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鬥酒作詞
酒聖身法極快,柳三更還未反應過來,他已到了跟前,隻見他蒲扇般的大手,一下握住柳三更的手腕,要強行拉著他去拚酒。
此時正在半山腰,向上行去,早已沒了山路,盡是懸崖峭壁,就連幹草、樹木也是極少。
酒聖道:“我在上麵等你。”說罷,隻見他雙足一點,立時騰空躍起,隻見他騰挪跳躍,片刻間便已消失於雲霧裏不見了影蹤。身法之快,令人歎服。
柳三更自然也不肯示弱,何況是聽到喝酒二字。腹中酒蟲早已蠕動,當下提起五葉,回頭看了一眼楚瑤,道:“我在上麵等你。”跟著縱身躍去。
上峰山壁光滑,極少有落腳之處,但見稍有突出的一些山石,柳三更便即輕輕一踩,跟著再縱身躍上。約躍出三十餘丈,忽然眼前一亮,一大片空地映入眼簾。他駐足停下,不由得被眼前的風景吸引住。
“想必這裏便是瑤池聖地了。”楚瑤不知什麽時候也也上來,口中歎道。
原來他們上得峰來,隻見此處極為寬闊,且均如平地一般,唯有中間一個極大粗壯的山柱,直插霄漢。山柱四周均是平地,西南方向卻是一大片水池,水麵清澈,夕陽餘暉盡數被吸收在內。
水池約十餘丈方圓,像是人工鑿成的一般,傍懸崖而佇立。水漫崖邊,幾欲流出,卻不曾流出半點水至崖下。水中更有一塊大石,上有“瑤池”兩個朱紅大字,旁邊又寫一行小字:飲盡瑤池水,方為天上仙。
柳三更早已被這壯觀的景象所驚住,此時想要讚美幾句,搜刮肚腸,卻想不出一句好詞來。不禁連連叫好。
酒聖道:“我以瑤池之水,及山中猴兒摘的瓜果,釀製幾壇酒,雖說不上佳釀瓊漿,卻勝過凡酒無數,楊兄弟想要怎麽比?”
“前輩想要怎麽比?”柳三更笑道。
“我這酒叫作醉三年,凡人若是喝上一兩,便可睡上三年,酒勁渾厚,非凡酒可比,若是你能喝一斤,便算作你勝了,怎樣?”酒聖緩緩說道。
“一斤?”柳三更不禁冷笑一聲,他素來好酒,便是喝個二十斤也難以醉的不省人事。但聽酒聖說得鄭重其事,想必這醉三年的酒勁非同小可。當即說道:“我喝一斤,那前輩呢?”
酒聖道:“我最多喝了一斤二兩,便已醉得不省人事啦,醒後才知過了三年。咱們今日不睡三年,你若能喝一斤,便算你贏。”
柳三更暗道:“他號稱酒聖,喝了一斤二兩便已睡了三年,看來他絕非是唬我。”但他自幼喜酒,常替父親喝酒,到他成年時,放眼酒國也經沒了對手。明知這酒勁十足,卻還是不賭氣的道:“好,那咱們就各喝一斤。”
酒聖撫掌笑道:“甚好。隻不過咱們還要比一項。”
“還比什麽?”柳三更眉頭一挑,心道:“不知他又想耍什麽鬼花樣。”
隻見酒聖身形一轉,麵朝正中的擎天山柱,雙掌一抓,喝道:“來!”話音甫落,隻見兩壇酒從一個山洞中飛出。酒聖將酒壇接住,跟著一拋,又將兩壇酒拋在自己和柳三更中間,這樣一來,兩人距離酒壇的距離一樣。但見酒壇輕飄飄地落地,顯是酒聖這般輕輕一拋,已使出上乘功力。
柳三更道:“前輩這時要……”
“這一壇正好是十斤,咱們一人一壇,不過卻有個規定。”酒聖笑道。
“什麽規定?”
“咱們二人誰都不可抱起酒壇喝酒,非但要喝盡壇中的酒,而且還要看誰快,楊兄弟意下如何?”酒聖笑著說道,但神色中早已露出一絲得意的神色,顯是勝券在握。畢竟這世間之人,任誰來到昆侖山,也難以施展真氣。但一個人若是內力渾厚,似隔瓶取物,也是輕而易舉便可做到。
柳三更笑道:“好說,好說,咱們這就開始吧。”
酒聖看了楚瑤一眼,道:“還請姑娘做個公證!”
楚瑤道:“好說。”當即走近幾步,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道:“你二人隻須看我手中這塊石頭,隻須石頭一落水,便可開始啦。”
柳三更及酒聖紛紛點頭答應。
隻見楚瑤手腕一甩,石頭嗖的一聲,破空之聲疾響,顯是她功力渾厚,但見那石頭撲通一下,砸入瑤池內。
但見柳三更和酒聖均是身形一晃,欺近酒壇旁邊。兩人身法極快,竟不分伯仲,酒聖忍不住暗讚一聲。
但見柳三更將近酒壇三尺時,忽然一頓,當下雙臂連揮數下,運氣已畢,跟著張口朝著酒壇吸去。但見酒壇上的塞子忽然被憑空拔掉,隻見一道酒線從壇中湧出,化作一道線一般,直撲向柳三更口中。
楚瑤忍不住讚道:“好!”
卻見酒聖就地一滾,雙腳一下夾住酒壇,又向臉上一遞,他張嘴便將瓶塞咬開,“咕嚕嚕”酒壇中的酒如長江浪濤一般,直湧入他口中,速度竟比柳三更快些許多。
柳三更雖是喝酒的同時,但餘光仍關注著酒聖,見他躺在地上,雙腳夾著酒壇喝酒,模樣雖是怪異可笑,確實要快過自己數倍。知道這樣喝將下去,他勢必要輸,可是又恨自己怎地沒想到酒聖這一招,他說不許用手抱酒壇,卻沒說不可用腳抱酒壇,心中又暗暗罵自己愚鈍。
約過了一羅預,柳三更隻覺酒入腹中,極為燒得慌,片刻間已覺得渾身發熱,頭暈眼脹,但見酒聖此時已然將壇中的酒喝淨,站起身來。他自知自己已輸,但仍是強忍著頭暈將一壇酒喝盡,踉蹌幾步,道:“好酒,好酒。前輩喝酒的速度確快過我數倍。”
酒聖此時已臉色發紅,但見他蒼白的臉頰,此時早已紅暈滿麵,隻見他也踉蹌幾下,道:“怎樣,你服不服?”
柳三更道:“前輩不愧是酒國之聖,晚輩輸的心服口服。”
酒聖嘿嘿笑道:“倘若換作凡酒……老子便是喝他娘的……三十斤也沒事……”說著又打出一個飽嗝,道:“小兄弟,你酒量也很不錯,想不到喝下十斤……竟然臉不紅心不跳。”
其實他哪裏知道,柳三更此時早已覺得天旋地轉,頭暈的幾乎想要倒地睡去,但他內心始終有一個清醒的聲音,在勸自己:“不許醉,不許醉,倘若你醉了,五葉便會趁機逃走,魔元珠休想到手。”柳三更強行站穩了身子,道:“好酒,好酒。”便再也說不話了,隻覺得自己舌頭也大了,仿佛天地均在自己腦海中轉動一樣。刹那間隻覺得天昏地暗、天旋地轉,忍不住想要閉上眼睛歇息一會兒。
隻見酒聖踉蹌幾步,跟著身形一晃,竟立在懸崖邊上。那懸崖邊約莫一塊磚的寬度,僅僅能容下一隻腳,但見他身子微微晃動,險些要跌落懸崖一樣。
“前輩!”柳三更忍不住叫道。此時他雖然吃醉了酒,但暗暗還有一絲清醒,隱約間在提醒著自己,仿佛是告訴自己,懸崖邊上極為危險。
但見酒聖轉過身來,麵朝著瑤池的水,笑道:“你怕我跌落懸崖是不是?”
柳三更道:“正是……”
酒聖哈哈大笑,憨態大現,隻見他又轉過身,看向蒼茫雲海,此時夕陽照在他身上,顯得他一臉莊重,隻聽他忽然朗聲道:“杯酒,杯酒。無言愁上眉頭。春來又去秋,鉤月獨醉自留。又醉,又醉。顧影自憐心碎。”
他內力渾厚,回音久久不絕。待他吟罷,卻又轉過身來,望著瑤池中自己的倒影,撫摸幾下自己的白發,竟嗚咽咽地大哭起來。
柳三更素來喜歡詩詞,這時聽酒聖吟詠一詞,正是一首《調笑令》的詞牌,但聽得詞中盡是蕭索之意,忍不住道:“我聽前輩詞中大有蕭索落寞之意,卻不知前輩有什麽煩心事?”
酒聖哈哈大笑幾聲,道:“我能有什麽煩心事?但凡有煩心之事,且付於酒國,又何愁之有?”說罷,又哈哈大笑數聲,隻震得山穀間鳥蟲皆鳴。
就在酒聖笑聲甫歇之際,隻聽他又接著念道:“霜打昆侖天地瘦,春花秋月休。歲月幾時再輪回,空惹衷腸情韻意不歸。盡管夕陽無限好,奈何人猶老。壯誌淩雲俱成夢,縱然時光輕逝依然空。”
柳三更知道這是一首《虞美人》的詞牌,聽他詞中上闕之意似乎是對一個女子用情極深,但卻無緣。而下闕似是感歎人生苦短,壯士暮年,縱有淩雲之誌,已是徒勞成空。不由得大為感慨,又推人及己,忍不住也長歎一聲。