。柳三更自幼長在河邊，水性極佳，知道溺水的人，垂死掙紮時，所使出的力氣都是平生最大的，一般去救將要溺死的人時，必須要有足夠的力氣和足夠呼吸才行，要不然救人不成，反而要和他一塊喪命在水底。
這時柳三更不及細想，潛運真氣，右手在水底連拍數十次，噗噗噗，氣流頂著他和楚瑤直向水麵飄去。
砰……
柳三更剛出水麵，隻聽得耳邊發出一聲巨響，正是蕭鋒一掌擊來。幸好他早有準備，出水麵時，將浪花掀起的特別大。
兩人一旦露出水麵，第一件事便是呼吸。於此同時，柳三更使勁渾身力氣，雙掌猛地朝水麵推去。
噗……
兩道巨浪直湧向蕭鋒和五葉。
“劍來！”隻聽蕭鋒一聲呼嘯，長劍發出淡淡白光，嗖的一聲，從天而降，直刺向柳三更。
柳三更雙手一合，捏出法決，運起無形罡氣抵擋。
嗤嗤……
眼見長劍漸漸刺破柳三更的無形罡氣，離他頭頂將近三尺，再拖延片刻，勢必要被蕭鋒這一劍從頭頂刺入不可。
“疾！”柳三更雙掌催持真氣，使勁向上推去。
這一下力道極大，使出了平生所修練的真氣，隻見蕭鋒所祭長劍被推到半空。正在此時，五葉雙腳連踢兩塊大石，已然壓降過來。
柳三更眼見來不及躲閃，隻得張大嘴深提一口氣，和楚瑤一同紮入水中。
就在兩人剛進入水中的同時，隻聽得水波流轉的聲音，似乎是有東西也跟著進入水中。兩人知道是巨石沉將下來，急忙向一旁遊去。
而就在此時，忽然瑤池內的水似乎被分開一條水路一樣，紅白色的光芒相稱。柳三更和楚瑤循著光看去，隻見蕭鋒的長劍竟已跟著穿入水中，竟將水麵撥開。
似蕭鋒劍法之高，柳三更還是第一次遇見，顯是要比五葉和其餘幾大門派的掌門人還要勝出一籌。長劍刺入水中，約有三丈深時，便已不在下刺，這才飛出水中。
但就在他長劍離開水麵時，紅光仍然泛起，一閃一晃，隱約間似乎有東西遮擋住似的。
柳三更心想水底必然是魔元珠，當下拉著楚瑤，向下潛去。
越往下水便越冰涼，無論是耳朵還是頭或是眼睛，都被冰水冰得極其不舒服，但柳三更為了得到魔元珠，強忍著這一切，又向下潛去。楚瑤也不示弱，竟緊跟他身後，始終不離，顯然是她為了得到魔元珠也可以付出一切。
就在兩人接近那紅光時，竟發現似乎是兩處發光，而且兩處相距甚遠。
“莫非有兩顆魔元珠？”柳三更不禁有些疑惑。
隻見那兩處紅光一閃一暗，兩人離紅光的距離越來越近。
忽然，兩處紅光倏然而亮，嗖的一下，竟撲向柳三更和楚瑤。
就在此時，柳三更和楚瑤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麽魔元珠，而是一頭水底的怪獸。
隻見那怪獸張開血盆大口，朝著兩人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